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就算我配不上你只想你是我一個人
第6章就算我配不上你只想你是我一個人
那麼多人的目光里,她的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麼擺,可當她抬起頭看見那修長挺拔的背影時,就像看見了最真誠的希望。
在她最蒼白的年華里,遇見了最美好的慕流年,那彼此交纏的手心定格住了時光。
Part1
他們要去的實驗室自然是在醫學院那邊,兩大帥哥兩大美女一出現無疑是給醫學院投下了一枚原子彈,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一步三回頭,更有的甚至掏出手機打電話叫室友,讓他們趕緊出來看帥哥美女。
比起阮獨歡而言,初末的小臉也確實長得精緻,只不過她平時太過於低調,根本讓人發現不了她的美。
只在班上有幾個男生對她發起過追求,但都被羅希擋了下來,用她的話來講就是,我們家末寶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追求的!初末被她口中那「末寶」兩字嚇得愣住了,詫異地看去,才知道她只是無心地講出了這個稱呼,卻在無意中激起了她久遠的記憶漣漪。
如果說阮獨歡是高挑的校花代表,初末就算是小家碧玉的校花代表,彼此不分伯仲。
但此刻初末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面,當踏進醫學院大門的時候,她就想起之前流年說過的讓她別在來這裡。那天因為他的話有些受傷,可此刻,看著他跟羅子嘉交談的背影,她卻有種無言的惱怒,忍不住將小腦袋抬得高高的,好像要像誰證明,她還是可以踏進這裡似的,幼稚極了。
當阮獨歡轉過頭就看見她昂著脖子仰起頭,不由問:「初末,怎麼了?脖子不舒服嗎?」
「……」
初末脖子一僵,前面聽見聲音的二人同時轉身,羅子嘉疑惑的問:「怎麼了?」
「沒、沒……」初末忙搖首:「沒事。」卻不想太過於緊張,只聽脖子「咔嚓」一聲,不禁在心底淚奔,這回脖子是真的不舒服了。
坐在空涼的實驗室里,慕流年就離她不到十厘米的距離,他身上有淡淡的檸檬香氣,還是她從小喜歡的那個味道,很熟悉。他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褂,露出裡面格子襯衫的領子。她的眼睛可以看見那散開扣子的領子里白皙的肌膚,人家都說女人的鎖骨美,她卻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的鎖骨也能性感成這樣。
初末雙手緊緊地握成一個拳頭,身體緊繃,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控制自己的心跳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她的耳膜轟轟作響,滿耳都是心跳飛速的聲音。
忽然眼前一隻手揮過,她嚇了一大跳,定睛看去,但見阮獨歡玩味地看著她:「在想什麼呢?流年在跟你說話都沒聽見。」
初末一愣,下意識地問,聲音卻有些結巴:「說、說什麼?」
想要抬起頭,卻發現脖子還是很疼——
「別動!」他低斥了一聲,英挺的眉蹙起。
初末再也不敢亂動,乖乖地坐在那裡,雙手放在雙腿上,神情嚴肅得像個聽課的小學生。
羅子嘉正巧拿了文件走出來正巧看見她那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流年雖然不是頸椎方面的專家,不過他的手法很不錯,幫你揉揉之後,你的脖子就會好了。身體不用這麼僵硬,流年不會弄疼你的。」阮獨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個小師妹真是太可愛了,那坐姿,跟我小學的時候一模一樣,我每次上班主任課的時候,就會坐得這麼端莊。」
初末被這麼一說,頓時臉火燒成一片,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直幫她揉脖子的手忽然抽開,慕流年將藥瓶蓋蓋上,轉身走到實驗室的桌子上將東西放下。
初末有些不安地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做錯了什麼事,或者有什麼做得不好惹他生氣了。
她抿抿嘴巴,表情有些委屈。
Part2
「嘴巴再扁下去就變成小鴨子了。」初末一抬頭,就見阮獨歡忽然湊近的臉,把她嚇了一大跳,半天「你你你……」你不出聲,阮獨歡輕笑:「你什麼你?脖子已經揉好了,還不去跟你流年哥哥說謝謝?」
流年哥哥?初末瞪著阮獨歡,彷彿她是雞蛋裡面忽然破殼而出的恐龍,她怎麼知道她以前叫慕流年叫流年哥哥?
看見初末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滿臉都是驚訝的樣子,阮獨歡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剛笑了兩聲,一份實驗室報告就擱在她眼前,她一愣,慕流年面無表情地把報告放在她手中,淡淡的兩個字:「做事。」
阮獨歡吐吐舌頭,別人都說這傢伙心冷,她可不這麼認為。
自從楊初末出現了之後,她才發現冷漠無情的慕流年其實也有嘴硬心軟的時候。就比如現在,她不過是小小地調戲了一下他的末寶,他就忍不住出手相救。別看他表面上讓她做事,實際上是不著痕迹地幫初末解除尷尬。
「小師妹,我去做事了,你自己好好玩哈!」說完就走到實驗室去幫忙了。
初末坐在椅子上看著慕流年和阮獨歡忙碌的背影,心情有些悶悶的。以前她經常聽說什麼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現在才親身地體會到,這幾個詞的出現在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女人身上時,是多麼的傷人。
羅子嘉抱了筆記本出來,插上電源,朝她道:「無聊的話可以上上網,這裡其他電腦都沒聯網,只是儲存資料,這台是私人電腦。」
「嗯。」初末只想找一件事情做,便嗒嗒地跑了過去。羅子嘉交代了她電腦上幾個東西不能碰之後,便加入了慕流年的隊伍中。
初末刷了一下網頁,然後偷偷地抬眼看了眼慕流年的背影,其實她也不是真的無事可做,換成是別人,別說是實驗室,就是人民大會堂她都不一定會待下去。可是這裡有他,有她心心念念著的慕流年,就算是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於她而言也是一件極幸運的事情。
以前初末總覺得生活好累,可是在那麼累的途中走了那麼久,已經習慣了摘掉公主的皇冠做一個平民,也習慣了脫掉磨人的高跟鞋才好走路。現在的她過的平平淡淡,不喜不悲,可更多的時候,她覺得生活,只差那個人就美滿了。
可是,楊初末,其實你早就應該知道,如今,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而你,也不再是過去的你。
初末撇撇嘴巴,將視線收迴轉移到電腦上,QQ很快就被彈了出來,都是班上的同學,還有班上的群。
她有些奇怪,一個個點開之後,裡面的問句基本上都一樣——
「初末?這個人是你嗎?」
「旁邊的女人是誰啊?」
「……」
她點開他們發的鏈接地址一看,是一個署名叫「不是人人都是灰姑娘」的博客,接著閃入眼帘的就是兩張熟悉的臉,一張是她的,一張是楊母的。那是周末那天,初末幫著母親將要賣的東西鋪在路邊的照片。
Part3
「流年,你幫我看看這個我是不是分錯了?」阮獨歡正拿著單子問著慕流年的時候,就看見他對著黑色的電腦屏幕發獃,淡冷的眼眸中似乎了無波瀾,卻又像是在沉思。
阮獨歡轉過頭,初末毫無血色的臉便被她捕捉清楚,「怎麼了?」她走上去,剛問出口,就看見屏幕上的幾張照片,有些詫異:「這個是你嗎?旁邊的是?」
「我媽媽。」
「呃……」阮獨歡看了眼博客,還有下面不斷彈出的企鵝窗口,越看越不對,問:「這些照片是你傳的嗎?」初末搖搖頭。
「也就是說有人將你的照片放在博客里,然後被B大的學生知道了?」
她的聲音太大,將在隔壁房間專註於實驗的羅子嘉都被喚了過來,羅子嘉感覺到實驗室里怪異的氣氛,問:「怎麼了?」
阮獨歡指指電腦,示意他過來看,一邊解釋:「好像是有人偷拍,未經過初末的同意,然後將初末跟她母親的照片發布在博客里……」
她接下來說的什麼,初末一點都沒聽進去,她始終低著頭,腦袋裡卻空白一片,越告訴自己要鎮定,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拚命地在發抖,初末雖然上不上頂級聰明,但也知道這個博客是針對她的,裡面一百多張照片全部都是她和母親鋪地毯、叫賣以及跟客人討價還價,像是要跟全世界的人宣布,她楊初末的母親是擺地攤的!
初末的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剛剛流年也在上網,就算再不想被他知道,他肯定也知道了吧?
自卑的感覺一層一層地啃食初末的心,她在想,流年知道了之後會怎麼看她?曾經被人放在手心裡寵的小公主淪落到了這樣的結局,換成是任何人都會看不起她的吧?流年本來就不喜歡她了,他應該會更討厭她吧?
就算他不介意,可是這世界上有誰會喜歡跟窮小孩交朋友?就算是沾上一點關係也會覺得丟人的。如果讓別人知道流年小時候的寵過的小妹妹,只不過是個擺地攤的孩子,他肯定會被笑的吧?
而她在這之前還想一步一步去接觸他,想要他變回以前的流年哥哥……
那麼優秀的他,她怎麼忍心去玷污呢?
想到這裡,她就好難過,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即使忍住情緒,嗓子里透露出的哽咽還是剋制不住:「我還有事,先走了。」
「初末……」
阮獨歡喊了一聲,她卻像沒聽見一樣,跑得飛快。
阮獨歡和羅子嘉相視了一眼,各自有些擔憂。
羅子嘉伸手在滑鼠上移動了一下,將大致的內容翻看了一下,道:「這個叫『不是人人都是灰姑娘』的博客應該是新註冊的,裡面什麼信息都沒有,只有一百多張照片。同時這個博客的地址還出現在學校的貼吧里,大家應該都是從貼吧點到地址里的,明顯是有人針對初末。」他將事情分析了一遍,然後抬頭問阮獨歡:「小姑娘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
阮獨歡聳聳肩膀,表示了一個不知道的動作,然後有些擔憂地看向從始至終都沉默的慕流年,半晌,才道:「流年,初末現在肯定很難過,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
Part4
慕流年是背對著他們的,所以阮獨歡並不能看見他的表情,他的背影給人一種冷傲之感,好像並不是很關心。可她卻不相信——
果真,幾秒鐘后,慕流年站起身走到電腦這邊,俯身手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再換了貼吧在鍵盤上敲了幾下。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先是全B大最關注的博客打不開鏈接,緊接著B大的專屬貼吧跳出「該網頁無法顯示」。
阮獨歡和羅子嘉相視一眼,都明白了,慕流年不但將博客給黑了,連學校的貼吧整個都黑了!
然後,B大的各類群紛紛閃現——
中文系(中華語言博大精深):「博客為什麼打不開啦?誰有照片?共享一下?」
韓文系(學好思密達打倒棒紙):「歐霸!貼吧也打不開了思密達!」
日文系(學好八嘎做間諜):「納尼?發生了什麼事?花姑娘地B大腫么了?」
動畫系:「嗚嗚嗚,吧主快出現……代表正義的吧主快出現……」
計算機系兼職吧主:「我了個去,誰黑了我的貼吧!尼瑪黑那個地址帖就夠了,為毛整個貼吧都黑了?要是被我知道是誰,尼瑪我黑了他的檔案,註銷他的學籍,廢了他的身份證,讓他徹底從地球上消失!」
「……吧主淡定。」
「主淡定……」
「淡定……」
相比較群內的混亂,實驗室里顯得安靜極了。
阮獨歡看著慕流年離去的背影,喃喃地說:「子嘉,知道我怎麼會發現初末不對勁嗎?」
羅子嘉露出一個詢問的表情。
阮獨歡笑得有些涼薄:「流年很少發獃,他剛才對著沒開電腦的顯示屏發獃,顯示屏里正好倒映出初末的臉……」
在感情里會受苦的人,最大原因就是勉強,明知道對方心裡有人還要勉強自己在他身邊,祈求也許有月老開眼,會將他們紅線纏繞。
從醫學院跑出去的初末在路上摔了一個跤,不知道是她最近特別倒霉,還是老天跟她作對,兩個膝蓋上都摔得擦破了皮,手上心也都是沙子。她一跛一拐地走到了學校的湖邊,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在上課,湖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對情侶。
初末坐在椅子上,任由膝蓋上的血不斷地往外面流,一顆心就像死掉一樣,獃獃地看著碧綠的湖水,看著湖面偶爾盪出的圈圈。很多時候,她都在想,要是就這樣跳下去結束自己的生命,是不是會不這麼痛苦一點?
她看了看一路上放在口袋裡不斷震動的手機,那是羅希借給她的,上面許多陌生的號碼,還有一些平時在班上根本就沒說過一句話的人打來的,直到現在手機都還在震動著。她的手指慢慢地移到手機邊緣,直接關了機,世界好像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樣的安靜,就像當年她聽到父親在牢獄中自殺的消息時一樣,周圍瞬間萬籟寂靜,只聽見心臟在「撲通、撲通」,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破繭而出,直到整個心臟都鮮血淋漓。
可即使是心臟裂開了,那麼疼,她跟母親還是要堅強地活下去。
每個人的一生總會發生一些痛不欲生的事,可世界從不會關心你經歷過什麼事,有多痛苦,在你經歷撕心裂肺的時候,總有另外一些人依舊很快樂的活著。
明天的太陽還會升起,地球也用相同的速度在旋轉著,時間也從不說它會停止不前。所以你唯一能對自己說的就是,加油,要堅強啊!你不堅強,便沒有人能替你堅強。
為父親辦理了後事之後,那年母親便帶著僅有的儲蓄和她來到一個陌生的小城市。她們的家都被沒收了,來到那個小城市是因為楊母的一個好朋友有一棟廢棄的房子可以給她們住。
雖然破敗,但對於那時候的她們來講已經算是幸運了。母親告訴她,從今天開始她們要努力生活,無論如何她都會賺錢讓初末繼續把書念下去,母親告訴她:「初末,你父親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親眼看見你上大學,所以你一定要爭氣,知道嗎?」
初末抹掉眼淚,點點頭。
沒有任何可以幫她們一把的關係,所以只能靠自己。一向都是精緻打扮的母親開始像大媽一樣靠鋪地邊攤維持生活,那裡沒有城管,大家都和和氣氣的,路邊偶爾鋪攤也很正常。母親賣的都是一些廉價的內衣內褲,襪子絲襪什麼的,只因為這些比較好賺錢。每次初末回家的時候看見客人跟母親討價還價,母親臉上諂媚的微笑都是那麼的刺眼。那時候她年齡小,不懂事,覺得母親這樣很丟人,更甚至從來不幫母親看貨。
可是有一次,當她因為同班同學的取笑而跟同學打架,甚至抓傷對方的時候,還在鋪攤的母親匆匆地跑來,拿出包里所有的錢出來賠償的時候,初末看見她額頭晶瑩的汗珠和一雙滿滿是繭的手,才發現這些年最可憐的不是她楊初末,而是她眼前的女人。
那時候她才肯認清事實,她早就不是當年的楊初末了,所以沒有資格驕傲。
一直到現在她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有現在都是靠母親的血汗換回來的,她從來不高調的做什麼,清楚知道自己的定位,為什麼那些人還不放過她?要將她的悲慘昭告天下?
初末揉揉眼睛,把臉上的淚擦乾,是剩下一雙紅得厲害的眼眶,被陽光刺得發痛。
Part5
耳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初末以為有人路過這裡,迅速地起身準備離開。長大后的她有些許的自閉,不想要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情緒波動,就算受傷了,她獨自舔舔就好。
就在她低著頭與那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握住了她的左臂。那突如其來的力量讓初末心驚,她低頭看向那雙略顯蒼白的修長手掌,那麼漂亮的手怎麼會抓住她?那是她夢裡才會出現的場景才對啊……
抬起頭,初末看著慕流年的側臉。一瞬間腦袋裡什麼都沒有,只想要抱抱他……
而她的行動顯然要比她的腦袋更為誠實,當初末鼻息間都是熟悉的檸檬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真的緊緊地抱住了慕流年。
是緊張,還是尷尬?抑或是有其他的心情?她也不知道,只覺得自己心跳的飛快,腦袋一片空白,怔怔地鬆開了手,不敢看他,低頭像個抱錯了人的小孩。
慕流年若有所思的眼眸靜靜地望著她,半晌才道:「跟我走。」
說完舉步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初末神思還在剛才「擁抱」的震撼中緩解不過來,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沒聽清他說什麼。
流年走了幾步發現她沒跟上,看去時,就見她站在原地發獃。
蹙眉,他走上前,不由分說地拉起初末往回走。
於是那個上午,初末就這樣頂著路人紛紛投過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里,低著頭、紅著臉被慕流年拉著走。
那麼多人的目光里,她的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麼擺,可當她抬起頭看見那修長挺拔的背影時,就像看見了最真誠的希望。
在她最蒼白的年華里,遇見了最美好的慕流年,那彼此交纏的手心定格住了時光。
流年的新家。
這是初末第一次來,進門的時候她是有些猶豫的,害怕看見許久不見的慕父慕母。可好像是她多慮了,慕父慕母在很早的時候就回到洛杉磯,去陪流年的爺爺了。也就是說現在在中國的只有慕流年一個人。
關上門之後,慕流年看著站在玄關處的初末,眼神轉移到她的膝蓋處,命令:「去浴室清理一下。」
初末乖乖的「哦」了一聲,就往浴室走去。
「直走右拐,記得別碰水。」
他淡淡的聲音在後面提醒,初末很認真地有在記,可是——
站在浴室里的時候,她才發現,嗯……她對這裡一點都不熟,她該用什麼清理了?牆壁上掛的毛巾嗎?她才不捨得把它們弄髒。
流年的毛巾和他的浴室一樣的簡單,純白的沒有任何的點綴。可就是這樣的白色,讓初末覺得自己只是站在浴室的小角落裡,就像是一塊潔白的毛巾上沾染了灰塵。
流年路過浴室的時候就見她站在那裡發獃,「怎麼還站在這裡?」
初末聽見聲音忙轉身,「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下一句。
流年何等聰明,自然看出了她對這裡的陌生與窘迫,走進去,直接將她抱起放在琉璃洗漱台上,走出去將剛才準備好的醫藥箱拿了進來。
初末的膝蓋上還黏著許多泥沙,流年直接從掛鉤上拿下一條毛巾正要幫她擦,初末下意識地捂住他的手,「用紙巾就可以吧?要是用毛巾的話,以後就不能用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一雙沉靜無波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手並沒有因為她的拒絕而移動半分。
初末只能訕訕地收回了手,低頭看著他盡量不碰觸她的傷口,用微濕的毛巾將她膝蓋上的泥沙擦乾淨。
Part6
初末看著流年低垂的眉眼,認真的模樣,比起平時少了分冷然,讓人好像可以親近的樣子。
初末忽然就滿心暖暖了,不管怎樣,即使他對她生氣,對她冷漠,但至少沒有將她當成是陌生人,這就是她唯一的慶幸不是嗎?
而此時的流年正低著頭,看著她的傷口。將沙子都擦乾淨之後,才發現膝蓋上的傷擦破的位置太大,換成平常的女生早就大喊大叫疼了,她卻一直忍了這麼久,半點聲都沒吭。
墨黑的眸更加深邃了起來,他拿了沾了酒精的棉簽先幫她消毒,那酒精對皮膚的刺激感讓再怎麼堅強的初末也不禁縮了下身子。
「忍一忍。」他淡淡地說。
這算是安慰嗎?初末不知道,可聽見他這句話,讓她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來,即便是膝蓋上還是很疼,她也忍了下來。
直到將膝蓋上的傷口都用白紗包好了之後,流年抬頭,就見她咬著蒼白的唇,額頭上隱隱的冷汗滑下。
伸手將她額頭的汗擦掉,就看見她彷彿見鬼似的神情盯著他。
收回手,他問:「痛為什麼不叫?」
她卻搖搖頭:「這樣的痛跟以前的比起來不算什麼的。」皮肉的痛總會好,所以永遠比不上心間上的痛。但這些話,她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兩人都沒說話,空氣里只有藥水的味道。
初末看了一眼那被她血漬沾染的白色毛巾嘆氣。
流年在一旁收拾著醫藥箱。那將東西一絲不苟擺好的認真樣子,總是那麼容易讓她心動。
他從小習慣就好,什麼東西應該擺在什麼地方,什麼東西不應該擺在什麼地方,他都劃分的好仔細。不像她,總是丟三落四,爸媽常叨叨她,只有他偶爾才會輕描淡寫一句:「女孩子應該養成整理東西的好習慣,不然以後是要嫁不出去的。」
她就會趁機拉著他的手臂撒嬌:「嫁不出去最好啊,這樣我就可以一直黏著你了,你也不可以娶別人做老婆。」
那時候年齡小,愛上他,都好像是迷迷糊糊的。
可失去他,卻是那般清清楚楚。
就算是在收拾東西,慕流年也能輕而易舉地感覺到初末在看他,這種感覺讓他心裡抑起無明的煩躁感。
下一刻,淡淡的發香籠罩過來,初末覺得自己應該是吃了熊心,不然膽子怎麼會那麼大,居然就那樣毫無預兆地抱住了慕流年。
整個浴室都充滿奇異的感覺,就像它給人的那種感覺,一男一女站在那裡,從鏡子中反射出女人抱著男人的樣子,帶著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甜蜜,就像是得到了一直想要的珍寶,那麼的小心翼翼。
當一切都很糟糕時,沒有什麼會比一個擁抱更好了的。
「流年,原諒我好不好?」最後她說。
Part7
初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室的,第一次回到寢室什麼都不想做,只想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獃。
事實上,她維持這個動作已經有半個小時了。期間坐在下面玩遊戲的雙胞胎對視了N次,欲說話N次,最後都沒有誰衝動地跑過去問初末的反常是因為什麼。
就在她們最後一次對視告訴對方,本著不八卦只是友誼的目的,去關心初末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忽然,手機鈴聲解救了她們。
初末也被這抹鈴聲給嚇了一大跳,她的手機一向是震動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她總是接不到電話。後來羅希老大不開心了,就偷偷地背對著初末給她一個人設置了來電鈴聲,只要是羅希打過來的電話,就會有喧囂的鈴聲。
初末拿過手機接起,聲音因為沉默了將近大半個小時而顯得有些沙啞,聽在羅希耳里莫名憂傷:「末末,你哭了?」
本來還有些憂傷的初末聽見這話忍不住輕笑出聲:「沒有啊,你聽錯了。」
聽見她的笑聲,羅希懸著的心才放下:「那你心情有沒有好點?」好朋友的默契就是在另一頭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會在電話里重新提起,有時候只需要一聲電話問候就可以讓對方感受到心意。
「嗯,好點了。」她說:「小希,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快了啊,我媽這幾天老是拖著我待在家裡,不讓我出去,我都快悶出病來了。你再等我幾天,我就回去陪你哦!」她想了想:「待會兒我把我哥的電話給你吧?你要是悶的話可以找他聊天,跟他呆一起久了,你就會對世界充滿希望的!」
初末被她的話給逗笑了:「說的你哥哥像是救世主一樣。」
「可不是么,小時候我那個什麼想不開,都是我哥引導我的。他會耐心跟你聊天,可不是像那種講大道理的,是在無意識的聊天中就讓你放輕鬆……」
說到這裡,電話那頭好像有人在喊羅希的名字,但聽羅希回了一句就說:「好了。末末,你一個人要好好的知道嗎?我還是把你的號碼給我哥,讓他找你吧!」說完也不給初末拒絕的餘地就直接將電話掛了。
初末看著那電話,失笑。羅希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性格,有時候她真是羨慕羅希,喜歡一個人可以說喜歡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想起自己在流年家說的那句話——
「如果我可以的話,我也不想一聲不吭就離開。我從小就那麼喜歡你,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強迫自己將這份感情看得淡然一點,可越是強迫到最後越是對它執著不堪。因為,就算我配不上你,也只想你是我一個人的慕流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