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薛硯之的心計(二更)
回回明明只差一步便能攻城略地,卻總是在最後關頭被黑子一舉拿下。
於是乎蘇太傅被吊足了胃口,幾局下來面紅耳赤,氣得牙痒痒,哪裡還記得方才約定好了只下一盤這回事兒?
直到蘇太傅的長隨進了書齋,小聲提醒太傅已至戌時初,該是去飯堂用晚膳的時候了。
蘇太傅這才恍然意識到,他與薛硯之的一場對弈,竟是足足持續了一整個下午!
對於此,薛硯之清雋的面龐上似乎帶著歉疚,就見他牽了牽唇角,朝蘇太傅露出一個極溫煦和善的笑容,
「時辰是不早了。世叔的府邸離侄兒的住所卻是有一些距離,侄兒現下也有些疲乏,不知等下用了晚膳,可否就在世叔府上叨擾一夜?」
蘇太傅聞言一愣,轉頭就望向窗格外。
此時漸漸入冬,天擦黑得早,可要說時辰晚到耽擱了三皇子出府倒還不至於。畢竟三皇子身子再乏累,他可是乘坐轎輦而來,哪裡需要他自己走動呢?
可聽了薛硯之的意思,他竟是打算留下一道兒用膳,甚至直接就在府中住下了。
只那蘇太傅在官場上風風雨雨歷練多年,也是個極精明的人物。
此時的蘇太傅自棋局中緩過神來,總是有些覺得,這個薛硯之方才提議的博弈,其實是早有預謀的。
就是打算使他分心,拖到時候晚些了,順理成章地住進太傅府中。
蘇太傅卻是大為不解,薛硯之琢磨這麼個牽強的理由,執意要屈尊留宿在他太傅府中,究竟是圖些什麼呢?
當今聖上膝下共有九個龍子,對於身為三皇子的薛硯之,建和帝卻是極為器重的。自這薛硯之返京以後,特意為他修繕的住宅不曉比太傅府氣派多少。
蘇太傅恍然意識到自己想必是被人給暗中設計了一道,心中自然有些不悅。可抬眸一掃,薛硯之笑容溫潤地坐在那裡,端的是一派雍容自若,氣定神閑的模樣,偏生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別人也就罷,提出留宿的人那可是堂堂三皇子。雖說蘇太傅與之現今是叔侄相稱,就以薛硯之在聖上面前的受寵程度,蘇太傅也是要俯首稱臣的,莫說住一夜了,就是住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又如何能夠拒絕的了他呢?
何況今日說起來,此人也是皇上親自委派過來的,時候晚了,宿上一夜,就是真到了那一步,也沒得人敢說上一句閑話的。
如此想著,蘇太傅左右衡量一番,面色稍霽。
大家心知肚明,他也不去戳穿。只頷首笑道:「這說的哪的話。賢侄若不嫌棄寒舍簡陋,等下老夫便吩咐德順收拾一間乾淨廂房出來,原本也不費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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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分,蘇太傅邀了薛硯之一道兒去飯堂用膳。
蘇婉容打定主意此生再不願與他皇室扯上什麼干係。
一聽薛硯之今夜留宿的消息,蘇婉容不免微微蹙眉。沉默了半晌兒,卻是隨便尋了個理由,只道自己身體微恙,去不得前屋用膳了。
蘇太傅在飯堂乍聽四房的丫鬟探春這樣一番稟報,不由有些擔憂,怕女兒真染上什麼個病症,皺著眉頭就說要親自過去瞧看一眼。
最後還是被老祖宗不悅地開口攔下。
「正換季的時際,夜裡貪涼染個風寒都是常有的事。犯得著你這般大驚小怪的。三皇子好容易來一趟,你這個作太傅的不好生招待,倒是跑丫頭片子閨閣里湊什麼熱鬧。」
探春又順勢從旁附和,說四姑娘確實只是有些體乏頭疼,歇息一陣便不礙事了。
蘇太傅見此,也只得將信將疑地坐回席位。
「姑娘你當真是料事如神!老祖宗方才的確阻攔了老爺來咱們西廂房,奴婢又照姑娘吩咐的那樣說完,老爺果真就不再過問了。」
探春興沖沖地趕回來給四姑娘報信,手裡提著個食盒,這是臨走前老爺特意囑託廚房給姑娘準備的。
可蘇婉容此時卻是沒得心思同那探春談笑。
她怎麼想都覺得這薛硯之的出現,以及今夜的留宿實在蹊蹺。
上輩子的薛硯之,不是一歸京就趕去宮中,忙著幫著那太子穩固儲君之位了嗎?怎的有這樣閑心思,偏生要在太傅府無緣無故耽擱這麼許久。
蘇婉容又不禁回想到早前在堂屋時,薛硯之似有若無的注視。
莫非薛硯之是因她而留下的?
這麼想著,腦海里慢慢浮現出一個令人產生后怕的念頭……
蘇婉容猛地搖頭,捏緊袖下雙拳,當下立刻揮去了腦中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半晌兒,她挽唇鬆緩地笑了下。
怎麼會呢?
這一世的薛硯之,尚未封王,暫且只是三皇子,從前可是見都不曾見過她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