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姓蘇，名狼

「吃！」

他大聲喊了出來，十分認真的眼神盯著蘇紫雁。

「以後都想吃飽飯，你就要聽我的話，也要回答我的問題，更不能自己離去，只有跟著我，我去哪兒你就要跟著去哪兒，可以么？」蘇紫雁滿臉燦爛的笑容望著他。

「……」只見少年這次沉默了片刻，慢慢點頭，「要吃……飽的。」

「沒問題。」

蘇紫雁知道眼前的人雖然單純，人卻不傻，「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山寨的山匪為什麼要關著你嗎？」

「喝……血……」

「什麼？喝血？」

聽到這個答案，蘇紫雁獃滯住了。

不僅是她，在場的人都呆住，皆以為自己聽錯了。

「喝血，我的！」

以為她沒有理解清楚，少年不禁再次開口解釋一次。

「嘶~」吳倩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脫口道：「他們喝你的血？天啊，怎麼有人要喝人血，太，太可怕了！」

說著話，她自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蘇紫雁卻在第一時間想到他特殊體質，顯然山匪是發現了他身上的異常，羨慕之下，便想到了這種邪惡的辦法，希望喝他的血液也能改變自己的體質。

秋璃和胡安兩人也很快猜到了原因，兩人臉上不禁露出怒容。

「歪門邪道。」蘇紫雁搖了搖頭，對眼前的少年多了幾分憐憫，「你放心，以後不會有人再喝你的血，只有那些山裡的野獸們才會吃生肉喝血液。」

「……」少年聽聞后，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吐出一個字：「疼~」

蘇紫雁瞬間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被人當成造血機器，從來不給他上藥，和補身體，再加上他不聽話時的虐待，造成他心裡陰暗很重。

或者說，身上的『疼』是給他這個宛如白紙白的孩子最大的印象。

「以後不會有這種事。」

蘇紫雁伸了出手，放在他肩膀的這一刻，他整個人僵硬住了，眼珠子也微微瞪了起來。

但是他清楚地感受到蘇紫雁善意和憐惜，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反坑對方的觸碰。

暗暗緊張的秋璃和胡安見他沒有襲擊，心裡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眼前的人年紀身高就是一米六七左右，正好與蘇紫雁的身高相仿，兩人面對面相對而視。

「你無父無母，獨自長大，這也是老天爺對你的厚愛，不管你將來受到怎麼樣的受傷，都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一定要愛惜自己。」蘇紫雁凝視著他，嚴肅地說道。

「呃……好……」雖然不是很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少年心裡卻覺得暖暖的，有生之年，他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感覺。

不知不覺，他僵硬的臉孔略微柔和了幾分，不再那麼抗絕眼前的人。

「既然活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權利好好活著。」蘇紫雁淡淡一笑，「你沒有名字，就給自己取一個名字吧。」

「不會！」少年搖了搖頭。

「名字就是屬於你自己，大家叫你，你就要回應，正由我自己，我就叫蘇紫雁，紫雁就是我的名字，別人就叫我蘇紫雁，或者是紫雁。」

蘇紫雁細心與他解釋，「不過你年紀比我小，應該叫我姐姐，我呢，也沒有弟弟，以後我就會把你當成是自己親弟弟對待，好不好？」

「好！」不太理解親人關係的他似乎有點懵，不過答應了下來。

「先取個名字，你沒有姓，就跟姐姐我一個姓，姓蘇吧。」

「狼！」

「什麼？」蘇紫雁愕然。少年看了她一眼，再說一遍：「狼！」

「你的意思是你的名字就叫狼？以狼為名字，就叫蘇狼？」

「嗯，蘇狼！」少年重重地點了點頭。

顯然，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從小把他養大的母狼，乾脆以狼為名。

感受到他的情緒，蘇紫雁尊重他的選擇，「行，以後你就叫蘇狼，我蘇紫雁的弟弟。」

除了憐憫蘇狼的身世之外，蘇紫雁也想身邊一個陪伴自己的親人，這個白撿一個弟弟，正合適。

晃晃悠悠的旅途不知不覺過了半月，這裡已出了中原。

四面皆是黃土平原。沒進入大漠已能感到迎面而來的罡風裡摻雜著風沙，能感覺到塞外荒原的罡風凜冽。

外面站一小會兒滿面沙塵，空氣異常乾燥，似乎來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路過的商人百姓似乎少了一些柔和，多了幾分霸道和剛勁，從裡到外透著一股剽悍的味道，像是行走江湖的俠客。

隊伍不緊不慢的前行，至於天色漸漸暗下，找到地方紮營休息。

「小姐，我們下來活動活動吧。」吳倩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腰肢，小聲詢問。

蘇紫雁不雅地伸了一個懶腰，笑道：「走吧，憋了一整天，確實是悶得慌。」

剛下馬車，蘇狼如一道幽靈，任空出現在蘇紫雁身後。

站在馬車前，由不得放眼看去只見一望無垠的平原，人煙稀少，鳥獸鮮見，還有平原上一陣陣隨風飛舞瀰漫的黃沙，都不由自主產生一種蒼涼之感。

「小姐，這裡已經是關外，白天和晚上溫度差別很大。」秋璃出言道。

「我曾經聽說。」蘇紫雁含笑點了點頭。

「這天氣也太怪了吧。」吳倩從未出關，亦沒聽聞關外之事，語氣中帶著幾分詫異和不解，「白天炎熱得彷彿置身於蒸籠里，到了天黑又彷彿忽然被人扔進了冰窟，這裡的人怎麼過日子？太奇怪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既然生長在這裡，自然習慣這裡的氣候，沒什麼稀奇的。」蘇紫雁收回視線，對著她笑了笑，「多出來走走，你會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以後跟著小姐，小姐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吳倩笑眯眯地道。

眉梢跳了跳，蘇紫雁望著忙碌的眾侍衛們，輕聲吩咐：「行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們去幫忙弄晚餐。」

「是！」

兩女立即退下，開始忙碌起來。

坐在篝火堆旁，寒風刺骨，主僕三人似乎失去了談話的心思，皆抱著膝默然不言，另外幾個篝火卻熱鬧不已。

一個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身為大財主的蘇紫雁自然不會虧待這些侍衛，聽著他們高興喊叫聲，歡笑聲，似乎身上的寒意少了一些。

剛剛吃了足足一頭羊的蘇狼抱著長劍，一動不動地站在蘇紫雁身後，一股幽冷的氣質由內而外，散發開來，彷彿他周身方圓幾里不讓人靠近似的。

冷，這個人還是跟往常一樣冷啊！

不遠處，一直保持警惕的蘇天忽然神情一緊，然後無緣無故趴在地上，一隻耳朵緊緊貼著地面。

眾人還未曾發現他異樣，他猛然身聲喝斥：「大家注意，有大隊人馬從南面奔來，多半是敵非友。」

現場氣氛一滯，下一刻，所有侍衛立即收起嘻笑表情，拋下手上的酒肉，即刻嚴陣以待。

蘇狼站在蘇紫雁身後，如狼般的眼眸露出警惕光芒盯著周圍情況。

吳倩小臉發白，顫抖著聲音帶著恐懼問道：「大晚上的，怎麼，怎麼會有賊啊？」

「姑娘有所不知。」

名叫沈樂的侍衛走了過來，他向蘇紫雁拱了拱手，繼續回應吳倩的問題，「關外百姓為了生存，差不多人人會武，民風特別剽悍，一般人不敢惹他們。」

「當然也有壞處，比如這裡的強盜、馬賊也有不少，路上的商隊如果沒有鏢師保護的話，很可能會被這些人盯上，官府倒也不是不管，只是強盜佔山為王，易守難攻，馬賊則四處流竄，官府想要抓人也十分困難。」

「你的意思，今晚偷襲的應該是馬賊？」蘇紫雁挑眉而問。

「屬下不知。」沈樂沉聲回應。

蘇天輕掃他一眼，恭敬地對蘇紫雁提議：「小姐，請上馬車。」

「好，我們就先上馬車。」站起來，蘇紫雁視線投向南面，冷聲下令：「不管是什麼人偷襲，殺！」

「是！」蘇天回應道。

蘇紫雁轉過身，對著沉默不語的人說道：「蘇狼，除了別人攻擊馬車之外，你不許跟人動手。」

經過近個月的相處，蘇紫雁已經知道他近身博術不錯，都是小時候觀察凶獸捕食而來的招式，怪異卻十分兇狠，但是，他卻不會任何武功招式，對上高手的話，他會吃大虧。

「好！」蘇狼十分乾脆的點頭。

對於他來說，除了蘇紫雁之外，其人的死活與他無關，他更不會去救陌生人。

蘇天的判斷很快得到驗證。

片刻之後，南面傳來隆隆的馬蹄聲，蹄聲在空曠無人的夜色里傳揚回蕩不息。

「小姐，今晚恐怕有一場惡戰。」秋璃眼裡寒芒四射。

沉著臉色的蘇紫雁微微頷首，並沒有多說什麼。

至於吳倩已經是嚇得渾身顫抖，雙眼布滿了恐懼。

聽到馬蹄聲的第一時間，蘇天迅速做出了反應，一百名右左禁軍侍衛幾個呼吸間便集結起來，動作飛快地跨上各自的戰馬。

他們很快在蘇紫雁的馬車面前包圍起來，靜靜等待來自黑夜深處未知的敵人。

南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轟隆的巨大聲響里，帶著壓抑人心的窒息，漸漸瀰漫在眾人心頭。

掀起車窗帘，迎面吹來一股剛烈的夜風，在這一刻，蘇紫雁彷彿能聞到這陣風裡伴隨而來的金鐵氣息，還有一股濃郁的摻雜著血腥氣的味道。

似乎，不是普通的馬賊吶！

「小姐，不對勁！」秋璃臉色凝重，沉聲說道。

蘇紫雁仍然盯視著遠處如怒箭般飛馳而來的黑影，淡淡地吐出一個字：「說！」

「這些人不簡單，絕對不是馬賊。」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都是要我們命的人。」

「小姐~」秋璃愕然。

「怎麼，我說錯了么？」蘇紫雁淡淡一笑，「馬賊為了錢財，同樣會要我們這些人的命，至於其他身份的人，他們目的就是要我們的命，說起來，有什麼區別？」

聽到越來越大的馬蹄聲，吳倩俏臉早已嚇得面無人色，似乎根本沒有在意聽她們說什麼，整個人在瑟瑟發抖，抖若篩糠。

馬蹄聲已近在耳旁，蘇紫雁甚至能感覺到馬車在微微發顫，那股金鐵和血腥交織的味道也更濃了。

神色冷酷的蘇天死盯著越來越近的敵人，估算了一下，覺得距離已夠近了，於是忽然抽出腰側的特製的袋子，怒喝一聲：「炸~」

命令剛落下，所有侍衛紛紛掏出黑色的鐵丸子，毫不猶豫投向敵方。

『轟隆隆~』

漆黑的夜色里，只聽得對面地方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嚎聲。

落馬聲，踩踏聲，還有對方首領人物大聲的斥罵聲……

人吼，馬嘶，慘叫，還有臨死前的哀嚎，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各種聲音成了恐懼的源頭。

蘇狼更是嚇得直接跳上馬車，眼眸中閃過一抹恐懼。

從來沒見識過這種東要西的他渾身僵硬得可怕，更做出隨時反擊的準備。

「啊~什麼，什麼聲音，怎麼會有雷鳴聲~」驚慌失措的吳倩驚叫之後，然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哆嗦著喃喃自語。

「怕什麼，這是我們小姐製造殺敵的暗器。」秋璃回應了一句，發現她快要嚇出淚，由不得心軟，「放心吧，不管來的是什麼人，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蘇紫雁傾聽一會兒外面的動靜，吩咐旁邊的人，「秋璃，你出去幫忙。」

「是，小姐。」

二話不說，秋璃掀起車簾閃身離去。

「後悔了么？」蘇紫雁正視仍然一臉懼色的人，輕聲問道。

「小，小姐~」吳倩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奴婢，奴婢不後悔。」

「在我身邊，不愁吃喝穿用，也無人敢欺負你，但是~。」

蘇紫雁說到這裡，微微停了一下，又道：「隨時有生命危險，也許有一天，把自己的命給丟了。」

「小姐，奴婢不後悔。」臉上的懼意還沒有徹底消失，吳倩雙眼卻流露出堅定的光芒。

聞言，蘇紫雁淡淡一笑，「想離開告訴我即可，我會給你安排妥當。」

「小姐~」

主僕兩人在交談，外面戰場已經進行至尾聲。

半刻鐘后，車外傳來蘇天的聲音，「小姐，這次敵人大約三百名左右，逃走四五十人，剩下的全都留下來了。」

「能查到他們的身份么？」蘇紫雁深擰的眉頭一直沒有舒緩過，剛才她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人向自己出手。

至於什麼馬賊之類的，她並不相信如此巧合。

「回小姐，其中有近百位是高手，剩下的像是江湖中人，至於具體身份，屬下無法確定。」

聽到他的稟報，蘇紫雁不禁沉默了下來。

今晚的敵襲太突然了，事先完全沒有任何預兆。

想要她命的人看似不多，她卻相信暗中肯定不少，至於真正的幕後兇手，恐怕還真不容易找出來。

她還有一個猜測，血魔寨的人找上自己和今晚看似『馬賊』伏擊是巧合，事實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說不定皆是有人特意策劃出來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緩緩開口吩咐：「既然查不出來，別查了，叫大家收拾利落，早點休息，明天趕路。」

「是！」

眾人留著滿肚子的疑問，蘇紫雁下令隊伍繼續啟程。

二天後，隊伍正式踏入茫茫大漠。

這是真正的沙漠，千里不見人煙，只聞風聲呼號，不像前兩天還有一些人家村樁，這裡除了偶爾路過的商隊之外，很少見到普通老百姓。

所有人放棄馬車換上駱駝，每個人還戴上了一頂罩著黑紗的大斗笠，阻擋風沙和暴熱的陽光，整個隊伍看起來就像那種馳騁於大漠的絕世大俠客。

晚上的沙漠很冷，大家團團圍在篝火堆旁，每個人都面容憔悴，特別是三位女子紅潤的臉蛋上更是被烈日灼得片片紅斑，潤澤的紅唇也失去了血色，乾枯得像老樹皮一般開裂。

「姐~」

寧靜的夜晚突然響起一聲喊叫，蘇紫雁聞聲而望。

「蘇狼，怎麼了？」見到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蘇紫雁不禁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絲笑意，「有什麼話直說。」

「姐，前幾天那暴炸是怎麼回事？」蘇狼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哦，你說的是霹靂珠，我命令人做出來的。」

以為他早就會詢問，蘇紫雁卻沒料到他憋了幾天才問。

蘇狼瞪大眼珠子，難於置信地問道：「你，你做出來的？」

「對，我做人弄出來的。」蘇紫雁微微頷首，「不知道霹雷珠覺得它恐怖之極，其實你了解它之後，它與暗器沒有太區別，不過它的威力比較大而已。」

「這……」蘇狼仍然懵懵懂懂，根本聽不明白。

「就是這個東西。」蘇紫雁拿出隨身攜帶的香囊，拿出一個鐵珠子，說道：「小心保管不會爆炸，當它遇劇裂碰撞就會炸起來。」

「小姐，小心！」蘇天見狀，出聲提醒。見到她遞給蘇狼，忍不住阻止：「不可，小姐，這東西不能輕易給人。」

蘇狼聞言臉色驟變，眼神頓時犀利起來，如見敵人似的怒瞪著他。

「好了！」蘇紫雁第一時間發現蘇狼身上的變化，「蘇狼是我弟弟，我相信他。」

隨即，將手上的霹雷珠放在蘇狼手上，「你小心點，千萬別用力捏，會炸起來的，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