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嚶嚀
剝皮？
江流兒躲進木桶里，只探出腦袋來，很是言之鑿鑿地對小狐狸說道：「小狐狸！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們人身上的這個叫做衣服，不是皮。」
「江流兒，我也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狐狸小狐狸的。我也是有名字的，叫我嚶嚀！」
兩隻爪子站在木桶邊緣，小狐狸也很較真地叫道。
「好好好……嚶嚀，你快出去。沒看到，我在沐浴么？」微微紅著臉，江流兒兩隻手擋在胸前，說道。
「沐浴怎麼了？不就是洗澡么？」小狐狸沿著木桶邊緣，搖搖晃晃地走了起來。
「男女有別，你快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被小狐狸這麼直勾勾的眼神盯著，江流兒是渾身的不自在。
但是，小狐狸卻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跳上跳下道：「就你們人最麻煩。又要穿衣服，洗澡還不讓看，有什麼好看的，像剝了皮的猴子，我才懶得看呢！你快點穿好衣服出來，我在外面等你。」
啾啾！
小狐狸身輕體盈，嗖嗖兩下就跳到了外面的屋子裡。
足可見，來江流兒這兒，她算是熟門熟路了。
「嚶嚀，你真大膽。不知道這幾天是什麼日子么？還敢跑來找我，你就不怕被師兄們給捉了去？」
穿戴整齊之後，江流兒看到在前廳吃著盤裡果子的小狐狸，故意嚇唬她道。
小狐狸卻是將嘴裡叼著的果子吐出，狡黠地說道：「不就是封妖祭典么？出關的道士是多了起來，可我才不怕這些臭道士們呢！再說了，我要是被捉了去，江流兒，你是會救我的。」
「你這麼皮，我才不救你呢！最近幾位師兄為了【中級道士】的職稱，正發了狠要捉妖湊數，你可別觸了霉頭。」
一邊說著，江流兒一邊從盤子里拿了個果子出來，剝了皮再遞到小狐狸的嘴邊，「跟你說了多少遍，這琰香果是要剝皮吃的。果皮有輕微毒素……」
咕嚕！
小狐狸很享受地吞了下去，然後揮舞著自己的爪子給江流兒看：「我的爪子剝不開，而且，皮有嚼勁，可以用來磨磨牙。」
露出小尖牙來，小狐狸很得意地跳到江流兒的肩上：「我要你剝給我吃。」
「吃吧！」
搖了搖頭，江流兒很細心地將琰香果剝皮，然後塞到小狐狸的嘴巴里。
五年前的一次雷暴天，這隻小狐狸是順著山泉水，直接衝到江流兒的浴桶裡面來的。
當時小狐狸似乎受了重傷，奄奄一息，江流兒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才慢慢地將她調理好的。
自打那以後，小狐狸便三天兩頭偷偷跑來和江流兒作伴。
江流兒也覺得和小狐狸很有緣分，自己是師父從水裡救起來的，小狐狸也是自己從水裡救起來的。
只是，過幾日便是封妖祭典，那些常年閉關修鍊的師兄弟們，都陸續出關。
山上山下，到處都是道士的身影，江流兒也是真擔心小狐狸，所以當聽到小狐狸打了第三個飽嗝后，便開始逐客了。
「吃飽了，嚶嚀，你就快回去吧！」
摸了摸小狐狸身上的皮毛，柔軟順滑，江流兒說完后反倒有點捨不得讓她走。
小狐狸從江流兒肩上跳了下來，肚子飽得似乎有些直不起腰來了。
「江流兒，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猶豫了一會兒，小狐狸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有點怯生生地問道。
「什麼忙？是又有哪個妖怪生病了么？」
這幾年來，江流兒可沒有少給大山裡面的妖怪治病。自從認識了小狐狸以後，江流兒也才對妖怪有了全新的認知，幾乎和半個大山的妖怪都成了好朋友。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管師兄弟們如何嘲笑，江流兒堅決不願意捉妖。
「沒有人生病，只是，江流兒，你能不能想辦法，送白姑姑出山呀？」小狐狸站在江流兒的面前，可憐巴巴地盯著他。
「什麼？出山？不可能的！」
一聽到「出山」兩個字，江流兒便皺起了眉頭。
江流兒知道，小狐狸口中的白姑姑，是一條白蛇妖。
兩個月前的一天，江流兒還和小狐狸一起到白蛇妖的碧波洞去做客呢！
「可是，白姑姑必須下山的，江流兒，你就幫幫我們吧！」小狐狸滿臉祈求道。
但是，對於這個請求，江流兒卻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妖怪不能出山，這是祖師爺立下的規矩。
在這青城山的十萬大山外面，是被祖師爺用【十方天地乾坤大陣】給牢牢鎖住的。
人可以自由的進出，但是任何的妖物，都只准進不準出。
妖怪下山，那可是要為害人間的。
「嚶嚀，你能告訴我，白姑姑為什麼一定要下山么？你們就在待在這青城山上，好好修鍊不好么？為什麼一定要到人間去呢？」江流兒有些想不通，問道。
「那是因為……」
小狐狸舔了舔爪子，徐徐道來，「白姑姑原本並不是我們青城山的妖怪，她是從外面逃進來的。因為，她愛上了一個人……」
聽小狐狸說了半天，江流兒算是明白了。
白蛇妖是躲進青城山養傷的，現在傷好了，和她愛上的人約定的時間也到了，她是要下山去找她的情郎。
「江流兒，我知道你和其他道士不一樣。難道你就忍心看到白姑姑，再也見不到她愛的人么？你會幫我們的，對么？」小狐狸兩隻爪子拱在身前，楚楚可憐地看著江流兒。
「唉！嚶嚀，就算我肯幫忙。但是要送一個妖怪下山，真的是不可能的。那可是祖師爺留下的【十方天地乾坤大陣】，前後有五六個門派的師兄把守著，我也完全沒有這個能力將妖怪送下山……」
說著，江流兒指了指貼在牆上的成績單，「你看，我除了【誦經】還可以，其他的【煉丹】、【陣法】、【法術】和【畫符】都不行，你讓我怎麼幫你們？」
「才不是呢！江流兒，你騙得了那些臭道士，卻騙不了我。」
小狐狸一下活潑地跳到江流兒的跟前，昂著腦袋，說道，「上次你救花姑姑的時候拿來的三品丹藥養神丹，明明就是你自己偷偷煉製的，還騙我們說是從丹房裡偷來的。
還有那一次，老猴王不小心被一個五階陣法【青龍迷蹤陣】困住了，也是你破解開的。事後還騙老猴王說，這個道士布的陣不夠結實，踹一腳就壞了。
對了！青雲峰下的那個蝙蝠洞，眼看著就要塌了，也是你用一道四品符籙給鎮住的，保住了黑蝠妖的幾個孩子。
好幾次，我都看見了！江流兒，明明你這麼厲害，為什麼要故意裝傻？你知道么？每次我聽到那些臭道士們笑你說你，我都可難受了。我是多想跳出來，揮舞著我的爪子大聲地告訴他們，我的江流兒比他們厲害多多了，多出了五座山那麼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