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為深情,所以偏執
第8章因為深情,所以偏執
她是個傻瓜嗎,怎麼會拒絕任何可以靠近流年的機會呢?
她不是早已經下定了決心,做一個清淡的女子,不傾城,不傾國,只傾盡一生去愛那個叫慕流年的男子嗎?
Part1
一個人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初末一點也不開心,阮獨歡喂流年吃麵包的畫面不斷循環在她腦海中,彩色的、黑白的、各式各樣的,無論是以什麼形式出現,都像有一隻手在摳著她的心,一陣一陣的刺痛,痛得她直不起身子。
其實,阮獨歡跟流年關係很親密這件事,她並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以前不管聽別人怎麼怎麼說,總覺得,自己沒有親眼看見,就什麼都不是。當有一天,那樣的現實在自己眼前上演,就有一種呼吸都透不過氣的痛。才知道,所謂的什麼都不是,其實是她的自欺欺人。
一股鼻酸之感直衝腦袋,眼睛忽然好模糊。
不要哭,不要哭,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阮獨歡是別人眼中唯一能配得上流年的人,他們關係那麼好,會這樣是很正常的,所以沒什麼好哭的。可直線落下的淚水卻抗議她的自我安慰,依舊不停地掉落。
好在這裡的人並不是很多,不然被別人看見她現在的樣子肯定要被糗死了。相比較起來,阮獨歡的形象就是女神,她呢?哭哭啼啼,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有誰會喜歡這樣的她?
所以,初末,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堅強起來。不是曾說過要做個強大的人么?
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她伸手拭去眼中的淚水。站在斑馬線上,明明看見了一抹轉變了的綠燈,腳步剛邁出去,一輛摩托車以百米速度朝她衝撞了過來,嚇得她愣在了原地,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道將她往後面一推,她跌倒在地上,耳邊傳來摩托車上的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尼瑪,大哥!這人沒有包!」
原來是搶包的,那人瞥了她一眼,哼一聲狂飆而去。
人倒霉,就是站在馬路邊上都會被車撞。初末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自嘲著。
手掌心有點痛,才發現剛剛摔倒的時候,手掌與膝蓋都被磨破了皮,刺眼的血一點一滴的滴落了出來,傷口旁邊一大片的紅腫。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想要去小區門口的藥店先買些創可貼再回學校。
轉身的時候,卻看見流年和阮獨歡出來的身影,她飛快地躲在一旁的大樹底下,連身上的痛都忘記了。
看著他們相攜而去的身影,她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記得以前玩捉迷藏的時候,無論她躲在哪個地方,流年都能很快地找到。問其原因,他說心有靈犀。
可為什麼現在她這麼難過,他卻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回到學校的時候,恰好是下課時間。
初末一瘸一拐的動作本就很奇怪,再加上照片風波,讓她根本就無法阻擋那些有意無意看過來的眼神,彷彿她是從動物園裡走出來的新品種,又新鮮又奇怪。
初末這些眼神有種莫名的厭惡之感,只想趕緊回到寢室,再也不出來。有時候別人的眼神真的是一種很恐怖的東西,可以讓你費儘力氣隱藏的秘密無處遁形。
Part2
初末回到寢室就開始清理自己的傷口,不過再怎麼清理也不可能那麼快好,她只希望休息一個下午之後,晚上不會耽誤去后海的工作。找了一本書看,結果沒看一會兒,宿醉的頭疼就開始侵擾她,眼皮上下在打架。
腦袋迷糊糊地想著就睡一下下好了,卻不想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是寢室的雙胞胎之一把她叫醒的,說樓下有人找。
初末不知道這個時候會有誰找她,又聽說在樓下等了有一段時間了,於是便穿著睡衣和棉拖鞋,披了一件外套就一跛一跛下樓去了。
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找她的人居然是慕流年。
當看見他的第一眼,初末腦海就自動浮現出那句話: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用這句話來形容男人的話,絕對不會比女色要差,何況是來形容慕流年這樣的男子,他就是那種傳說中的,站在人群里,只要你看一眼,雙眼就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失眠狀態的男人。
黑色的V字針織衫毛衣,淺色長褲,襯得修長的身型無比優雅,冷漠的氣息,淡定的神態,那獨有的氣質無人能比。他站在女生寢室樓下的樹底下,迎著來來往往的視線、驚奇的、不可置信的……
儘管知道他很討厭那樣的視線,也知道就算是阮獨歡,他都沒有紆尊降貴地在女生寢室樓下等過。可是那又怎樣,初末想起早上自己的委屈,就覺得好難過。一股倔強的小情緒在她心間揚起。她努力讓自己走路的姿勢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奇怪,她定定地站在他面前,揚起小腦袋。
好像這樣她就在他面前驕傲了幾分似的。
只是……還是有些對不起觀眾啊,如果知道是他在等自己的話,她一定會先收拾一下自己,而不是這樣頭髮亂蓬蓬的,穿著棉拖鞋就下樓。一點……氣勢都沒有。
慕流年俯視著眼前的人,亂糟糟的頭髮,一點也不修邊幅,絲毫沒有一個女生該有的愛美的樣子。記憶不禁回到小時候,那時許多小女生都早熟,只有她還跟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樣,整天喜歡穿他的衣服,對於打扮絲毫不在意。有一次參加學校表演,她興匆匆地跑到他面前說她第二天會穿漂亮的衣服,會打扮得很好看。
許是瞧見他臉上並不在意的表情,便嘟起小嘴巴問他為什麼不期待。
他彎起唇角:「你的衣服我用手指都能數得過來,能有多好看?」那語氣彷彿只有她這個絕世小笨蛋才會感到有驚喜。
那些遠方帶走的不只是記憶,其實也帶著許多不諳於世的心事。
流年收回思緒,便見她立在自己面前,仰著頭問:「聽……聽說你找我,有事嗎?」
「嗯。」淡淡的回應,「之前跟你提過比賽的事情,還記得么?」
初末腦袋裡回憶起那個鬍子大叔,還有她說的肖邦什麼什麼比賽,她並不是很懂。
只是,忽然就有些失落。
原來他找自己不過是為了比賽的事情。她還在心裡有些期待,以為真的有什麼心有靈犀,他知道她難過才來找自己的。
難道他對她早上突然離開的舉動,就那麼不在意么?
初末只覺心裡好悶,賭氣道:「不記得了!」
流年眉梢微蹙,有些訝異她的態度,也因為他說過的事情她竟沒放在心上,卻也沒有生氣,只是重述了一遍:「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不過在這之前你需要參加各類比賽加強訓練,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教你彈琴……」
「我不要參加。」下意識地打斷他未說完的話,然後看見流年微變的臉,面色冷郁。初末在心底開始有些後悔,心裡也沒了底氣,但還是壯著膽子說:「我又不是專門學鋼琴的,幹嗎要去。」
眼眸閃過一絲冷光,流年說:「你之前答應了。」
「誰答應了啊!」她昂首挺胸,但是在看見流年的雙眸時,胸稍微又矮了一點:「反正、反正我忘記了!你那麼喜歡阮師姐,讓她去好了!」
說完也不敢再看流年,扭頭就往宿舍跑去,卻不想膝蓋又泛疼,扭了一下,要不是流年及時扶住,鐵定要摔到地上。
「你腳怎麼了?」
略帶關心的詢問聲,卻一點都激不起初末的感激。
「不用你管。」掙脫他的手,她忍著疼跑到台階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身形頓了頓,想要去看慕流年的反應,最終還是忍住了,一口氣跑到了樓上。
將門關起來的時候,呼吸有些急喘。
雙胞胎問她:「怎麼了?慕流年的粉絲在後面追殺你嗎?」
初末搖了搖頭,走到陽台上,從上面可以看見下面的大樹,忽明忽暗,學生匆匆,卻已沒了那人的身影。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那裡糾結得好疼。
她的流年哥哥,一直都是她想要努力接近的人,尤其是在分開了那麼久之後,好不容易他主動找她,她開心都來不及,怎能拒絕?
這些,她心裡其實清楚得很,可是偏是心底那股怨氣,腦海里浮現他跟別的女生親密的樣子,想起早上自己受傷的委屈,她難過,控制不住拒絕了他,卻又比他還要難過。
真的不應該呢,初末懊惱地想,真是有些無理取鬧了。
Part3
晚上照例去「柒日」,心情卻是極不佳的。
老闆娘看見她來竟是很意外,她說:「初末,你不是跟流年去學鋼琴了么?怎麼又來了?」
初末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流年他幫我請假了嗎?」
「是啊,那天他們帶著鬍子大叔來的時候就跟我說了。流年這孩子還真用心,把這麼有名的鋼琴家請來幫你調琴,據說他調好的琴聲非常的專業好聽。而且流年請他在這裡多待了幾天,想要幫你在短時間內打好基礎。」
「可是……那個鬍子大叔不是來這裡選人參加比賽的嗎?」
「誰跟你說的啊?那些國外厲害的專業鋼琴手多著呢,用得著他親自來選么?當今世界最具國際影響力的青年鋼琴家LeonardoMu,你也許不太熟,但是他簡稱Leo,這個名字你應該熟悉吧?鬍子大叔就是他的老師之一,這位鬍子大師可不是輕易教人的。聽說他願意教Leo,是因為Leo在鋼琴方面的天賦無人能比,所以流年能請到這位大師過來實屬不易。初末,你可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啊……」
後面的話初末根本就沒聽進去,腦海里不斷浮現出各種震驚和不可思議,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慕流年為了教她彈鋼琴居然花了這麼多心思,想著自己前一天想都沒想就拒絕的話,此刻她什麼都不想做,只想跑到慕流年的面前去道歉。
而事實上,她的行動已經快於她的理智,沒等老闆娘說完,就飛一般的跑出了「柒日」,去找慕流年。
初末一路坐車來到了慕流年的公寓門口,敲了好半天的人也么見有人回應。除了這裡,她真的不知道流年還能去哪裡。
想到自己知道流年公寓的地址,還是上次無意間被他帶了過來,她想想就覺得好難過。曾經那麼熟悉的人,卻到了連彼此去了哪裡都不知道的地步。要不是還有一所學校、一所公寓相聯繫著,是不是有一天就算他忽然離開了,她也不知道?
這種害怕的因子就像病毒一樣,迅速地在初末的血液里蘇醒過來,她慌亂地在公寓樓下四周找著,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
她將整個小區都翻了個遍,那樣的茫目,自然是什麼都找不到。
最後就像是一隻在外面無家可歸的小貓一樣,她失魂落魄地走到流年的公寓門前,敲了敲門,依舊沒有人回應。
她將頭抵在門上,好難受,眼眶有一點點的紅,她喃喃地說:「流年哥哥……我知道錯了。」
天空灰得像隔夜的湯。
此刻的流年正在實驗室里,以目前實驗的情況來講,他今天晚上又要在實驗室里待一個晚上了。
順手拿起右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才發現咖啡沒了。正要起身去重新泡一杯,手上的杯子就被搶了去,阮獨歡將另一個杯子塞在他手上說:「喝杯牛奶吧,咖啡這東西喝多了不好。」
流年看著那奶白色一片的液體,蹙眉,還是將杯子遞還給她,拿了方才那個空了的杯子去泡咖啡。
阮獨歡失笑地看著那杯牛奶,這個杯子是她買給他的,流年經常在做實驗的時候,把咖啡喝掉,她就會趁他喝完的時候,又重新用杯子泡了給他換上。
可是他只喜歡用自己的東西,所以整個實驗室里就有兩個專屬他的杯子。
在心底嘆息了一聲,雖然可惜了牛奶,但他不喝也不能浪費吧?於是重新回到茶水間拿了自己的杯子,把牛奶倒了進去。再將那個泡過牛奶的杯子洗乾淨。
站在琉璃台邊,看著那邊泡咖啡的修長身影,阮獨歡問:「流年,初末參加比賽的事情怎麼樣了?」
流年將咖啡糖拆了三包都倒了下去,輕輕地抿了一口,很甜:「她不參加。」
說完,他便徑自走出門外。
淡漠的語言,聽不出裡面的喜怒。
Part4
相愛的兩個人,總是因為深情,所以偏執,而後錯過了許多。
初末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在慕流年的門前睡著了,睡夢中忽然浮現了那一晚,她喝醉酒的那一晚,有雙手托著她的小腦袋,她看見流年方寸間的黑眸,在問:「你是在裝醉的對不對?」
她胡亂地擺擺手:「才……才沒有……」
然後爬爬爬,就要爬下床……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車裡的,為什麼會在大床上?流年哥哥的大床上?
身後有聲音在問:「你想去哪裡?」
然後在她的小腦袋將要栽下去的時候,一雙手從後面攔腰將她給抱了回來。
「喝醉了還不安分。」淡淡地訓斥,卻那麼的熟悉。
「我沒醉……」她小手胡亂地動,好委屈的樣子。
他抓住,磁性的男聲哄著:「好,你沒醉。」
「嗯嗯……」她笑眯眯地捧著那張臉,很大膽地在他的嘴上親了一口:「流年哥哥,我好想你。」
沒有看見男子臉上錯愕的神情,她繼續真心的表白:「你都不想我嗎?」她用手比劃了一下,嘟囔道:「這麼一點點也沒有嗎?……肯定沒有的……你都不叫我末寶了,初末再也不是你的寶貝了對不對……」
迷迷糊糊的,她歪倒在床上,彷彿又回到小時候,抱著心愛的泰迪熊睡覺。
然後感覺胸前被咬了一下,她「嗯哼」地叫了一聲,剛要抗議,就被一薄唇輕吻住。不同她淡淡的蜻蜓點水,這個吻那麼綿遠溫柔,幾乎將她給哄睡……
可最後哄她睡著的,還是那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末寶,晚安。」
原來那不是夢,原來那天晚上醉酒了之後他們發生了這麼多事。
初末睜開眼睛,那晚的事情排山倒海地在她腦海里放映。
原來真的不是一場夢,原來她胸前的那個紅點點……不是被蚊子咬的……
是流年,她的流年哥哥。
錯愕的驚喜在她心間泛起,才發現,原來能讓她難過傷心的是那個人,能讓她豁然開朗的也是那個人。可是她那麼那麼想見他的時候,卻總也找不到他,等不到他。
就在她望著樓道里的天花板發獃的時候,一隻驀然出現地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抬眸,清晨的陽光從樓道里照射而出,溫潤的男子,利落的碎發,陽光下薄薄的唇輕輕地揚起,一抹好看的笑。
初末的心在一瞬間沸騰了一下,可在看清那張臉的時候,又低落了下去。
她試著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身上發麻,根本就動不了。
羅子嘉發現她的不對勁,伸手觸了觸她的額頭,初末下意識地躲避。抬頭,就見羅子嘉的額頭蹙成一個川子,他問:「你在這裡坐了一晚上?」
初末呵呵的乾笑了兩聲,努力地站起身子——在羅子嘉的攙扶下。
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彷彿羅子嘉是自己的救命草,她抓著他的胳臂問他:「羅師兄,你知道流年在哪裡嗎?你跟他那麼熟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你在這裡等慕流年?」羅子嘉問:「既然找他為什麼不打他電話?」
初末老實地說:「我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
羅子嘉說:「流年今早上8點趕去國家大劇院音樂廳參加LeonardoMu的鋼琴演奏會,他是作為嘉賓被邀請出席……」
羅子嘉的話音剛落,初末就飛快地往電梯口跑,著急的速度讓人以為她再慢跑一點就會世界末日。
可是從公寓到國家大劇院的音樂廳,就算打車都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初末茫然地站在街頭,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帶出來,只有公交卡,如果跑步跟公交做選擇的話,除非她會飛,否則公交雖慢也不是她能超過的。
就在她左右尋找公交站台的時候,一輛黑色奧迪出現在她面前,車窗搖下,露出羅子嘉俊雅的臉:「上車吧,我送你過去。」
羅子嘉第一次對一個女孩有些好奇,偶爾紅燈的時候,他會從後視鏡中觀察她,那個坐在後座上著急得不斷向外面張望的女孩。不像他平時接觸的女生,對於喜歡的人,她好像有一種想要靠前卻不敢靠前的糾結感。
從第一眼見到她,他便覺得這個女孩跟純凈水一樣,叫人看得透徹,誰都知道她對流年有情,那樣的明顯,卻偏是要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樣子。
閱人無數的他一開始並不意外,慕流年本身就出色,第一次見面就被他吸引的女孩大有人在,最讓他意外的是,流年居然也對這個女孩有一種想靠近卻膽怯的心情。雖然隱藏得很好,但依舊被他看了出來。
他開始有些期待,像流年這種傳說中的冰塊少年,動心之後的樣子了。
Part5
羅子嘉中途接到了醫院那邊的電話,所以只能把初末送到大劇院的門口,想著這丫頭能不能成功進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LeonardoMu鋼琴演奏會的海報上沒有放他本人的照片,他一向低調,舉辦的音樂會都是國際高端的,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進門的資格。
毫無意外,初末走到大門口就被保安給攔住了,要她出示邀請卡。
她哪裡有什麼邀請卡,她懇求他們放她進去,她說自己要找一個叫慕流年的嘉賓。
國家大劇院的保安系統都是非常嚴格的,保安非常有禮貌地讓她離開。別說是嘉賓了,即使是裡面任何一個觀眾都是極有身份地位的,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初末沒有辦法,站在原地看著絡繹不絕的賓客,他們都是開著名車穿著名牌的,只有她一個人顯得那樣的寒酸,吸引了人來人往的異樣眼神。
她忽然有種自己是怪物的感覺,被這麼多人用那種眼神看著,竟然讓她很無地自容。
「你在這裡做什麼?」忽而頭頂一抹熟悉的聲音,她驚喜地看過去,就見蹙眉的慕流年。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襯托著修長挺拔的身形,無形中散發著深沉高貴的氣質。如果說她剛才吸引的都是一些怪異的眼神,而此時凝視在他身上的全是驚嘆以及仰慕。
初末一向知道他有這樣的魅力,不然,為什麼每次她面對他時,都會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想看卻不敢看,想說話卻膽怯,想上前卻徘徊……
「流……流年哥哥,對不起,我找你是為了上次的事情,很抱歉那時候我神經抽了才拒絕你。能不能給再給我一次機會,關於鋼琴比賽的事?」
她緊張得連說話都有些顛倒了,但好在還能讓人聽清她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聽完她說的,流年臉上並沒有半分動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已經有人替補了。」
「我——」初末正要說什麼,就聽見身後有人在叫:「慕師兄,好了沒有?該進去啦!」
初末真想將那張嘴巴給捂住。
果真,只聽流年對著她道:「沒事就回去吧。」
然後沒有再給她說一個字的機會,修長的背影冷漠而絕情。
流年進去了之後,初末臉上換成一副更加失落的表情。就在她站在原地發怔的時候,一抹戲謔的聲音落在耳邊:「嘿,你可真執著,居然從B大追到慕師兄這裡來了!」
初末怔了怔,就聽見那男生繼續說:「以前也不是沒見過纏著慕師兄不放的女生,不過很多都被慕師兄冷漠的態度給嚇跑啦,難道你都不怕嗎?」
初末才知道,原來對方是把自己當成是流年盲目的追求者了。
想了想,她道:「有什麼好怕的啊,慕師兄又不是老虎。而且他答應我待會兒完事之後去找我……但是,我真的有很著急的事,才剛剛想說呢,你就把他給喊進去了,哎……」
那男生還當真被她幽怨的眼神給弄懵了,疑惑地問:「難道你不是來追求慕學長的?」
「不是啊。」初末眨眨眼睛,顯得特別的無辜又單純:「我是你慕學長的表妹你不知道嗎?我來找他是因為家裡有些急事呢……」
說著好像怕他不相信一般,從背包里拿出錢包,將裡面夾著的小照片送到他面前:「你看,這是我跟流年哥哥小時候的照片……」
那男生看了一眼,瞳孔瞬間變大:「你真的是慕學長的表妹啊?我以前怎麼都沒聽說過?」
初末上下打量了小男生一眼問:「那你跟流年哥哥又是什麼關係?我以前也沒見過你啊?」
初末見過單純的孩子,卻沒見過這麼單純的孩子,只見小男生摸摸腦袋道:「我是慕學長新收的學生啦,我的名字叫羅小亦,以前我就特別崇拜木學長,一直想要跟他學鋼琴,好不容易這次有機會,這麼幸運能跟在他身邊……」
羅小亦巴拉巴拉的說,初末卻是聽了前面幾句就蹙眉問:「你說的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
「你也知道?那看來你真的是慕學長的表妹,是啦,學校很重視這場比賽,選了好幾個鋼琴精英呢,我跟小言最幸運,被慕學長選中。」
初末聽著聽著,只覺心更沉了下去,剛才流年說的「已經有人替補了」是指的這個嗎?
所以,她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Part6
羅小亦看著眼前的女生,好奇她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種悲傷情緒,他想,可能她是真的找慕師兄有要緊的事情吧,不然也不會這麼難過,於是他便自作主張地說:「要是你真的想要去見慕師兄,我可以帶你進去的。」
初末用亮晶晶的眼睛興奮地望著羅小亦,道:「真的嗎?」
初末本來就是個漂亮的姑娘,這樣驚喜了一下子,那靈動的雙眼看得羅小亦怪不好意思的。
他的臉微微地紅了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真的啊,我爸爸是主辦方的合伙人之一呢……」
所以最後,初末很幸運地被帶了進去。本來羅小亦安排她坐的位置是在賓客席里的。但她覺得自己這種裝扮在那麼精緻的人群里會顯得很突兀,便拒絕了。說自己在門外等就好了,等流年出來,她見到他就可以了。
羅小亦還想說什麼,就被一個大約四十多歲衣冠楚楚的男士叫走了。
初末看見羅小亦的父親才知道,原來他父親是曾經幫B大捐過一棟樓的房地產大亨,難怪羅小亦看起來那麼單純不諳於世,這樣的人,被保護得太好,纖塵不染。
音樂會一共三個小時,初末在外面站了三個小時,隱隱的還能聽見裡面傳來的鋼琴曲,還有一曲完畢后,大家熱烈的掌聲。
初末的腦海里開始天馬行空地想象流年在彈鋼琴的樣子,一定是白衣清雋,高雅萬分,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是個傻瓜嗎,怎麼會拒絕任何可以靠近流年的機會呢?
她不是早已經下定了決心,做一個清淡的女子,不傾城,不傾國,只傾盡一生去愛那個叫慕流年的男子嗎?
不過沒有關係!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只要還能見到流年,她就還有機會,如果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站在流年的身邊,又有誰能替她相信?
只是……光有信心是不夠的。
深秋的夜晚一點也不會因為她的信心滿滿而升高氣溫,初末身上只穿了單薄毛衣,別說在外面站了三個小時了,就是一小會兒都能將她凍得起雞皮疙瘩。
三個小時候,她完全是嘴唇都發紫了,人看起來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樣子。
可沒有辦法,誰讓她剛才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在這裡等著就行?音樂廳的守衛很嚴格,沒有人邀請卡,他們是沒有權利讓任何外人進去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凜冽的風吹得她渾身發抖,初末可憐兮兮地縮在門口抱著雙臂,只希望老天能夠同情同情她,讓她儘快見到流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從音樂廳大門湧出了一些人,人們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口中都在談論這場鋼琴表演有多精彩。
等了許久,她才等到了拿到熟悉的身影,已經換了一件黑色風衣的慕流年,優雅淡定地跟別人交談,低沉的嗓音就像方才緩緩流過心間的鋼琴聲。
站在一旁的羅小亦一直想要張嘴說什麼,卻顯得笨拙,不知道怎麼開口。
直到流年步下台階,眼神不經意地瞥見一抹顫抖的身影。那麼熟悉的小身影,他的臉上有些意外。
待到看了仔細時,心驀地痛了一下。
初末?
此刻的初末顯得很狼狽,嘴唇已經凍成紫色,小臉泛白,看見他出來,想要上前說話,卻怕打擾到他。
流年快速走到她身前,將自己的風衣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然後不發一語地將她打橫抱起,對著剛才在交談的人道:「抱歉,我現在有些事,得先走了。」
然後也不等對方回應,便抱著她離開。
一直到將她塞在車裡,開動車子在公路上行駛,他都是沉默的,只是單薄的唇緊抿著,強忍住他的怒氣。
她知道他生氣了,只要在生氣的時候,他周身才會散發出這種陰鬱的氣息,像是要將人凍壞似的。
「流年……」初末咬唇凝望著他,叫出的聲音卻是那麼的沙啞,她顫巍巍地伸出被凍得已經麻木的小手,膽怯地扯了扯他的衣擺,小聲道:「你在生氣嗎?」
他生氣?他豈止是生氣!簡直就想直接捏死她!
看見他緊抿的唇,初末好擔心。本來因為上次拒絕參加鋼琴比賽的事情,他就還在生氣,現在又加上這一項……初末咬唇,難過地說:「流年哥哥……你別生我的氣好嗎?」
小時候每次他生氣的時候,她只要這樣說,他就算再生氣都會原諒她的,可是這次……她一點信心都沒有。
將車裡的暖氣再調高了一點,流年瞥了眼她依舊有些顫抖的身子:「為什麼在外面等?幸好音樂會只有三個小時,要是六個小時,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等下去?」
初末凝視著他,忽然猛地撲到他的懷裡,很用力很用力地抱著他,好像只要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一樣。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擁抱,流年先是一怔,接著將車緩緩地行駛到一邊的停車道上,熄了火之後低頭看著一直緊抱著自己的初末,只聽見她略帶著沙啞的聲音小聲地說:「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