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獠牙

這種笑聲讓斯坎巴日，渾身上下一陣不自在，最後忍不住道：「領主大人若是有什麼不認同的，請直接說，沒必要用這種方式嘲笑吧？」

「不錯，親王閣下多少還要點臉面，能夠聽得出我這是嘲笑，我還以為整個奧丁帝國從上到下，都準備不要臉面了呢！」肖恩根本不掩飾自己的嘲諷之意，「我們兩個人中，應該糾正觀念的，並不是我，而是親王閣下。

我們軍領什麼時候侵吞過你們西奧丁帝國的半寸土地？

往近了說，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是屬於亡靈帝國的，往遠了說，東奧丁帝國獅族王庭的，若是再往前推，那也是古安迪斯帝國的，自始至終與你們西奧丁帝國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這片土地是我們從亡靈帝國手中奪下來，並且一手凈化的，於情於理，都屬於我們軍領的土地。」

「領主閣下，這是在強詞奪理，奧丁帝國雖然有東西之分，但那是兄弟之爭，是我們奧丁人內部的事情，獅族王庭早已經覆滅，他們遺留下來的土地，理應由我們虎族王庭，我們的陛下繼承，至於亡靈帝國，那只是一群在邪神力量下復生的死者，根本算不上真正意義的王國，對這片土地更是不具備任何的擁有歸屬權。」斯坎巴日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兄弟之爭？虧你們能夠舔著臉說出來，你出去問問那些東奧丁帝國的遺民，他們承認你們對這片土地的統治者嗎？至於你所說的獅族王庭已經覆滅，那只是你們單方面的說辭，請親王閣下看，這是什麼？」肖恩一揮手，一張長達一米的契約捲軸的影像出現在了斯坎巴日面前。

這張契約捲軸是用安迪斯語、拜倫語、奧丁獸語三語共同書寫而成。

僅僅是粗略看清契約捲軸的名稱，斯坎巴日的臉色就變的比吃了一隻蒼蠅還要難看——納降書。

納降書的納降者就不用說了，正是東奧丁帝國獅族王庭，納降對象則是永夜軍領。

納降書的內容，根本不用看，用屁股想都能夠想出來。

無非是東奧丁帝國已經徹底破滅，亡靈帝國對這片土地和人們迫害甚深，是永夜軍領在最關鍵的時刻，挺身而出，覆滅了亡靈帝國，保全了這片草原，是所有東奧丁帝國奧丁獸人的救命恩人。

獅族王庭是整個東奧丁帝國的罪人，他們自身也沒有力量再引導東奧丁帝國人，從今日起，東奧丁帝國不再獨立成國，而是成為永夜軍領的一份子。

所有東奧丁帝國子民，都應該加入到永夜軍領中，接受肖恩領主的引導和庇護。

肖恩領主應該對所有的東奧丁帝國子民，一視同仁，將他們當成自己的領民守護。

斯坎巴日著重看的是納降書的落款，不出意料，是一個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的名字，但是他前面冠的一系列名頭倒是不小，東奧丁帝國獅族王庭唯一合法繼承人。

斯坎巴日並沒有傻乎乎的去質問，這個連聽說過都沒有聽說過的獅族王庭繼承人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畢竟永夜軍領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做戲肯定是做全套。

獅族王庭統治奧丁獸人這麼多年，血脈分部甚廣，在獅族王庭受創嚴重的情況下，隨便找一個與獅族王庭血緣比較親近的人，只要能夠捋清血脈傳承，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宣布，此人是獅族王庭的唯一合法繼承人，哪怕這個人，在這之前只是一個放羊牧馬的牧奴。

「親王閣下，若是認為這封納降書是偽造的，完全可以到我們的領都去翻看正本，同時面見哈根酋長，他說自己已經沒臉面對草原上的族人，選擇到我們的領都定居。」肖恩咄咄逼人，既然西奧丁帝國選擇走外交路線，他自然奉陪到底。

「領主大人是聰明人，應該清楚，東奧丁草原對我們來說，不僅僅是一片草原，同時還是我們族人生存下去的希望，無論你們讓還是不讓，我們族人的腳步都不會停下來，最終結果，很有可能是付諸於戰爭，我們的族人絕不可能妥協的戰爭，因為妥協，就意味著死亡。

而且我聽說，你們軍領的另一個鄰居，同樣也不安分，正在想方設法的尋找自己救災不利的替罪羊，而你們軍領就是一個天然的靶子。

在這種情況下，領主大人究竟是想多數以百萬記、不畏生死的敵人，還是安分守己，不會給你們帶來任何壓力，甚至能夠提供部分軍事援助的盟友？」

其實無論斯坎巴日，還是肖恩都清楚，像納降書這樣的，都屬於打嘴仗的小手段，只能夠噁心噁心對方，並不能真正的決定一片土地的真正歸屬權。

若是一片土地的歸屬權，能夠由一張紙決定，世上哪裡還有那麼多戰爭？

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還是雙方實力對比，以及外部壓力。

當斯坎巴日發現沒有辦法，在歸屬權上佔到便宜后，果斷的撕開了表面文章，直指事情的本質。

「你是在威脅我們？」肖恩目光中閃爍著危險神色。

「威脅？不，不，我想領主大人誤會了，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未來局勢發展方向，則掌握在領主大人手中。」斯坎巴日毫不畏懼的道，「我曾經聽過領主大人的一個觀點，並且深表認同，有領民的領土才是領地，沒有領民的只是一片荒地。

東奧丁草原對於領主大人手中的領民來說，實在太過遼闊了，根本不需要它的全部，只需要三分之一，就能夠供養你們所有人，而我們也只需要其中三分之二便足夠了。

等到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我們族人的大部還是要返回奇迹半島，返回西奧丁草原的，到那個時候，我們再坐下來商討東奧丁草原的歸屬不遲。」

「這個觀念確實是我的，到現在我也秉承著這個觀點，但是親王閣下忘記了一點，那就是荒地也屬於我們的，究竟如何支配也是我們說了算，而不是你們。

我們軍領與你們西奧丁帝國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三沒有任何歸屬，我們憑什麼要拿出自己三分之二的草原去供養你們的領民？

更何況，我們草原上現在沒有領民，不代表將來沒有領民？

親王閣下如何確定，趕到東奧丁草原的是數以百萬記的不記生死的戰士？

那只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統治者的臆測。

那些人不是你們隨意擺布的工具，他們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思想、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你怎麼確定他們不會走我們為他們提供的另一個選擇——加入我們？」

肖恩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西奧丁帝國盯著在阿沙恩世界樹滋養下，異常肥美的東奧丁草原。

肖恩還惦記著西奧丁帝國的奧丁獸人呢。

沒有人嫌棄自己的領民多，尤其是肖恩未來所走的路，與領民的數量息息相關的時候。

「不可能，我們奧丁獸人誓死不降。」斯坎巴日話雖然斬釘截鐵，但是目光深處，已經流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擔憂。

畢竟很多奧丁獸人部落已經被逼到了生死存亡的牆角，當他們面對來自永夜軍領強大武力的震懾，以及生存誘惑時，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真的很難說。

「我又沒有讓他們降，我只是讓他們加入到我們永夜軍領來。」肖恩糾正斯坎巴日的言辭。

眼見斯坎巴日有些魂不守舍，肖恩反過頭來，對斯坎巴日展開攻勢道：「既然親王閣下，過去一段時間一直在研究陰影能量，對世界本質，或多或少的應該有所了解，相比起外來威脅，我們都在同一艘船上，若是可能，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內鬥的發生。

因為每一次內鬥，都是在消耗我們自己的實力，相比起你我雙方為了爭奪一片草原的控制權打生打死，還不如讓我們雙方徹底的聯合起來，為了守護我們共同的家園而戰。」

心頭雖然湧起了不好的感覺，但是斯坎巴日還是不由自主的跟隨肖恩的節奏反問道：「領主大人的徹底聯合起來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們雙方納為一個共同的，強大的政權，相信我，比起即將到來的戰爭，過去五年的自然災害，僅僅是一個開始，甚至有可能成為常態，哪怕是我們如你們所願，退出了東奧丁草原，你們憑此熬過了這次災劫，但是下一次更大災害來襲的時候呢？你們依舊會像眼前束手無策，你們游牧的體制決定了，你們更經受不起自然災害的衝擊。

但是有了我，有了永夜軍領做你們的後盾就不一樣了，我有能力改變東奧丁草原，就有能力連西奧丁草原一起改變。

事實已經證明，我們的計劃性游牧，遠要比你們持續了數百年的傳統游牧，要有效率的多，風險也要小得多，你們所需要做的，就是加入到我們這個體系中來。」肖恩一揮手，由顏色不一樣的元素光點組成的東奧丁草原大地圖，出現在了斯坎巴日的面前。

肖恩對著這幅大地圖，口若懸河的向斯坎巴日解釋，永夜軍領制定的計劃性游牧與傳統游牧的區別，以及這麼做帶來的種種好處。

斯坎巴日聽到最後的時候，神色異常的難看，忍不住低聲怒吼道：「你是想要在自由的馬群羊群上，全部拴上繩索，所有的部落，所有的牲口，都在你們的掌控之下，都需要按照你們的意志行事，你這是赤裸裸的吞併行為。」

「若是你這麼理解我們的計劃性游牧，就未免太過狹隘了，若是所有的牧民，都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的話，就不會出現兩個部落同時看中一片草原的狀況，從而避免了一場不必要戰爭的發生，也不會出現，哪個部落，千里迢迢的抵達計劃前去的草原時，發現這裡遭受了災荒，今年的牧草狀況極度不佳，讓他們當年的冬天無比難熬。

哪怕是計劃，出現了不必要的意外，我們也有相應的補救措施，可以從領地調撥糧食，前來援助。

整個計劃中，唯一受損的，大概就是你們虎族王庭的威名，會讓你們陛下的權利大幅度削弱，再也不復以前那麼有號召力了。

說到底，還是你們自身貪戀權利。

為了權利，你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的放棄對整個族人都有利的選擇。

為了權利，你們將自己的利益凌駕在整個帝國的利益至上。

親王閣下，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肖恩咄咄逼人的盯著斯坎巴日，那雙眼睛中射出來的目光，就像深淵一樣幽深，直抵他的深處，似乎要將他的靈魂從他的身體深處揪出來，進行拷問鞭打。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斯坎巴日有些失去冷靜的連連搖頭道，「我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我們族人生存，延續下去，他們有生存下去的權力。」

「若是單純的為了讓你的族人更好的延續下去，相信我的計劃，遠要比你們的計劃，要更有效，要更長遠，你為什麼不答應？歸根結底，還是你的私心在作祟，在你心中，虎族王庭的利益，遠遠高過整個族人的，你一直試圖用完美的外表，來粉飾這一點罷了。」肖恩對斯坎巴日窮追猛打，想要徹底瓦解他的心理防線，讓其為自己所用，由一名前來遊說自己的使者，變成反過去遊說烏蘭巴日的棋子。

「我……你……」斯坎巴日有些失神，思維都有些變的混沌。

一道陰影在斯坎巴日眼底深處一閃即逝。

斯坎巴日的雙目頓時恢復了清明，猛然向一邊扭開了頭，不再與肖恩的雙眼對視，又驚又怒的道：「肖恩領主，你好生卑鄙無恥，竟然妄圖控制我的靈魂意識，身為一領之主，你竟然如此下作，是我們高估了你的人品，我們更要考慮，究竟與不與你合作，與你合作后，我們會落得怎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