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不然你到底要幹麼?」她搞不懂這個男人。

「你把我想得太複雜了,我或許只是想跟你賭一賭?」就算是再複雜的男人,也可能有很簡單、很純粹的心思。

單單一個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賭局,看看最終,是她變了?還是他變了?

趙之荷聽出話中意喻。

所以,他不只要人,還想要心嗎?狂妄自負地認為,沒有他算不來的局?

可他又怎麼會不曉得,縱使他手段再高,機關算盡,也算計不來一個人的真心?

「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能說的,他都說了。飲盡杯中剩餘液體,余善謀起身,遵守一杯咖啡的承諾。

臨去前,遲疑了下,仍是伸手,輕挲她發心。「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讓你對我改觀。」

趙之荷回眸,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動門后。

真的……不是告白嗎?為何她有股錯覺,句句都是?

【第二章布局】

午休完回到公司,沒多久就接到上頭指派的新工作,要她協助子公司裁撤事宜。

從此,真的沒有光輝建材了……

接到消息時,她一時有些怔怔然,真讓他辦到了……她原以為,趙恭就算有意為之,也應該還會再拖上一陣子,沒想到會那麼快。

理論上,誰都知道余善謀是對的,一間年年虧損、且已完全失去市場競爭力的子公司,長痛不如短痛,可這牽連層面太廣,那一點痛,誰都不敢去挨,真正砍下那一刀,否則又何至於拖了七年?

但是他砍了,很有膽識地在太歲頭上動土,而且還真把這隻地頭蛇給壓死了……

他有完善的計劃,將所有傷害及損失降到最低,不是只會動嘴皮子,難怪,趙恭這回會如此當機立斷。

她是人事部的經理,調她去協助安排八十七位員工後續的任職問題,乍看之下順情合理,但她就是莫名地聯想到,今天中午余善謀對她說的話……

這兩件事,有關聯嗎?他就那麼自信,她一定會答應他?

這事早在他運籌之中,而在這之前,他們根本都還沒談過。

下班時,正好在電梯遇上,周圍還有其他同事,兩人目光在電梯鏡面短暫交集,他僅是點頭致意,完全遵守承諾,沒多作糾纏。

他在一樓出電梯,而她要下地下停車場。

想到梗在心中一下午的疑惑,到了地下停車場,沒能忍住又搭電梯上來,想問個清楚。

他前腳才剛走,應該沒走遠。趙之荷在公司附近隨意繞一圈,沒找著人,正準備放寨時,聽到鄰近巷弄傳來不尋常的動靜聲響,她謹慎地移步上前探看——

「喂!你們在幹麼?」沒深想,她本能地出聲喝止。

四、五個男人,把人圍著往死里打,會不會太超過?

幾個人一見她,立刻作鳥獸散。她這才看清,那個被圍著當沙包打的人,就是她在找的那一個。

「余善謀?」

被打得一臉青紫的男人,吐出憋在胸腔的一口氣,放下護住要害的雙手,鬆懈下來倚著身後的牆面緩鍰坐下。

她移步上前,輕戳他手臂。H爾還好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用。」自行檢視了一下傷勢,初步判斷——「皮肉傷,肋骨一根都沒斷。」

居然說得一派輕鬆。

「你很常被揍?」居然人緣差到被拖到暗巷圍毆!而且這一臉淡定,像是被揍得很有經驗的樣子是怎麼一回事?

「偶爾。擋了人家的道,讓人揍個幾拳出出氣也是應該的。」他很能理解。

真是個深明大義的受害者,能如此明白事理,距離世界大同、人類和平真的不遠了,她都忍不住想替加害者再多揍兩拳……慢著!她一瞬間聽懂什麼,眯起眼。「是我想的那樣嗎?」

他最近,得罪最大的,不就是明晃晃的那一樁……

余善謀開始檢視身上的傷,評估有沒有虧到,一面不經心地回應:「我想是吧。」

——她叔叔趙順。

「太過分了!」她沉下臉。

雖然余善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也不該被用不合理的暴力對待。

這些男人,到底夠了沒有?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神嗎?想怎樣就怎樣,踐踏別人,恣意妄為,整個世界都該繞著他們運轉?她真的、真的很討厭這樣。

「起來!」

「欸、欸,輕點,還是會痛的。你要我去哪裡?」

「警局。我們去報案。」

「別鬧了。」他一臉「怎麼這麼不懂事」的表情,搖頭嘆息。他把人家整個窩都抄了,只是被揍幾拳出口惡氣而已,算算他還賺了,做人不要這麼得了便宜還賣乖,厚道點。

「想為我大義滅親啊?那可是你叔叔。」

「我只是看不慣他們這種行為,不是為了你。」她綳著臉。

他支額望她,低低笑出聲來。

是啊,怎會不懂,這朵不彎不折的蓮,不就這性子嗎?生在趙家那樣的大染缸中,仍舊能夠明辨是非,把持住那把不偏不倚的道德尺,即便改變不了他們,至少能夠選擇獨善其身,不與之同流合污。

她真是趙家的奇葩,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這一刻的她,看在他眼裡,就是無與倫比的清艷明媚。女人的美,本就各花入各眼,她……很對他的眼。

「好吧,如果你真想幫我,對街有個行動餐車,他們家的手工布丁很好吃,麻煩幫我買幾個回來,那是每日限量的,要排隊,太晚會買不到。」

趙之荷瞪他,一臉不可思議。

他被揍成豬頭,卻滿腦子只想著沒買到的手工布丁?!

「……不要就算了。」幹麼這樣瞪他。

「起來!」她二度伸手拉他。

「欸,我是說真的,雖然這樣講有點丟人,但警察看到我,其實會比較想把我關進去……」

「去醫院!」

他立刻乖乖閉上嘴巴。

警局和醫院,真要選一個的話,他還是選醫院好了。

保險起見,趙之荷親自押他到醫院挂號檢查,結果醫生說的還真與他一模一樣,沒有內傷,全都是皮肉傷。

護士搽完葯就走了,讓他在候診區稍作休息。

趙之荷領完葯回來,微側著身、支額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他,撐起眸朝她望來,眼底的疲憊一掃而空,讓她懷疑,那一瞬間的倦意深深是不是自己眼花的錯覺。

「就跟你說沒事你偏不信,硬要拉我過來,浪費醫療資源,害我沒買到手工布丁……」整個開啟碎念模式。

果然是眼花,他有活力得很。

她力持鎮定,很忍耐地壓抑聲音:「你可以安靜一點嗎?」

他低低輕笑,完全不介意她的晚娘臉。「好吧,不然來聊聊,你找我什麼事?」

「你知道我找你?」這麼神機妙算?

「不然呢?」他好笑道。人都下停車場了,又專程上來一趟,不是回頭找他,難不成閑來沒事維持公司附近的治安?

「如果你是要問協辦光輝裁撤的事,我只能說,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多花點心思,以後用得上的。」他婉轉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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