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節 冤家路窄

簡單的收拾好行囊，我和周國雨一起陪著朱亞洲和黃志華回到了他瀋陽的老家。臨行前，我給周天霖打了電話，告訴他事情的經過。周天霖在電話中要求我把幾個人的退伍證書和身份證送給他，而驗資的資金則由他先幫我們解決。在將詳細的情況當面向周天霖說明后，周天霖表示爭取在我們回到杭州后把相關的手續辦好。至於學校的地點就選用黃美華生前所說的市郊那塊廢棄的用地。

一周后，我們陪朱亞洲一起辦完了黃美華的葬禮，匆匆忙忙的趕回了杭州。為了表示對周天霖的感謝，我們一起走進了他的辦公大樓。事情在周天霖的幫助下終於得到了解決。

而朱亞洲和黃志華並沒有在黃美華的離世中一蹶不振，相反為了創辦職業軍校，為了黃美華臨終前的遺言，從購買教具到治理教學環境，都投入了很高的熱情，只是開始變得沉默，不愛說話。黃志華和朱亞洲經常獨自站在教學樓的最高處，抽著香煙，看著遠處喧鬧的城市。每次見他們這樣，我都盡量不去打擾他們，因為我知道，他們正在懷念著自己的妹妹和愛人。

為了兌現對周天霖的承諾，在將學校籌備的事情交給三位戰友后，我給周天霖的岳父做起了臨時司機。那天周天霖利用中午休息時間將我帶到了他的住處，一位幾乎看不出年紀的老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電視，見周天霖進屋后習慣性的對周天霖說：「天霖回來了。」

周天霖將我帶至老人的身邊。「爸，這就是我給您找的司機。」

「好！你以前當過兵？」見我穿身舊軍裝，老人有點疑惑的問我。

「是。我叫張子寒，很高興認識您老人家。」

見我稱呼他為老人家，他顯得有點不太高興。「許多人都說我看不出年齡，你卻喊我老人家。我看你跟我外孫女年齡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是我真老了，可我還是覺得你稱呼我爺爺比較好。」

「對不起爺爺，我是不是失禮了？」我問道。

「那倒不會。」他的眼神一直盯著電視，幾乎沒有正眼看我一下。以前聽別人說，人要是上了年紀就比較難服侍了，那天我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

「爸，要麼下午我讓他開車帶您出去走走吧，您一個人在家裡不覺得悶啊？」

老人站起來說道：「要走現在就走。」

周天霖把我領到樓下，從車庫裡取出車。我迅速的打開後座位的車門示意老人坐進去。他卻突然用一副嚴厲的眼光看著我。「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張子寒。」

「把你的駕駛本給我看看。」

老人放心地坐上了車子后問我：「小張同志啊，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坐後面呢？」

「我在電視上看的，只要是領導或長輩，一般都坐後面的。對了爺爺，我們去哪裡啊？」

「先去西湖吧，自從我兒子走了后，還是我外孫女陪我來過一次，可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哪裡還有時間陪我啊。」

「您外孫女真孝順，工作忙還抽時間陪你。您真有福氣。」我一邊開車一邊和他說著。

「小張，你就別誇我那寶貝外孫女了，你是不知道，盡給他爸爸惹事，可這也不能怪她，都是讓她媽給寵壞的。」

那天下午，我們越聊越投機，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大到祖國經濟建設，小到家長理短，漸漸地他開始喜歡上了我這名臨時司機，我也逐漸感覺到他並非是我想像中那種很難伺候的老人。

五點半左右，我將老人送回住處。聽到汽車的喇叭聲音后，已經下班的周天霖從樓上走下來，執意挽留我在他們家吃晚飯。從車上走下來的老人在周天霖面前一個勁的誇獎我。「天霖啊，你這回總算為我辦了件高興的事。小張這小夥子真不錯。」

周天霖笑著說：「爸，只要您高興就行。」

走進周天霖家的客廳，一位女孩子正坐在老人中午坐的位置上津津樂道地看著電視，見我們進來后，高興地抱著老人的脖子說：「外公你回來了。」聽她稱呼老人為外公，我知道她一定是周天霖的女兒。

「爺爺，他是誰啊？」當周天霖的女兒正面看著我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是你！」我和周天霖的女兒異口同聲地說道。

周天霖被我們的話給弄的疑惑重重。「怎麼？你們倆認識？」

周天霖的岳父也站在旁邊一臉的驚訝。

周天霖的女兒撒嬌般的對他說：「爸，他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在我們郵局匯款的那個人。你怎麼把他給叫我們家了？我不歡迎他！」

「媛媛，別任性，本來就是你不對。」周天霖對著女兒責怪道。

周天霖的岳父也說道：「他可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媛媛，你可不許誤會人家。」

剛開始我只是覺得眼前的女孩子似曾相識，可我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就是幾個月前在郵局和我吵架的那位營業員。見她對我不屑一顧的樣子，我對周天霖和他岳父說：「董事長、爺爺，我還是先回去吧？」

「小張，留下來陪我吃飯。」見我轉身要走，沒等周天霖開口，老人突然鏗鏘有力地對我說。

「可是……」我欲言又止。

周天霖拍著我的肩膀說：「誤會，都是誤會。還是留下來一起吃飯吧？」「媛媛！」周天霖大聲的對著他的女兒喊道。「過來給人道歉。」

「憑什麼？」周天霖的女兒任性的回答。

「董事長，您還是別為難她了。」說完，我走到周天霖女兒的面前對著她說：「對不起，上次是我沒有禮貌，請你原諒。」

周天霖的岳父急忙插話道：「媛媛，這樣總可以了吧？」

「本來就是他的錯！」周天霖的女兒揚起英氣的嘴角倔強地說。

其實我很想離開周天霖的住處，我很討厭他女兒對待我的那種態度，就像她討厭看到我一樣。可面對周天霖與老人的極力挽留，我還是忍著心中的一絲不悅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