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虛情假意
過了會兒，書房外響起紅雅的聲音。
「大老爺，大夫人，二夫人和二小姐來了。」
羅邦皓和許瑤瑤對視一眼。
羅邦皓對大夫說道：「剛才告訴你的事情，都牢牢記住了嗎？」
「記住了，您請放心吧。」大夫剛剛琢磨了一下，反正那位紅雅姑娘和這位羅家大老爺吩咐的事情也沒有多少衝突的地方，他隨便幾句話，收到兩份的錢，正好解決了家裡快要揭不開鍋的窘境，何樂而不為呢？
羅邦皓點頭道：「你隨我們出來吧。」
「是。」
三人從書房出來，待月趕緊重新關上房門。
李素瓔想看一眼屋裡是什麼情況，卻什麼也看不見，有些不高興，但是面子上關切的問道：「大哥，大嫂，阿妍如何了？」
許瑤瑤道：「大夫看過了，阿妍因為誤食了含有蜂蜜的糕點，故而臉上才起了紅疹子，恐怕至少要五天才能消下去。」
李素瓔看向大夫，她知道這個人是紅雅請過來的「自己人」，「大夫，難道沒有什麼法子能讓阿妍的紅疹子早一些消下去嗎？」
「這是天生帶來的毛病，沒辦法了。」大夫道，「我已經開好了藥方，需要照著方子每日按時服藥，只能確保最快在五天只能恢復。」
「可這不就趕不上宮宴了？」李素瓔故意說道。
許瑤瑤嘆了口氣，面帶憂愁。
羅邦皓道：「多謝大夫了，來人，送大夫出去吧。」
紅雅趕緊上前來，擺出請的手勢，「大夫，我送您出去吧。」
「好。」大夫等從一眾人身邊走過後，不由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紅雅回頭看了一眼，笑道：「你做的非常好，會格外給你賞銀的，往後呢，說不定還有你賺錢的機會呢。」
大夫拱拱手，說道：「多謝紅雅姑娘。」
「最該謝的呀，」紅雅按下他的手，說道：「是你自己，若是你辦不好差事，哪能拿到錢呢？對了，你還要記住一點，這個宅子里的事情啊，不管你看到什麼聽見了什麼，都不想往外面說一個字，就當你從來沒有來過。若是我哪天聽見了關於羅府的風言風語，咱們家裡的主子可不會善罷甘休的。」
大夫的肩膀抖了抖，連忙應道：「我知道，我很清楚的，姑娘放心吧。」
這家裡，一個人一個樣，誰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摸不清楚裡面的彎彎繞繞，只想著能賺錢就好，才懶得煩心更多的事情呢。
此時清風院中，許瑤瑤把李素瓔和羅雁月屋中說話。
羅雁月急不可耐的想看看羅敘妍現在的醜樣，說道：「我與阿妍姐姐年紀相仿，最是能說得上話的了，由我去安慰安慰阿妍姐姐吧？也可以讓阿妍姐姐知道，家裡人有多麼的關心她呢。」
許瑤瑤擺擺手，說道：「現下有從小和阿妍一塊兒長大的丫鬟陪著，她是除了我們這做爹娘的以外，最了解阿妍的人了，先讓她陪著阿妍，等到阿妍冷靜下來，你再去看看吧。」
羅雁月撇了撇嘴。
李素瓔道：「是我沒安排好下人，不然也不會伺候不好阿妍，出了這樣的事情。」
「二弟妹不必自責了，」許瑤瑤道：「我們也才剛來幾天，院子里的人都還不熟悉，有幾個人連叫什麼姓什麼，都還不知道呢，怎麼能指望丫鬟婆子們對我們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呢？」
李素瓔道：「大嫂你越是這樣，我越是愧疚了。」
許瑤瑤拍了拍李素瓔的手，目光在她的臉上轉了轉，說道：「往後等熟悉了，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而且，現下事情已然發生，得妥當安排好後面的事情。」
李素瓔一聽，知道許瑤瑤是接受不能去宮宴的現狀了，心裡不禁一陣冷笑。
算這個女人識相！
她道：「大嫂好生照顧阿妍，我會派人去通知皇後娘娘身邊的女官，說明情況的，再想想辦法，看看六皇子是否能出宮來探望阿妍。我想，若是六皇子能來的話，就算阿妍不能參加宮宴了，心情也會好一些的。再說了，往後的日子長著呢，這次見不到皇後娘娘，說不定等病好了，皇後娘娘會再單獨召見一次。」
許瑤瑤點點頭，「二弟妹說的也是。」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李素瓔看到她的臉上仍是被一片愁雲籠罩著，特別是連日操勞下來，整個人都顯得有幾分憔悴了，絲毫不像是堂堂羅府的大夫人。
她心中暢快不已，這就是報應，是許瑤瑤這對母女厚顏無恥的想要攀附上皇子的報應！
若是她們來到京城后，老老實實做一家子米蟲，依附在老爺子、二老爺身上，將來隨便給阿妍許配一個官宦子弟也就罷了，可偏偏的貪心不足蛇吞象。
李素瓔嘴角泛著冷笑，語氣上依然是關切的，「大哥大嫂忙了一天，也夠累的了，我吩咐丫鬟們準備熱水和晚飯，你們好好休息。還有阿妍那邊，我會多派幾個得力的丫鬟，精心伺候著的。」
「不了。」許瑤瑤擺擺手，「女孩子最看重臉面了，現在起了紅疹子，哪還有臉見人啊？叫奶娘和待月在身邊伺候就行了，多了人，阿妍反而不高興了。」
「也是。」李素瓔原本是想多幾個人來看看羅敘妍的笑話的，可是許瑤瑤語氣這麼堅決，她也沒心思多勸幾句了，不然反而惹得許瑤瑤猜疑了，「奶娘和待月才是最熟悉阿妍的人，一定能將她照顧的好好的。不過，阿妍怎麼還躺在書房裡？應該趕緊的搬回廂房，好好的躺著，歇著呀？」
許瑤瑤道：「這不這會兒人多嗎？而且阿妍的心情還沒有平復下來呢。過會兒，人都走了，也等天徹底黑了，我會親自安排的。」
李素瓔點頭道：「那好，我去吩咐其餘的事情了。若是阿妍還有什麼事兒，儘管叫丫鬟來喊我。阿妍雖然是我的侄女兒，但是自打我第一眼瞧見她，就喜歡的不得了，當她和雁月一樣呢。」
「是嗎？」許瑤瑤的嘴角似乎掛上一抹譏嘲。
李素瓔猛然響起上一回羅邦皓一家三口回京里，被自己和母親拒之門外的情形來，訕笑兩聲，帶著羅雁月一塊兒走了。
羅雁月出了清風院的門，還沒走幾步，就不甘心的跺了跺腳，「母親，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看看羅敘妍那張醜臉呀？」
李素瓔瞪了她一眼，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去看看嗎？但是你大伯母都那樣說了，我們還能硬衝進書房不成？」
紅雅在旁勸道：「二小姐，反正大夫不是說了大小姐的病至少要五天才能好嗎？還有機會能去看看的。您先別著急了，本來是個樂呵的事情，不能反倒叫您母女倆生氣了不是？」
李素瓔道：「看看，連個丫鬟都比你想的明白。」
「……」羅雁月不服氣的斜瞪一眼紅錦，像在責怪她多話。
紅錦趕忙垂下頭去，放慢了腳步。
李素瓔看著女兒的樣子，有些頭疼。
其實，她還是明白的，羅雁月有一些小脾氣，也任性，所以對要求嚴苛的羅老爺子來說，羅雁月恐怕難成大器，所以在選擇人選的時候謹慎了許多。
只是她就是不服羅敘妍能夠代替羅雁月。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羅雁月改掉問題不就行了？
為什麼老爺子不給羅雁月一些耐心呢？
李素瓔越想越是氣氛，回頭看了一眼清風院。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遠遠的只能看見清風院門口的兩盞燈籠，在夜色中彷彿兩顆明星，閃爍著光芒。
李素瓔道：「雁月，再不改一改你的毛病，就算羅敘妍現在生病了，不能進宮拜見皇後娘娘了，你就能取代她了嗎？」
羅雁月一愣。
李素瓔握緊拳頭，說道：「這次宮宴，是你最好的機會，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只要抓住這次機會，就真的什麼都不怕了。
「或許，皇後娘娘看中了你的好，願意嫡子與你定下婚約呢？」李素瓔一字一句的說道：「所以，這兩日，你先別去上課了，我要再好好的教教你。」
羅雁月原本是不喜歡被人管束的，學習宮中禮儀什麼的也非常沉悶，可是母親的話彷彿帶給了她莫大的希望，讓她鄭重的點頭道：「母親，您請放心，女兒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李素瓔滿意的點點頭，帶著女兒去見羅老夫人，將羅敘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給她聽。
羅老夫人聽完，不由自主地拍手大笑，「可真是報應！」
在場的都是自己的心腹，所以她也懶得隱藏情緒了，本來被羅老爺子無意間發現當初她拒絕了羅邦皓一家，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差點在家人面前丟了臉面，之後羅邦皓一家回來，搶走了鋪子的經營權，以及與皇家的那樁婚事，讓她鬱悶不平了許久，現在總算有一件高興的事情了，她哪能按得住情緒呢？
李素瓔等羅老夫人笑完了，恭順的奉上一杯茶，給她潤潤嗓子。
「母親，明天一早，我會派人去宮裡通傳一聲，然後仔細打聽打聽皇後娘娘對這事兒是什麼反應和態度。我想著，若是皇後娘娘對此事無所謂的話，可不就說明了其實皇後娘娘也看不上羅敘妍嗎？」
羅老夫人咂了咂嘴，說道：「雖然這門婚事已經得到了聖上的首肯，但是嫡子的婚事，聖上肯定還會再聽一聽皇後娘娘的意思的。若是許瑤瑤和羅敘妍去不成宮宴了，而我們雁月、雁雪好好表現的話，說不定能扭轉乾坤，讓那對卑賤的母女大夢落空。」
李素瓔笑道：「母親，我也正是這麼想的，所以趁著還有些時間，我會好好教導雁月的，一定會讓她在眾多名門小姐之中脫穎而出。讓所有人都看看，真正的羅家小姐才是最有足夠成為六皇子之妻的。」
「嗯。」羅老夫人點頭，「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就按著你說的去辦吧。」
李素瓔道：「母親，您就等著好消息吧。」
等到天色全黑下來，煦月把丫鬟婆子們都趕回她們自己的屋子裡去，然後才打開書房的門，待月扶著羅敘妍，慢吞吞地從書房出來。
羅敘妍帶著一頂帷帽，整張臉都被白紗給遮掩住了。
待月緊張的看一圈四周，柔聲說道：「小姐，周圍沒人，我扶著您，您小心一些。」
羅敘妍沒有應聲，柔弱無力地倚靠著待月，走進廂房裡。
躲在一叢矮樹後面的紅雅將這一切看得幾乎清清楚楚，內心雀躍無比。
這下子，書房那邊終於沒有人一整天守著了，她能想辦法去查查看書房裡到底藏了什麼好東西。
雖然經過今天的事情，她得到二夫人的誇獎，可是她心裡很清楚，自己做的還遠遠不夠。
正如綠蕎的說的那樣，想要徹底掩蓋之前的謊言，就要讓大老爺一家徹底的「死」！
羅敘妍進了內室，聽見屋門關上的聲音后，掀開了腦袋上的帷帽，長長的呼了口氣，先將抱在懷裡的包袱擱在床榻上，然後對著鏡子，看了看臉上特製的「紅疹子」。
這兩天，肯定有人會千方百計的來「好心」探望自己，所以雖然躲回到廂房裡了，但臉上的這些東西暫時還不能擦掉，防止穿幫了。
許瑤瑤看著女兒，輕撫著她的肩膀。
羅敘妍微笑道：「娘，與其等著她們下手，不讓我們參加宮宴，不如我們先動手，讓他們放鬆下來。」
她抬眼，正好可以透過鏡子，看到身後衣架上那件石榴紅色裙子。
許瑤瑤道：「是，如此最為穩妥了。」
羅敘妍道：「娘，家裡先不必憂心了，鋪子那邊，可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許瑤瑤不想女兒操心，免得累著了，等到宮宴那天臉色不好看，讓皇後娘娘不喜歡了，「我和你爹都能應付的過來。」
「那就好。」羅敘妍揉了揉娘親的手，「娘，我們先吃飯吧，我在書房裡縮了一個下午，不敢叫待月再拿點糕點來墊墊肚子，這會兒快要餓死了呢。」
「你呀，小饞貓一個。」許瑤瑤笑著點點頭，吩咐煦月去準備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