第3章 心無旁鷺
「那位救人的公子是哪家的,救人歸救人,用的著真親上去嗎?」
「可不是……他好像是翰林院魏學士的公子,也不是世家出身,怎麼也來了這處?穿的那般寒酸,莫不是想趁機攀上成國公府……」
「呵呵……說不定是這位表小姐仗著自己長的美,想勾引……」
這竊竊私語因著當事人的離去而肆無忌憚起來,林蓁聽的入神,可見在八卦之事上貴婦小姐也與市井之人相差無多。
「陽兒,你怎麼也一身濕透了?」
林蓁與顧夫人離的近,恰巧聽見她這一聲驚呼。
只是這一聲驚呼聲並未在人群中引起絲毫波瀾,那些貴婦小姐們眉開眼笑的忙著為此事添上幾筆風流。
林蓁不覺順著眼覷去,見方才一直被她拋之腦後的年輕男子正遠遠望著她,若有所思,濃眉可是倒蹙著。
顧夫人快步走去,年輕男子也迎了上來,神色已然鬆緩下來,「母親,不必擔心,我無事。」
年輕男子絕口不提方才解救王錦蓉的事。
林蓁當然不希望這人礙手礙腳,只是不料他竟然是顧夫人嫡子顧瑾陽。
前世林蓁沒有見過顧瑾陽,方才對他沒有什麼印象,她的關注點自然也不在這位顧公子身上。
「蓁兒,你在此處,我去瞧瞧你表妹。」
這王錦蓉雖然寄住在成國公府內,但是今日之事這麼多人瞧見了,林母一時覺得臉面有失。
方才聽見這些夫人小姐如何嚼舌根的,只怕這背後如何添油加醋還不得而知,這方才決定去問問究竟。
「是。」
林蓁倒是無謂,若是王錦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母親自然是容不下她,就憑她醒來這幾日疏遠了王錦蓉,母親已是有些看她有些不順氣了。
目送林母離開,那顧瑾陽不知何時無意經過林蓁身旁,低沉的嗓音分明有幾分嘶啞卻有力,「我絕不能見你害人。」
林蓁嘴唇動了動,坦然側目。
眼見顧瑾陽輕飄飄從她身旁走過,濕濕透后緊緊裹在身上的蜜合色綾鍛袍子將他緊實的身軀顯露無疑,表面一切如常!
他以為是他是誰!
林蓁眸光浮動,隱含几絲譏誚之色,並未作聲。
身旁的茗歡還在後怕,得虧不是小姐落了水,不覺連連關懷。
林蓁則是若有所思望著顧瑾陽此時去的方向,倒是不是被顧瑾陽頎長的身影吸引,而是他前方就立著一位身著玄色絲錦袍的貴公子。
這位貴公子眉宇間淡然,微抿著唇,顯然這場鬧劇並未入他的眼。
那貴公子林蓁從前並未見過,不過見顧瑾陽這等身份也需這般恭謹,他的身份莫不是……
自從上一世親眼看見成國公府被抄家,平日與成國公府交好的達官貴人竟然無一人出言,人情冷暖,林蓁未嘗不知,越是這樣,她便要為成國公府找上一個靠山。
如若能與皇室聯姻,皇帝就算如何不滿成國公府,他自己的兒子臉面總歸是要留的。
前世父親寵愛她,她既然心儀魏庭軒,自然是成全了她的心意,與魏府來往的甚為殷勤。
魏庭軒之父不過是區區翰林院五品學士,魏庭軒也是經由成國公府暗中牽線,在詹事府為他謀了一個職務,為太子效命。
只是林蓁未想明白那魏庭軒竟然如此不滿足,暗中收集成國公府的罪證,一方奏摺直接遞到了皇帝面前,接下來便是順理成章,想必他就此平步青雲。
這一世,林蓁再也不願為他人作嫁裳,她就要費盡心思將王錦蓉嫁過去,冷眼看他們如何過「好」日子。
想到此處,林蓁的指尖用力扎進手心!
她看似在賞花,不動聲色,卻見魏庭軒換了衣衫噙著笑意朝著貴公子與顧瑾陽而去。
顧瑾陽與那貴公子外貌氣度甚為顯眼,引的小姐們連連注目,不過因著閨秀的涵養,無意靠近罷了。
林蓁直至見那顧瑾陽說了幾句,便走開了,想來是去更衣了。
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那魏庭軒一臉堆笑,姿態比顧瑾陽更加恭謹,神色無意流露出幾分諂媚之意。
討好姿態盡收林蓁眼底,前世真是鬼迷了心竅,這種小人嘴臉如何能配得上她?
當今聖上有三子還留在京城中,一是太子周楚靖,是先皇后嫡子,出生后便立於太子,不過皇后早逝,中宮后位空玄多年,先皇后的母家在朝中顯赫,太子地位穩固。
二是三皇子文王周楚涵,是淑貴妃之子,淑貴妃統攝六宮,母家隱隱與先皇後母家有分庭抗禮之勢,在朝中各有勢力。
最後是七皇子晉王周楚昱,是寵妃玉妃之子,玉妃甚得皇帝歡心,連同周楚昱也得皇帝格外看重,常常宣召入宮陪伴左右。
其他皇子一旦成年封王便攆去了封地,除非宣召,不得擅自回京。
不過方才她注意到那玄衣男子無意中袖口露出的中衣可是金色玄雲紋,就那一瞬,林蓁一顆心就此安定下來。
有什麼比當上太子妃更為穩固的呢,太子一向得皇帝信任,朝中不少政務交由他處理,若是日後登基,成國公府何人敢動。
前世在抄家時,兄長因為憤恨罵了魏庭軒,就被來抄家的軍士用刀鞘毒打,那一刻林蓁像瘋了一般,緊緊護著自己的哥哥,任憑那些劇痛劈天蓋地襲來,血腥翻湧,她,她不要失去兄長,在那一刻她明白,她是那麼的無用。
恨,恨意在心間紮下了根。
他們奉予她的,她自當十倍奉還!
她恨自己為何那般輕信旁人,恨自己為何那般無用,這一世重活她不惜何種手段,她要保住成國公府,保住自己的親人,這時候更要解除危機為先,然後在這個過程當中結識貴人。
「茗歡,你去請魏公子,就說成國公府的小姐請他去庭院中有事請教。」
林蓁見茗歡有些茫然,驟緊的心間鬆了松,輕聲道,「去吧!拖住他一刻便成。」
茗歡雖然不知林蓁何意,不過也只能領命去了,那魏庭軒縱使有些疑慮,還是跟著茗歡走了。
這貴公子一旦落了單,那些小姐再是故作矜嬌,眸光也在貴公子與菊花身上來回不定。
有大膽的有意無意的經過那公子身旁,卻見那貴公子正入神的望著一株墨菊。
「耐寒唯有東籬菊,可惜這墨菊……」林蓁不知何時來到了墨菊旁,幽幽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