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九章[09.20]
希平長公主實話實說,「裴家,他家老七早該說媳婦了,沒有中意的,一直拖著。大哥,我本來沒想著裴家這麼好的門第,就安泰那性子……」
希平長公主話沒說完,皇帝怫然,「安泰難道配不上裴家?希平你妄自菲薄。」希平長公主笑了笑,「我辭不達意,大哥彆氣。我的意思是說,裴家男子都得潔身自好的,家中並無侍妾,清凈的很。這樣人家的男子,娶妻自是挑剔的,沒想著他們會相中安泰這樣的性子。大哥也知道,安泰這孩子一天到晚的沒個笑臉兒。」
安泰郡主的身份,嫁到誰家都夠了。若是尋常的富貴人家、勛戚府第,希平長公主絕不會認為安泰高攀,配不上。因為安泰一定會很好的履行正妻職責,男人若想要會笑的、會撒嬌的,他另尋美妾、美婢便是,絲毫不妨礙。
可是裴家不一樣,裴家的男人很專一,房裡除了妻子,並沒別人。正因為這個,裴家的男人娶妻就比一般男人挑剔,除了家世背景之外,更注重女孩兒本身。裴家的兒媳婦、孫媳婦,哪個不是斯文大方、溫婉可人?偏偏安泰什麼都好,卻過於嚴肅了,不愛說笑。裴家老七生的好看,性子也溫柔敦厚,讓他一輩子守著安泰,板著臉過日子,希平長公主這親娘也覺得不對勁。
「若換了別家,我自然不會這麼想。可這是裴家呀,他家是不置妾的。」希平長公主柔婉的解釋。
皇帝氣哼哼,「有福氣娶了朕的外甥女,還想置妾?誰這麼大膽子?」這裴鍇也真是的,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好色,就他裴家與眾不同,舉世皆濁而他獨清------你讓其餘的男人怎麼辦?裴鍇你真是的。
「我可以把安泰嫁給次一等的人家,壓著她女婿聽她的話,只守著她一個。可是,那是不一樣的。」希平長公主有些惆悵的笑了笑。強迫的,和自願的,差別很大好不好,強迫一個男人為妻子守貞,費些功夫可以做到,但是,有什麼意思呢。
皇帝問妹妹,「希平,裴家都什麼人見過安泰?」希平長公主忙道:「先是裴三爺和裴三太太登過門,然後裴閣老和方夫人也來過,都見過安泰。」皇帝笑了笑,「裴家老七呢?」那個要和安泰過一輩子的人,他見過安泰么。
希平長公主有些忐忑不安,「裴閣老和方夫人到我家拜訪的時候,還著裴家老七呢。安泰,安泰出來的時候,裴家七郎也在……」
那當然是見過的了。
皇帝便問裴家七郎的神情。希平長公主精神一振,抿嘴笑,「他呀,臉紅了!大哥知道不,裴家七郎生的很俊,面如凝脂,目如點漆,再這麼一臉紅,真是又靦腆又……」
「行了行了。」見妹妹一幅未來丈母娘的興奮模樣,皇帝不耐煩的打斷她,「就這麼定了,答應吧。」說完之後又添了句,「安泰還小,讓裴家等上兩三年。」
「朕的小十等了阿玖多少年,為阿玖吃了多少苦,費了多少心思?」皇帝把小十和阿玖從小到大的事想了想,越發覺得不服氣,越發堅定了決心:讓裴家七郎等,想娶安泰,就得等。
希平長公主告辭皇帝出宮,心裡真是有些顧慮。裴家七郎不小了,安泰及笄之後若還是不許迎娶,裴家能樂意么-----希平長公主倒不怕裴家改主意,兩家這麼個身份地位,又是這樣的親戚,話已經說出來了,改口是不可能的。只是,裴家長輩會不會心裡不痛快呢。
西寧長公主是希平長公主的異母姐姐,和裴家也一向有來往,便為這兩家做了媒人。希平長公主把皇帝的意思說了,西寧長公主抿嘴笑,「應該的。咱們安泰還小呢,裴家既相中了,便是咱們不說,他家也應該知道要耐心等著,急不得。」
希平長公主顧慮,「誰家兒子長大了,不盼著早日娶媳婦進門呢?若是明明定了親,姑娘又及了笄,只管拖著不嫁,男家怕是會不滿。」西寧長公主笑,「依我看呀,你是過於鍾愛小安泰,故此多慮了。希平,我這就上裴家替你傳話去,你只管安坐,等著好信兒吧。」
西寧長公主果然很快去了裴家。過了兩天她便來回話了,滿面笑容的告訴希平長公主,「方夫人和徐三太太都是一般無二的說辭,『極應該的,郡主還小,滿十六周歲再嫁也不晚』,你聽聽,該放心了吧?」
希平長公主微微笑了,眉目舒展,「放心,放心!姐姐,辛苦您了。」
小女兒的終身大事塵埃落定,希平長公主滿懷喜悅之意。
西寧長公主這媒人做的很盡心,希平長公主雖然已經答應了,她還是把嫁給裴家七郎的好處一一細數:房裡清凈少生閑氣是不用說了,公所周知;裴家的公婆一則本身就通情達理,二則他們沒閨女,自然對兒媳婦親;裴家的兒郎出了名的體貼照顧妻子;更重要的是,嫁給裴家不必擔心生不齣兒子!他家每一房都生兒子,想要個閨女難死了。太子妃為什麼在裴家備受寵愛?因為八個哥哥之後,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她啊。
希平長公主本來就很開心,聽了這話,更是樂的合不攏嘴。真的是呢,依著裴家那個風水,根本不必擔心生不齣兒子!
說起生兒子這個話題,西寧長公主遲疑了一下,「希平你聽說沒有,金鄉伯夫人最近在四處打聽,太子妃在閨中之時,和誰家的姑娘交好?聽說,連裴通政使在姑蘇時的同僚之家都問到了。」
這當然不是明打明的到處詢問,是悄悄的託人在打聽。不過,金鄉伯夫人既然暗中做了這事,紙里包不住火,終歸是瞞不過這些耳聰目明、神通廣大的長公主們。這不,西寧長公主就聽到了風聲。
希平長公主眉頭微蹙,「太子妃閨中交好之人,自然有她的表姐妹們、老親舊戚之中和她年齡相近的小女孩兒們、裴閣老、裴通政使同僚家的姑娘們,再就是一起上學的同窗了。真想要打聽這個,應該不難。」
可是,金鄉伯夫人打聽這個,要做什麼呢?
兩位長公主很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計較:怕是在給東宮相看次妃吧。太子妃新婚不過兩個月,皇后已在著急太子的子嗣了,兩位長公主進宮的時候,不只一回聽皇后提起過。
「怎麼著也等夠一年啊。」希平長公主不贊成的說道。
「正妃生下的孩子,和次妃生下的孩子,能一樣么。」西寧長公主也是搖頭,「若次妃生下長子,正妃生下次子,徒生煩惱。」
感慨過一番,西寧長公主不解的說道:「次妃就次妃吧,為何定要太子妃閨中交好之人?皇后便是隨意指戶人家,又有誰敢不聽她的。」希平長公主微曬,「我雖不懂,約略有些明白。她呀,大概是要親親熱熱拉著太子妃的手,語重心長告訴太子妃,『母後為你著想,特地挑了幾名素日和你交好的女子,到東宮服侍你』。」
西寧長公主哧的一聲笑了,「你倒是真懂得她。」
希平長公主幽幽道:「我能不懂得她么?認識她幾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