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睡在我上鋪的兄弟(1)
我上鋪的老三是我們這屆湖北的高考文科狀元,來到北大后,他一定要追到一名理科狀元,這是在上高中時,他許下的諾言。就為了這麼一句空無來頭的諾言,讓北大人看到了一回非常獨特的風景線。這個兄弟果真如徐志摩般情痴,當然我還是承認他的才情與智慧,因為他的記憶力簡直太好了,真是過目不忘,看一本小說兩天完畢(四套書),你只會看到他經常翻書,而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再加上他還擁有極佳的理辯能力,他思考的問題非常的獨到,而且一針見血,一般我們哥幾個不和他理論,只能讓他做總結性發言。他的優勢而明顯成了我們很鬱悶的根子,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同是他也是孤獨的,因為即使我們打牌也不會帶他玩,否則就是我們圍著他轉了,我們成了他的工具而已。這麼一個人,在愛情方面就成了一個筋,這也是我們能夠唯一取笑他的地方嘍!這個湖北佬,打聽到北京那個理科狀元報的是我們生物學院,從此以後,他用我們的借書證抱來了許多這方面的書,開始讀這方面的東西,而且還真的去研究。他不上課,不睡覺,不鍛煉身體,唯一讓他關心的事情就是去那個女孩的宿舍門口,偵察她是不是談戀愛,而且寧願花錢買到這個女孩的任何消息。上鋪的老三把空間利用得極其完美,他的床頭、牆壁、甚至房頂都運用起來,到處都是他演算的公式,和一些筆記摘要,好多的小黃條,密密麻麻的。如果近視度高的話,那個地方如一個個黃峰在盤旋。這樣的日子足足有一個月,你知道嗎?他一個月不睡覺,這不是吹的,真有這樣的人,而且在北大這樣的人挺多的。突然有一天,我們發現這個老兄開始睡覺了,昏天暗地的,睡得了個死去活來,一個星期以後,這個老兄開始採取攻勢,去追求他心儀的女孩。他的攻勢把那個女孩嚇壞了,嚇得人家在教室里哇哇大哭!他居然把解剖過的青蛙,突然放到這個女孩的面前,向他解釋關於生物學中解剖存在的問題,當他想侃侃而談自己的理論時,那個女孩被這個舉動嚇呆了,你想突然間十幾隻被解剖的青蛙,鮮血淋淋的擺在你的面前,你會認為怎麼辦呢?這個老兄也太心急了,總想用自己的知識來佔領一個女孩的內心,這怎麼可以呢?他們班的男同學集體找到我們宿舍,向這個老三下通牒,特別鄭重的宣讀,他們男生的抗議書:XX同學乃我班同學,我們親如兄妹,今有XX男生,騷擾之,我班全體男生,憤慨至極,這是對我們男生的宣戰,對我們生物學院的蔑視,茲全體男生商量決定,特向XX男生髮出嚴重警告,以後不得進入我生物學院,不得欺負我班女生XX,否則,將群起而攻之。我的天呀!那種架勢,讓我知道了,我們的老三冒犯了生物學院的系花了。他們將那張紙貼在宿舍門口,並且拍拍門,很氣憤的樣子,在臨走之前一起跺腳,那種氣勢好嚇人的。我們老三坐在床上,還沒反映過來,那群人就走了。於是滿樓人都知道了我們老三的醜態。老三依然死心不改,他不去生物學院,而是去食堂和宿舍,幹什麼呢?送花,沒完沒了的送花,不管怎麼樣,天打不動的,而且寫情書,一天可以寫五封,連篇累牘的寫,足可以驚天地,泣鬼神的。忽有一天,那個女孩獨自一人來到未名湖畔,老三這回想十拿九穩的堵住人家,開口就講他的那些生物理論知識,得意洋洋的,賣弄自己的學問。那個女孩是吃驚了,也折服了老三的聰明才智,但是一股青春年少的憤怒力量,讓她有了無窮的抵抗,他打了我們老三,而且把它推進了未名湖裡,這個不會游泳的旱鴨子,被灌得半死,而那個女孩又把他救了上來,並且歇斯底里般的說:我討厭你這種不精深學問的臭皮囊,混蛋的傢伙。臭皮囊從此成了老三的另一個稱號,好端端的一段追求史,就這樣被老三斷送了。我們都以為他會死心,沒想到這個一個筋的狀元,居然賊心不改,繼續他的攻略。開始研究起了瓊瑤,我們真擔心他會成了偏執狂,於是開始輪流做心理醫生,可他清楚得足以做我們的老師了。最後我們一致認為他已經是神經病,無藥可救了。我們始終不明白,老三為什麼要費這種精力,愛情這種東西是不能強求的,天涯何處無芳草,為什麼要一根樹上弔死。再說,那個理科狀元,也沒我們想象的那樣美若仙女,行如乖兔,文如昭君的,老三怎麼就認定死理了呢?愛情是需要感覺的,沒見過人家,就要去追人家,這事也許只能在北大會發生。沒想到,老三最後終於「成功」了,這個成功是成功的解脫了,因為那個女孩找到了一個很有靈氣的外文系小伙,而且他們確實很般配,那個女孩和他走在校園,時時感覺很甜蜜,應該祝福天底下所有相愛的人。老三真是痛苦流涕,開始喝酒,開始參禪問道,雲遊北京城。他究竟要什麼呀!這個狀元真是有病呀!一個寺廟的高僧告訴他:若有真才智,到北大去證明,若真有慧覺,出來后弘法。人怎麼會痴情到這種程度呢?怎麼會有這麼痴情的人呢?怪哉!怪哉!從此以後,老三沒有了愛情的指紋,這個上鋪的兄弟從此消停了許多。他經常對我們說:喜歡就是喜歡,沒有什麼理由,任何事情都可以掩蓋,唯有愛情是不可以的。老三從此沒有談戀愛,他只是期待著,期待著以前的花又開,或者期待著第二個開春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