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69，死亡之吻
第415章69，死亡之吻
噩夢之神的精神力場幾乎完全消散。
巫師們的士氣在看見霍法巴赫被釘死之後，在看見神跡消失之後已經徹底見底。
這時，即便是最勇敢的巫師也已經無法升起反抗的念頭。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收縮，收縮，再收縮。抑或是不要命的逃跑，可是又能逃去哪裡呢？
整個世界已經化作了巨大的坩堝。
所有人都變成了材料，在裡面翻騰哀嚎，卻逃不出這片可怕的修羅場。
霍法巴赫被釘在十字架上，倒掛在天空，看著遠處那崩潰破碎的城堡，看著那城堡上空不堪一擊的護盾，看著無數巫師在哀嚎中死去。
凜冽的咒語和咆哮的魔力從他身邊呼嘯而過，西爾比狂笑著在霍格沃茨城堡上方肆虐，一如他曾經做過的那樣，唯一不同的是霍法再也沒有了湯姆里德爾，再也沒有那靈光乍現的時刻。
事到如今，還有辦法可以阻止這個男人么？
「還有辦法可以殺死他么？」
他喃喃道。
「啊」
「辦法總是有的」
「只是看你願不願意了」
未來時間的霍法對自己說道。
此刻的霍法從時間中看過，他已經看不到一天之後的未來了，也看不到一天之後的自己了。
這一刻，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終點，這一刻，他聽到了心中再次傳來輕盈的雷鳥呼喚。他回到了那個曾經的夢境中。
夢境中，他獨自一人坐著小船航行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海浪打濕他的臉龐，狂風吹拂他的頭髮。海面黑壓壓的一片，沒有方向，沒有指南針，沒有同伴，有的只有船頭那一隻小小的雷鳥。
雷鳥帶著他回到了這個世界，帶他進入冒險，帶他來到了命運的終點，也帶他來到了那個有著一絲微光的地方。
這是大海中，絕無僅有的一道微光。
他伸出手，將那絲微光握在掌心。
這一刻，無數記憶潮水一般從他腦海中奔流而過。
他想到了一年級時第一次變成雷鳥從天空飛過，自由自在。想看到二年級第一次為別人奮不顧身，眾星捧月。他想到三年級時第一次目睹重要之人死亡，痛徹心扉。想到那瘋狂而漫長的時光之旅，想到那份刻骨銘心的輪迴和超脫，想到噩夢中不舍晝夜的工作
最終，他想到了阿格萊亞。那一頭銀色的長發在空中蕩漾，那藍色幽魂狀的眼睛。想到了曾經那隻印著山怪會動的漱口茶杯，那曾經在聖誕夜中獨自一人拿著魔杖穿行於古堡之中的迷幻，想到了黑湖中少女散開的發梢。
他也想到了米蘭達，想到了她安靜的在火車上看書，溫柔的幫他疊衣服。想到了騎在小摩托車上一起穿過大街小巷，想到坐在小船上，手指從冰冷的黑湖中劃過，想到了賓館雙人標間天花板上，那拉長的光帶。夢幻且溫柔。
那些熾烈，天真，那些灰暗，痛苦，那些瘋狂，那些浪漫，那些奮不顧身的青春，甚至那些看似無聊，看似枯燥的日常，都在這一刻化作隨風飄搖的洒脫。
一種無名的情感從他心底誕生。
那是某種波動，某種亘古未絕的波動。
他搖頭晃腦，微微一笑。
這一刻，沒有人可以再阻止他。
「原諒我。」
他輕聲說道。
鮮血從倒掛的霍法口中流下，流淌過他殘破的臉龐，流過他露出頭蓋骨的腦袋，那傷口處的灼熱疼痛告訴他，他依然還活著。
手臂變形。
伴隨著鮮血。
他一刀砍掉了自己的腳，從十字架落在地面。
火焰在地面熊熊燃燒搖擺，如那炙熱舞蹈的精靈，愉快的舔舐著他的皮膚，迎接著從天而降的聖子。渾身殘破的霍法用僅存的手掌拖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向前爬去。
一點又一點，一點又一點。
緩慢，堅決，不可阻擋。
最終，他爬到了被西爾比隨意拋棄的噩夢之神殘軀旁。
殘軀躺在污穢之中，那污穢一如這個世界的黑暗面。
骯髒惡臭，讓人作嘔，讓人避之不及。
然而霍法卻看著地面那隻奇特小章魚的殘軀，溫柔伸出手，一點一點的將它捧在掌心。冰冷而濃郁至極的紫黑色血液從它的身體上流了下來。滿臉是血的霍法看著那血液中黯淡的星辰，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在暴烈的狂風中呢喃細語。
「世界啊世界」
「世界啊世界」
「有多少次，在你的折磨中，夜不能寐.」
「有多少次，在痛不欲生中，尋求解脫.」
「有多少次，在刻骨銘心中，想要遺忘.」
「世界啊世界
「有多少個夜晚，想著自己犯下的過錯.」
「又有多少個夜晚，想念你絢麗奪目的花火.」
「世界啊世界」
「你以噩夢般的現實待我，可我依舊」
他跪在地上，將手裡的殘軀高高捧起，用飄逸冷峻的聲音說道：「愛你如故。」
說完，霍法猛地低頭，重重一口咬在殘軀上。
濃郁而厚重的紫黑色血液噴濺而出。
冰冷的鮮血流淌入他的口腔。
如同最厚重的水銀。
他閉上眼睛，一點點站了起來。
而後。
他身體一晃，消失了。
霍格沃茨的外牆早已在咒語和魔法作用下崩塌，西爾比在高空愉悅飛舞，享受著自由自在的一刻，曾經在五年前，他享受過這短暫的一刻。但是那短暫的一刻被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給阻止了，如今，經過五年的苦心經營，經過那縝密計算，那層層推演，他終於回到了這個地方，而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就連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該怎麼被阻止。
頂峰。
近在咫尺。
他落在尚且完好的霍格沃茨主樓前，看著主樓前聚集的大片如喪家之犬的巫師。抬起手臂，準備來一次史無前例的超級魔法，將這些雜草瞬間燒盡。
然而.
一個輕盈的身影從虛空和陰影中出現。
用力抱住了他。
四目相對。
西爾比看見掛在自己身上的霍法，愣住了。
這個畫面好像似曾相識。
只是。
這一次沒有湯姆里德爾，就算有，他也不再害怕。斯萊特林的詛咒已經被他完全破解，作為最偉大的巫師，他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他原本打算好好譏諷霍法一番，可是西爾比想到了過去，那絲譏諷被硬生生的塞了回去。因為他覺察到了冥冥之中的力量，那歷史的車輪在這一刻開始重複，但不是簡單的重複。
他究竟想幹什麼呢？
就連西爾比也好奇起來，這傢伙要怎麼做呢？
一切念頭只是電光石火般從腦袋中流過。
而後霍法猛地捧住了西爾比的腦袋，以最兇猛的方式，猛地吻在了西爾比的嘴巴上！！
這一刻，即便是西爾比這樣的巫師也猝不及防！
這一刻，即便是身經百戰，歷經千年的絕世強者也無法想象！
這一刻，即便是算無遺策的半人國王，也無法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這一刻，戰場上的所有殘餘巫師都被這詭異瘋狂的一幕吸引了目光，霍格沃茨，布斯巴頓，德姆斯特朗，所有的巫師都在這一幕面前喪失思考。
那個殘破的幾乎只有半個身子的少年死死抱住另一個少年，臉貼臉，嘴貼嘴。好像是什麼久別重逢的情侶一樣。
但是其中的兇險就像最致命的愛情，只有親身經歷者才會體會。
冰冷厚重的鮮血從霍法的舌尖流入西爾比的口腔，並且順著他的喉管一路向下。
直至此刻，半人國王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只是，當他明白的一刻已經遲了。
唇分。
他看見那個少年灼熱的眼睛，那熾烈如同火炬一樣的光芒正在熊熊燃燒。他微微一笑，張開嘴，露出一嘴紫黑色的牙齒，那是致命危險的，世界之血！完全沒有被稀釋，從古老神靈身上流淌而出的純粹力量！！
伴隨著那冷峻而飄逸的微笑，西爾比精神劇震，這一刻，他們的精神來到了宇宙，來到了遠離所有人類的地方。
霍法的頭髮開始狂舞起來！和他頭髮一起狂舞還有這個星球，以及星球后那在宇宙中橫亘著，無可名狀，無可形容的存在。
巨大如同星球一般的噩夢之神觸鬚狂舞和那個殘廢少年的頭髮完全同步，只聽他們同時開口，說道：「歡迎來到-——世界熔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