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宋暖暖一聽,驚嚇得抱著鵝咚一聲跪在地上,喉頭髮乾,「民女不知殿下會光臨寒舍,請殿下恕罪。」

噢,那男人惹的竟然是當朝天子最寵愛的晉王殿下嗎?不會吧?而且人家是光明正大的大陣仗上門找人,昨兒那傢伙卻是蒙著臉穿一身黑,難不成,她昨晚其實救的是一個被朝廷通緝追補的大壞蛋?

「你沒事嚇一個小姑娘家做什麽?」樂正軒瞪了身旁的侍衛一眼,忙起身一把扶起她,「姑娘快請起,是我的屬下魯莽,姑娘別介意。」

宋暖暖當真沒想到當今二皇子如此的親民和善,頭更低了,「不,是民女有眼不識泰山。殿下玉樹臨風一身貴氣,想也知道絕非凡夫俗子。」

「小姑娘倒是會說話。」樂正軒意外的看著她,哈哈大笑了起來,看了她懷中緊抱著的肥鵝一眼,黑眸一閃,「這就是那隻受傷的鵝?」

剛剛沿溪上山,在溪邊問起宋神醫的住處,就聽人家說宋神醫的徒弟的鵝受了傷,她正追著鵝到處跑,找到林中小屋時也發現到處都是血,根本有如殺人現場一般,要不是已事先聽聞,怕是要把這裡當成命案現場讓人查辦了。

「是……殿下怎麽知道?」她誠惶誠恐。

「你一大早追著一隻受傷的鵝滿林子跑的事,我想在這方圓幾里的人都知道吧。」

說起來這林子里前前後後也才住幾戶人家,他有必要說得這麽誇張嗎?

宋暖暖輕咳了兩聲,唉,是說,她這動靜會不會弄得有點太大些?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

「是……牠就愛亂跑,不知在哪弄了一身傷,又不讓民女包紮,民女追牠跑了許久……」說到這她突然一頓,小心翼翼地道:「唉,請殿下恕罪,民女不該把這等小事也拿來說給殿下聽,不知殿下來到這偏遠的深山是為了……」

「自然是找你師傅,只可惜我一路上山聽人家說宋大神醫前不久剛病逝?」樂正軒的語調難免失望。

宋逸,乃先皇時期便名滿江湖的神醫,當時據說才弱冠之齡的他,不管任何疑難雜症只要經他之手都可以有解救之方,先皇中年時纏綿病榻數年,宮中御醫皆束手無策,現任皇上本來都要準備登基了,幸有緣人引宋逸來見,三日便讓先皇可以下床走動,五日後便能上朝議政,當時朝中之人皆言神蹟,宋大神醫的美名更是不脛而走。

可惜,偌大的皇宮內苑,再多的金山銀山都留不住宋逸,治好先皇的病後他便離開皇宮隱姓埋名行走江湖,對名利富貴毫無戀棧,過了幾十年後的現在,經過多年的追查,方才打聽到他隱居在蒲京與洛州之間的這座無名小山。

沒想到,他還是白跑一趟……

聞言,宋暖暖頭低了下去,應道:「是。」

樂正軒輕搖玉扇,微微一笑,「雖然遺憾,那如今只好請姑娘隨我進宮一趟了。」

嗄?宋暖暖愕然的抬起頭來,「我?進宮?」

不會吧?她一愕,也忘了自稱什麽民女了。

「姑娘既是宋大神醫在世上唯一收的徒弟,醫術自然也是好的,這次本王奉皇命上山來尋神醫為公主治病,定不能有負皇命……」

「我不要進宮!」宋暖暖想也不想地便打斷他。想起師傅曾經千交代萬交代要遠離京城那種是非之地。

樂正軒俊顏一沉,「你說什麽?」

宋暖暖雙腿一屈忙又再次跪在地上,「民女醫術不精,師傅雖收民女為徒,但也只是看民女可憐,民女治些貓狗雞鵝和村民一些小病小傷還可以,公主乃千金萬金之軀,民女不敢僭越,請殿下恕罪……」

墨東離開林中小屋約莫兩個時辰之後,兩名黑衣人一左一右的從林間飛躍而下,身形敏捷且無聲無息,片刻也未曾遲疑的半跪在他面前。

「小的救援來遲,請主子責罰!」

趙信、李承這兩人身形相仿,武功相仿,沒有血緣關係,卻比任何人看起來更像兄弟,打小便被墨東帶在身邊,可以算是他的貼身侍衛,卻無官無職。

墨東帷帽下的眸淡掃了他們一眼,雙手背在身後,「我打扮成這樣還遮了臉,你們都能認得出來?」

「主子就算化成灰,小的也認得出來。」趙信極認真的道。

化成灰?這也太不吉利了!趙信究竟會不會說話啊?

李承趕緊補了一句,「趙信的意思是,不管主子再怎麽變裝甚或易容,我們也鐵定可以認得出來。」

嘖,還不都是一樣的意思?

墨東的唇微微一掀,「起來吧。」

「是,主子。」兩人同時站起。

「交代你們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東西拿到了。」

「嗯,很好。」墨東仰頭,見太陽已躍上頭頂,黑眸不由一眯,「你們來的路上可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

「我們是一路尋著主子留下的暗號找來的,並沒有發現其他人。」

「是嗎?那就好。」他留暗號,是在他今兒一早離開木屋幾里之後才做的事,目的只是讓他的人可以尋到他。若連他的人都沒法不靠暗號找到他,那就表示其他人更不可能尋到任何蛛絲馬跡才是。

趙信此刻看不清主子的表情,就只能聽主子的語氣及問話來推測,「主子是擔心有人追上來?還是……」

「沒什麽。走吧。」他真是多慮了。

昨夜一路他都很小心的避免留下痕迹,很多時候還用輕功飛行,那幫人要找到他並不容易,先不提那些人的輕功根本沒那個本事追上他,就算追得上,在他刻意製造多種路線痕迹的指引下,那些人也不可能確定他會逃往何方,更不可能知道他會躲在何處。

「主子,您受傷了吧?」要不然不會一夜未歸,讓他們等得心焦萬分,天沒亮就出來尋人,「傷勢可重?」

「中毒所以血流不止,已經不礙事了。剛好林中小屋裡住著一位姑娘救了我。」想起那個纖細單薄卻一點都不懼他的小丫頭,墨東的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一勾。

「姑娘懂醫嗎?」

「嗯,懂點皮毛吧。」他總覺得她笨手笨腳的。

趙信卻是萬分感激,「不管如何,她終是救了主子一命!真是萬幸。」

「嗯……是幸。」

「改日小的備一份厚禮——」

墨東卻輕擺了一下衣袖,「不用。什麽都不給她,才是保住她性命的最好方式。」

趙信一愣,恍然,抱拳躬身,「主子說的是。小的銘記於心。」

若突然受了他家主子的大禮,定要引人注目,替她惹來不必要的禍端。

李承其實有聽沒有懂,但也乖乖地沒說話,跟著主子往前走,見主子走沒幾步便身形一晃,立馬上前扶住了他——

「主子,你是怎麽受傷的?」

「回去再慢慢跟你們說,先回府吧,免得被有心人發現什麽,更要讓人不省心了。」

「放心,主子,出城的那條暗道沒人知道,不會有人發現主子不在府中而跑出城了……」李承壓低著嗓道。

墨東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我怎麽覺得這條暗道經你這麽一說,就快要被公諸於世了呢?」

嗄?主子現在是在嫌他話太多嗎?

「掌嘴嗎?主子?」

「不必。」

「那……」

「就罰你今天晚上不準吃飯吧。」

趙信聞言忍住笑。

李承忍不住在心裡哀號,不准他吃飯比掌他的嘴更讓他痛苦百倍千倍啊,主子也太狠了。

「不服氣?」

「服!」主子說一就是一,他能不服嗎?

鋪著軟綿錦墊的華麗馬車晃啊晃地,宋暖暖醒醒睡睡幾回,也掀開帘子幾回,周遭景色總是荒煙蔓草,可這一回,她聞到了香噴噴食物的味道,窗上的帘子一掀,瞧見寶來客棧四個大字在亮晃晃的燈籠上。

原來天黑了,她坐在馬車裡也有幾個時辰了吧?晃得她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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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私心不可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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