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家訪

安東省西部，福運縣孤家子鄉大孤家子村。

技術學校第一期傢具班學員袁玉生的家，就在這裡。

去年冬天，他頂著家裡的巨大壓力，以絕食相威脅，逼迫父母拿錢，供自己到三道河技術學校學習傢具製作技術。

他十分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在那裡的一個半月時間裡，拚命學習。

幾乎每一天，他都是起床最早的，睡覺昨晚的那一個。

別人晚上看電視的時候，他不看。躲在宿舍裡面，不是看書，就是畫圖。

白天上課的時候，他恨不得把老師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一有時間就向老師請教。

在實習的時候，他也是幹活最賣力的。

在臨近結業的時候，他自己獨立操作，做出了一隻沙發，又跟另個兩個人，做出了一個組合櫃。

在結業考試中，無論是理論考試，還是實際操作，他都是第一名。

雖然自己已經學會了手藝，但是袁玉生仍然憂心忡忡。

因為他家裡沒錢，就連買一些最基本的木工工具的錢都沒有。

回家之後，他跟父母說了，想再借點錢買工具。

只要工具買回來，他就可以做傢具，開始賺錢了。

他相信，以自己的手藝，一定會做出最漂亮的傢具來。

但是，他跟父母說了三次，每次父母都說，等來年秋天賣了糧食再說。

袁玉生知道，家裡確實沒錢，於是就央求父親，跟二叔借點錢。

袁玉生的二叔就是木匠。

作為大孤家子村唯一的一個木匠，二叔手裡有錢，至少有上千塊錢，借給他家一兩百塊錢，買一些工具和木料，完全能做到。

但是二叔就是不借給他家錢。

原因很簡單，就是怕還不上。

今天是大年初五，按照當地的風俗，袁家請親戚喝酒。二叔、舅舅、姑父。姨夫等親戚都來了。

「玉生啊，你不是到外地學手藝去了么？學的怎麼樣啊？實在不行，就給我當學徒吧」。

二叔抽著旱煙，煙捲卷得粗粗的，鼻子里冒出一股濃煙來，熏得袁玉生幾乎咳嗽起來。

「學的還行吧，二叔手藝好，我學不來你的手藝」。

到三道河之前，袁玉生確實想跟二叔學徒，但是二叔提出學徒三年，只幹活不給錢的條件，最後袁玉生拒絕了。

「你爸跟我說了，想借二百塊錢給你買工具木料。這個事兒啊，也不是我不借給你們。別人都尋思我有幾個錢兒，可誰知道我的難處呢？我手裡也沒有錢啊，所以，你們家也就別指望我了」。

「好，二叔，我不指望你，不跟你借錢」。

「對了，你不是跟你爸說過，你那個三道河技術學校，有給學員提供創業基金的么？你既然學的不錯，就等著你們學校給你拿錢吧。哈哈哈……」。

二叔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

「玉生，你上當了，那個學校收你們學費，怎麼還會給你們拿錢呢？那都是騙人的話，你就別指望啦」。

舅舅好心地勸說袁玉生。

「是啊，玉生，你跟他們也不熟悉。再說了，咱們就是農村孩子，沒有門子，沒有路子。別說世上沒有這樣的好事兒，就算是有，還能輪到你」？

「你就聽你爸你媽的，等到秋天再說」。

「姑父，到了秋天，我的手藝都忘光了。再說了，到了秋天，家裡就能有錢了嗎」？

二叔一支煙抽了，又卷了一支。

「我說玉生啊，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老老實實在家種地，能吃飽，餓不死就行」。

二叔說完袁玉生，又轉向自己的哥哥。

「我說大哥，當初我就勸你，別叫玉生念書，複課兩年，不也是沒考上大學？又搭錢，又搭工夫，心還野了。現在怎麼樣，出去學了一回，不也是沒有用」？

「再說了，就學一個半月，能學到手藝？我當初跟師傅的時候，不也是學了三年才出徒？就這樣，師傅還藏了一手，有些手藝都不教給我，是我偷偷學來的」。

「你這幾百塊錢，就是白扔了，那個什麼學校，騙你們呢。要是不行，你們就去看看，我敢打賭，你們再去的時候，那個學校連人都沒有了」。

「今天我就把話撂這兒，我要是說的不準，我就是個王八」。

就在此時，門開了，進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小年輕。

「請問，這裡是袁玉生家嗎」？

那個大男孩兒問道。

「林老師」！

袁玉生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林老師，你怎麼會來這裡啦」？

進來的正是林駒，跟他一起來的，就是羅雅。

羅叔和羅嬸昨天回林家堡串門兒，帶著羅雅回去的。

聽說林駒要到學員家裡家訪，羅雅就跟來了。

「哦，我到你家來看看，給我介紹一下你的父母家人吧」。

「哦，對了，你看我都樂蒙了，這是我父親，這是我母親，這是我姐姐……」。

袁玉生一一地介紹了一遍。

林駒從包里掏出兩瓶兩瓶綠江大麴，兩條牡丹煙，放到炕上。

「叔叔，嬸子，一點心意，還請你們收下」。

「哎呀，你們是客人，大老遠來的，哪裡好意思收你們的東西」？

「大過年的，哪裡有空手上門的，你們是長輩，應該的。今天來，也沒有別的事兒。就是想看看，袁玉生在我們那裡學了手藝，還想不想做傢具了」？

「想想想，怎麼不想呢？天天都想」。

袁玉生忙不迭地說道。

「袁叔，袁嬸，玉生想做傢具，你們支持他么」？

「唉，要是不支持，還能叫他去學習么？可是家裡實在沒錢了，只好等到今年上秋再說」。

「等到上秋又有什麼用處？欠了人家好幾百塊錢，秋天打了糧食，能賣上幾百塊錢么？還債都不夠，你們哪裡還有錢給他買工具」？

二叔又出來敲破鑼。

林駒看看這個二叔，眉頭皺了一下，不再搭理他。

袁玉生的家境，陳輔材曾經跟林駒說過，所以林駒也有所了解。

「好了，我也不多說別的。袁玉生，現在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想不想干這個傢具的營生」？

林駒能在大年初五到這裡來，袁玉生就有了預感，這是來扶持自己了。

此時見林駒這麼問，哪裡還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林老師，我想」。

「好，既然你想就好辦。你不就是沒有本錢呢？你們陳老師推薦，把你列為技術學校的扶持對象。我今天來，就是給你送錢的」。

送錢？還真有人送錢來？

天下還會有這樣的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