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要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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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肚明?」蘇木槿訝然抬眸,「太子殿下說的是六部官員一事?還是為蕭家在聖駕面前,諫言徹查真相平反一事?」
「本宮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只是……」楚元翎輕嘆一聲,做出為難狀,「只是,現在這個時候,著實不合適。」
安泠月與項秋黎對視一眼,眉頭齊齊蹙起。
蘇木槿挑了挑眉,「那麼,依太子殿下的意思,什麼時候合適?」
楚元翎看了眼張子玉。
張子玉上前一步,「長安縣主,不知這幾日宮中發生之事,縣主可知曉?」
蘇木槿緩抬眼皮,掃了他一眼,「張大人想說什麼?」
「皇上中毒,性情大變;祁王謀逆,閑王逃逸,百官與皇上幾乎成對立局面,朝局動蕩,這個時候……確實不是合適時機。」張子玉道。
蘇木槿勾起唇角,嗤笑一聲,「張大人聽不懂人話?」
「什麼?」張子玉抬頭,看著蘇木槿,一時不敢相信蘇木槿在罵他,「縣主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蘇木槿冷眼掃過,將視線落在楚元翎身上,「所以,我才問太子殿下,什麼時候是合適的時機?」
張子玉張了張嘴,還想說話,蘇木槿驟然抬頭,眸中冷光猶如寒芒,唰的看過去。
張子玉只覺後背一涼,身上寒意森森,欲出口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楚元翎同樣被蘇木槿眼底的森寒之意驚住,下意識就想陪個笑臉,臉上的笑容剛出來又凝住,臉色乍青乍白。
他這是在做什麼?!
他是太子!
是儲君。
是未來的天啟皇帝!!
他憑什麼給這個女人陪笑臉?!
一股怒氣從心田翻騰,直衝大腦,楚元翎瞪著眼前似笑非笑的女子,恨不得讓她立時跪下三呼萬歲給自己賠罪。
可,他到底還有一絲理智在,想到了蘇木槿的能耐,想到了蘇木槿在朝中經營的勢力,想到了蘇木槿遍布各地的商業帝國。
他現在還不是皇上,與蘇木槿徹底翻臉的後果,他承擔不起!
楚元翎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呼吸已平緩,神情也平和了,「長安,你若相信本宮,本宮許你,本宮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查清蕭家當年滅門真相,查清……給你父親下毒的幕後真兇,可好?」
「登基?」蘇木槿看著他,笑了笑,楚元翎只覺她的笑容里滿是嘲諷,忍了忍,才沒表現出來,沉穩點頭,「是。」
「殿下是不是忘了……咱們先前的合作內容?」蘇木槿道。
楚元翎蹙眉,「本宮自沒忘……」
「那就請太子殿下遵守承諾,我送你當太子,你幫我還蕭家清白。」蘇木槿目光含笑,落在他身上,卻沒有什麼溫度,淡淡開口,「或者……我再換個人……」
「!!!蘇木槿!」楚元翎霍然起身,不敢置信的瞪著蘇木槿,「你這是在威脅本宮?!」
「太子殿下不打算遵守承諾,難道還想讓你的合伙人遵守?」蘇木槿笑,雙眼微眯,眸光尖銳,「憑什麼?!」
楚元翎一時語窒,「本宮……這不是在同你商量嗎?」
「沒有商量的餘地!」蘇木槿起身,目光微往上,明明是仰視的角度,楚元翎卻覺得自己被睨了一眼,那種被輕蔑的感覺,讓他渾身都忍不住想要暴動。
「我只給太子殿下十日,十日後,太子殿下若沒行動……」蘇木槿收回目光,掃了眼他身後半步遠的張子玉,笑了笑,「……那我就要動手了,殿下,要試試嗎?」
「長安縣主,切勿衝動。」張子玉覺得自己看明白了長安縣主的笑,心口彷彿漏跳一拍,忙出聲攔阻。
蘇木槿卻沒有再聽他們繼續說下去的打算,說完話,抬腳就走,「送客。」
楚元翎的臉色難看難堪,看著蘇木槿頭也不回就離去的背影,眸底掠過陣陣殺意,項秋黎敏銳察覺到,周身瞬間進入戒備狀態。
張子玉嚇了一跳,忙擋住楚元翎的視線,對項秋黎拱手,「勞煩這位姑娘,轉告長安縣主,此事我們會再商議,到時給長安縣主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完,又轉身對楚元翎低聲道,「殿下,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楚元翎深吸一口氣,斂了神情。
項秋黎這才收了氣勢,淡淡道,「二位請。」
楚元翎甩袖離去,張子玉朝二人陪了個笑,跟著楚元翎快步走了出去。
……
二人一路出了帝師府,上了馬車,楚元翎的怒火再忍不住,不等馬車啟動,抬手就抓了馬車內小桌上的茶杯,摔了出去。
「啪!」
茶杯落地,碎成渣。
車夫驚的舉起的馬鞭啪的落在馬尾上,馬兒揚蹄嘶鳴,悶頭就開始往前沖,車夫驚呼一聲,忙拉了繩子去穩住馬兒。
車內二人不防,楚元翎一頭撞在車廂上,痛呼出聲,張子玉伸出手想扶楚元翎,卻在顛簸中,一頭扎進了楚元翎懷裡。
楚元翎被撞的後背撞上後面的車壁,疼的驚呼一聲。
「殿下……」
張子玉忙退開,穩住身子,撩開車簾,訓斥車夫,「怎麼駕車的?」
車夫連連告罪,一邊快速將馬兒拉住,將車速穩下來。
等車行至太子府,楚元翎黑著臉下了車,前腳進了大門,後腳就讓人把車夫拉下去打板子,車夫連聲叫冤枉,管事的想求情,被楚元翎二話不說一起打了。
一時間,下人看楚元翎的眼神兒都透著驚懼。
張子玉也驚了一驚,回了書房,就諫言,「殿下,車夫雖有過失,該罰,但梁管事……」
「怎麼?本宮連打個人都要請示一下你不成?!」
楚元翎大怒,抬手揮落一書桌的筆墨紙硯,東西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墨汁飛濺,落在他銀灰色的長袍上,瞬間臟污不堪。
言詞間的意有所指,更是夾雜著滔天怒意。
張子玉一頓,眉頭緊蹙,緩了片刻,才輕聲再次開口,「長安縣主行事確實毫無顧忌,欠穩妥,更沒有把殿下放在眼裡,殿下與她的合作,怕……將來會成殿下前行路上的絆腳石。」
「已經是了!」楚元翎臉色有幾分猙獰,氣怒連連,「本宮好聲好氣的與她商量,她連幾日都等不得,非要本宮這時候往父皇鍘刀底下送!我是瘋了才會答應她!」
「殿下,可是想好了對策?」
長安縣主可不是什麼善茬,見識過她的手段,他可不敢掉以輕心,萬一……她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將他們好不容易打造的局面打破,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張子玉試圖把這些話分析給楚元翎聽,可楚元翎滿身都是戾氣,一肚子委屈,一腦子憤怒,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張子玉無奈,只得道,「殿下心情不好,這件事先緩一緩,等殿下靜靜心,再尋個時間,召集大傢伙一起坐下來,咱們再行商議,殿下以為如何?」
楚元翎深吸一口氣,朝他擺了擺手。
張子玉垂首,行了個禮,緩緩退出書房,臨走,吩咐伺候的書童不要進去打擾他。
等張子玉走遠,楚元翎再無隱藏,一腳踹在書桌上,沉重的梨花木咚的一聲倒地,砸起先前落在地上的筆墨紙硯,書房內又是一片狼藉。
楚元翎尤不解恨,只覺一肚子的火氣發不出來,憋的難受,伸手抓了牆壁一側八寶閣上的白底藍釉的花瓶,用力摔在地上。
「啪!」
「嘭!」
接二連三的聲音在書房內響起,瓷片碎了一地。
楚元翎氣喘吁吁,看著一地狼藉,心頭總算舒服了點兒,惡狠狠瞪著帝師府的方向,咬牙切齒,「蘇木槿,我的皇位,你敢攔,我……殺了你!」
書房外,書童聽到裡面的聲音,縮了縮脖子。
……
帝師府
蘇木槿半靠在美人榻上,挑眉看安泠月,「他想殺我?」
「姑娘,他手裡有自己人,萬不可掉以輕心,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咱們總不能日日防著他……」項秋黎規勸道。
安泠月在一旁連連點頭,「這太子殿下真是個小人!若沒有咱們姑娘,他這會兒還是個全光的靖王,哪有如今的風光。」
「過河拆橋的人,你跟他講什麼舊情?」蘇木槿笑看安泠月,說罷,斂回視線看項秋黎,「這幾日,還要勞煩秋黎姐姐,多關注太子府,夕顏姐剛回府,我不想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項秋黎頷首,「姑娘放心,我會安排『人』盯著的。」
「明日去見夕顏姐,二位姐姐隨我一同前去,先在夕顏姐住的院子布個陣,沒事最好,若有事……」蘇木槿抬頭道。
二人瞬間明白她的意思,齊齊點頭應下。
蘇木槿朝二人一笑,想到戰棲顏,眼眶驀然一紅,起身朝兩人鄭重一禮,「多謝二位姐姐。」
安泠月一驚,往旁邊避開,「姑娘這是做什麼?」
「姑娘……」項秋黎忙伸手攔住她,「自己人。」
蘇木槿笑,「是,咱們都是自己人。」
安泠月與項秋黎出了門,都有些莫名,「姑娘這是怎麼了?」
項秋黎搖頭,「莫不是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太子殿下?」安泠月想了想,撇嘴道,「不愧是盛文帝的兒子,一樣的會演戲,林小姐那麼好的人,嫁給他,真是虧大了……」
項秋黎沒有說話,眉頭微蹙,有些擔心的回頭看了眼蘇木槿的房間,只覺得她家姑娘那莫名紅起的眼眶另有含義,她卻不得而知。
次日,三人一輛馬車,前往太子府,馬車直接入了府,林夕顏身後跟著抱著嘟嘟的江嬤嬤等人等在二門,見蘇木槿下車,臉上立刻盈滿笑容,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可把你盼來了,走,回去。」
她笑著同安泠月與項秋黎打了招呼,拉著蘇木槿往回走。
嘟嘟看到蘇木槿,流著口水啊啊叫著玩她這邊撲,蘇木槿笑著鬆開林夕顏,去接了嘟嘟,嘟嘟好像還記得她,撲進懷裡就往她臉上塗口水。
逗的蘇木槿連聲叫小寶貝。
小嘟嘟更興奮了,在她懷裡撲騰著啊啊叫。
林夕顏伸手點點兒子紅撲撲的臉蛋兒,「羞羞臉,親姨姨……」
小嘟嘟沖自己娘親咧了咧流口水的嘴,扭頭鑽進了蘇木槿的懷裡。
惹的跟著的丫鬟婆子都笑了。
安泠月與項秋黎也跟著笑,瞧著小孩子粉雕玉砌的模樣,都忍不住想逗逗他。
江嬤嬤湊過來,滿臉笑,「咱們長孫殿下跟她蘇姨姨親呢,是不是呀,小殿下?」
聽到江嬤嬤的稱呼,蘇木槿抬眸去看林夕顏,林夕顏朝她一笑,拍了拍小嘟嘟的屁股,「把孩子給嬤嬤吧,咱們去花廳自在說會兒話。」
蘇木槿笑著又逗了嘟嘟幾句,才遞給江嬤嬤,江嬤嬤接了,朝幾人告了罪,帶著嘟嘟去了他自己房間,臨走,小傢伙還伸著手想要蘇木槿抱。
林夕顏黑著臉,將蘇木槿拽進花廳,老遠,還能聽見他在啊啊的叫。
「我這個親娘,也沒見他這麼粘我,怎麼跟你沒見過幾次,一次比一次粘你?不科學。」
蘇木槿忍笑,挑了挑眉,「大概、可能、或許、說不好我天生討小朋友喜歡呢。」
林夕顏翻她一眼,「自戀狂!」
蘇木槿哈哈大笑。
林夕顏沒忍住,也笑了。
安泠月與項秋黎都不是很明白自戀狂是什麼意思,但看兩人的神情,顯然是明白的,不由對視一眼,攤了攤手。
察覺到兩人的異樣,林夕顏輕咳一聲,斂了神情,笑著讓了坐,著人奉茶上了點心,遣退了伺候的人,才開口,「他去尋你晦氣了。」
不是問句,而是陳述,顯然昨日楚元翎前去帝師府的事,林夕顏都知道了。
蘇木槿點頭。
「你放心,這件事是我們一起答應的,我會讓他十日內去諫言的。」林夕顏正色道。
「不急,他不過是耍耍脾氣,末了還是會乖乖去的。」蘇木槿抿了口茶,將六部官員被調職的事雲淡風輕的說與了林夕顏。
林夕顏瞬間就笑了,「這招行,他自以為聰明,覺得六部是立國之根本,把那點兒親信全放進了六部,殊不知,雞蛋全放在一個筐里,很容易碎的!」
兩人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對了,蘇海棠你還記得吧?你養父母那個親生女兒。」
蘇木槿蹙眉,「她為難你了?」
「她為難我?」林夕顏冷笑,「她也得有那個本事!你顧及她父母,我可沒這個顧及,我昨日回府,第一件事便給她安排了一樁婚事,讓江嬤嬤親眼看著她拜堂成了親……」
安泠月與項秋黎同時一驚,「太子妃娘娘,您把蘇海棠嫁給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