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各奔前程

李洋抱著青青到榨油坊的時候，石鵬還沒見人影。

油坊里已經擠滿了趁著早上比較涼快來打油的人，李坪鄉不大，但是下面的行政村卻不在少數。

整個鄉里只有徐超家開了這麼一家油坊。

加上價格也比較公道，所以很少有人會捨近求遠去縣裡榨油。

徐超他老子顯然比較有生意頭腦，算是鄉里先富起來的那一小撮人。

油坊里除了收購菜籽榨油以外，也順帶著開了一間小賣鋪賣些日用的雜貨，眼下生意看著還不錯。

徐超雖然人憊懶了一些，但是忙起來也要搭把手。

不過老徐家就他這一根獨苗，相比於李洋而言，徐超的性子還是明顯看得出來有些過於嬌慣了。

當然。

他們這一代人。

再嬌慣，跟後來的90后，00后相比也相去甚遠。

李洋跟徐超是打小就在一個教室里混日子的玩伴，油坊也沒少來，徐父跟徐母對他自然不陌生。

見他又帶著那個可愛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的小侄女過來，徐超他媽媽也挺樂呵。

笑著逗弄了兩下，無奈小傢伙睡意正濃，怎麼逗都睜不開眼，李洋只好把小青青又抱到樓上徐超他姐姐出嫁前住的屋子裡補個回籠覺。

屋子裡應該是經常收拾，倒是挺乾淨，徐超把自個兒屋裡的台扇搬過來，呼啦呼啦地轉個不停，倒也不顯熱。

兩人去了樓下。

見徐超父母實在是有些忙不過來，李洋也是輕車熟路幫著搭了把手。

這一忙就過了9點。

正好石鵬這會兒也趕了過來。

一進門就來了句「卧槽，這天不要人活啊。」

雖然已經是8月末，不過外面的太陽還是曬得人皮膚髮燙，李洋是湊巧趕了個早，這才避過了上午正熱的時候。

等石鵬喘了口氣。

三個人就在雜貨鋪後面的院子里胡天海地地侃起了大山。

徐超他爸爸接了個電話就推著摩托車轟轟地就頂著太陽出了門，臨走前也沒忘了跟徐超媽媽打招呼，讓她中午去隔壁的屠凳上切兩斤排骨。

想必是也知道中午李洋跟石鵬要留在家裡吃飯。

對兒子這兩個從小玩到大的同伴，徐超爸爸還是比較上心的，當然裡面也不可避免地有過於客套的成分在裡面。

「鵬子，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麼？」

三個人裡面只有徐超會去省城讀大專，李洋跟石鵬都要另謀出路，別看這傢伙老高的個子，但是也沒什麼主見。

李洋當然只是隨口一問。

「我爸打算讓我跟著他在家裡做點零活，先學個手藝吧。」

「做零活？」

「我爸是電工。」

李洋哦了一聲就沒說話。

說不上來是好還是不好，不過在98年電工這個職業還是很吃香的。

這幾年農村的青壯年勞動力大都去沿海地區打工，不少人也攢到了錢，國人都是一個習性。

兜里有錢了第一件事多半是回家蓋一棟兩層的水泥樓，泥瓦工跟電工都是能找到活兒乾的手藝人，雖然是個稀鬆平常的活兒，但是討生計肯定是夠了，還有結餘。

石鵬如果真去干這個，累是累了一點，但是好在不愁吃喝。

「老徐你去省城好好混，干出點名堂來，將來我跟洋子都去投奔你。」

石鵬難得開個玩笑。

不過老實人開起玩笑來，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得了吧，一個大專，你還以為是北大清華啊。」

徐超倒是沒把自己上大專太當回事。

「也不一定，大專有大專的好處，先別漲別人威風滅自己志氣。」

「還是洋子說話中聽。」

實際上。

在98年，能上個大專，含金量的確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低，但是對於李洋而言，上不上大專其實並不重要。

相比而言。

眼下他最需要的並不是一紙文憑，而是一個能撬動未來的支點。

「那洋子你呢？真要去深圳學裁縫？」

李洋要去深圳學裁縫的事情徐超可是老早就聽說了的，反倒是石鵬有點懵。

聽到徐超這麼說，眼裡分明有些蠢蠢欲動的神色，年紀輕的時候，都想著離家遠一點。

這跟考大學的時候填志願是一個道理，差不多的學校，大多數人都是寧願去外地而不願意留在家附近。

等到畢業了，回過頭來才發現其實還是在家附近待著好，但是到了那個時候往往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再說吧，去深圳也不見得能混出什麼名堂，我打算過段時間去縣裡看看，要是能在縣裡找到事情做，深圳就不去了。」

雖然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去縣裡，不過畢竟王凱那邊的事情還沒定，李洋也沒把話給說死。

抬眼瞥了一眼石鵬。

「鵬子，我看你爸考慮得還是比較實際的，你也別想著去其他的地方，先跟著他學學手藝，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說不定哪天你就成了大老闆了。」

事實上李洋還有一句話沒說。

不管是水電工也好，還是泥瓦匠也好，其實都大有可為，在98年可能還不顯山不露水，但是未來的二十年裡，中國的房地產行業究竟能火爆到什麼程度，在這個年代怕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李洋不敢說石鵬一定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但是將來如果自己有條件有能力的話，拉他一把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

這既是李洋的信心，也是作為一個重生者最篤定的想法。

「我看也是，鵬子，你還是聽洋子的，先跟你爸學學手藝，實在不行的話，過兩年再轉行。」

……

李洋還想說什麼，耳邊就聽到樓上咚地一聲，緊接著就聽到小侄女哇地哭起來。

二話不說，李洋起身就往樓上沖。

推開徐超姐姐的房門一看，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

小傢伙大概是睡覺也不老實，竟然從床上滾下來了，好在床不高，不過估計是摔疼了，正哭得厲害。

進屋把人抱起來。

「青青乖，青青不哭，小叔叔在呢，是不是摔疼了。」

「嗯，小叔叔，青青這裡疼。」

小傢伙邊哭邊指著自己的胳膊肘說，李洋一看，可不是嘛，肉肉的小胳膊都壓紅了，趕緊揉了揉。

連哄帶揉地哄了好一會才把小傢伙給弄得不哭了，正好徐超跟石鵬也跑上來，聽李洋一說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小叔叔，他們笑話我。」

小機靈鬼鼓著嘴巴一臉的不高興，小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簡直就有些讓人忍俊不禁。

「嗯，他們倆都是大壞蛋，竟然笑話青青，等會吃飯的時候讓阿姨給他們少盛一點。」

小傢伙立馬就掰著肉肉的小指頭開始算賬。

「嗯，那我一會兒去跟阿姨說，給小叔叔盛一碗，給青青盛一碗，不給他們兩個壞蛋吃飯。」

徐超跟石鵬頓時就捂著肚子笑得不行。

「哎媽……我說洋子，你這個小侄女太能搞了，笑死我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