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哪裡得勢就往哪裡靠,這本來就是人的天性,何超與首輔府的人充其量都是皇帝的人,一旦情勢對我不利,他們自然會選擇對他們有利的那一方。」
見他把話說得雲淡風輕,彷佛這種事不過是家常便飯,不值得一提,傅孟君頓時心裡更難受了。
「對不起,是我太傻了,要不是……」她咬了咬唇,淚水已經滿出眼眶。
一隻手臂將她摟進懷裡,她抬起臉兒,看見凌泉滿臉無奈。
「你這丫頭就是太善良,現在總算信我的話了?」
「信了。」她哭著點頭。
見她難過,他心底也不好受,抬起沒受傷的那一手,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我怪你,是因為你差點害了自己,不是怪你連累了我。」
他不必猜也知道她肯定是為了他的傷而內疚。
「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她垂下眼,淚眼婆娑看著他手臂上的刀傷。
「別擔心,出來時我帶了葯。」他從箭袋中取出了幾罐小藥瓶。
一聽到他為了趕來救她,連替自己上藥的時間都省了,她更愧疚了。
「我來幫你擦。」她接過藥瓶,在他身前蹲下來,替那隻鮮血淋漓的手臂上藥。
「別擔心,這點傷不痛。」見她臉色慘白,他反而笑著安撫她。
「你以前也受過傷嗎?」為了轉移對血的恐懼,她一邊上藥一邊問。
「在國外也常打架啊。」他笑笑地說。
「看起來你應該是打贏的那一邊。」她勉強扯笑。
「那當然,怎麼說我有優良血統。」他自嘲的說道。
「那射箭跟騎馬也是打架學來的?」
「我爺爺對我期望很大,我在國外除了念書,什麼都得學,馬術、射箭什麼都得會,簡直把我當成皇室接班人。」
原來他這麼優秀,她還以為他頂多是腦袋好。書念得比別人好一點,沒想到他根本是文武雙全。
「葯上好了,可是沒紗布……」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凌泉解下腰帶,自行將傷口包紮好。
「這樣不就得了。」他臉色有些疲意的微笑。
看出他的疲態,她的心跟著揪了一下,趕緊扶他起身,來到茅草屋的內間,這裡頭格局簡單,擺設粗陋,就一個外廳與一個內間。
內間里擺著一張滿是灰塵的榆木炕,她解下身上的斗篷鋪上去,然後扶著他躺上去。
興許凌泉是真累了,也沒抗拒她的安排,乖乖便擺布。
他平躺下來,將那隻受傷的手臂橫放在胸前,另一手拉住準備起身的傅孟君。「去哪兒?」
「我去附近找找有沒有水源跟糧食,我們要在這兒歇息,總要有點水跟糧食。」
「這裡荒山野嶺,哪裡會有水源跟糧食,別亂跑,我會擔心。」他皺眉阻止。
「既然這裡之前有人住,肯定會有水源的,你相信我,如果有什麼事,我會立刻大叫,我不會走太遠的。」她一臉嚴肅的保證。
見她這般堅持,凌泉只好放手讓她去。「小心一點,有事就喊我。」
「放心吧,這裡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那些人應該找不到這裡。」
安頓好凌泉,傅孟君在茅草屋裡翻找了一陣,總算在積滿蜘蛛網的灶上找著幾箇舊陶碗。
她拿著陶碗走出茅草屋,順著周圍環境摸索,想不到她的判斷是對的,茅草屋後山坡往下走,迎面而來的是一片荒廢的田地,一旁正好有山泉流過。
她驚喜的蹲下身,先洗了把臉,喝了幾口甘甜的山泉,然後再盛上一碗水,一路小心翼翼的捧回茅草屋,回來凌泉身邊喂他喝下。
凌泉面色疲倦地靠在她肩頭上,就著她的手喝光那碗水。
喂好了水,傅孟君又讓他躺回炕上,就見他閉上眼,難忍疲倦,唇色亦有些蒼白。
看著眼前受她連累的凌泉,手臂受傷,方才還得忍著傷射箭救她,她內疚得淚盈於睫,不由得低聲哽咽起來。
「凌泉,對不起。」她低聲道歉,然後湊過去輕輕抱住他。
一隻強壯的手臂從後方環上她的後背,她詫異的抬起眼,只見凌泉含笑的望著她,面色不改戲謔的說,「放心,我還死不了。」
「你在胡說什麼!」她想哭又想笑的嘻罵。
「看你哭得那麼傷心,好像我即將不久於人世。」
「我這是愧疚,如果不是……」
她話還未說完,他忽然低下頭吻住她。
水眸有絲錯愕地瞪圓,可她沒抗拒,隨著他一點一滴的深入這個吻,緩緩把眼閉上,羞怯地做出回應。
他用舌描繪起她的唇形,難分難捨的吻著,見她雙頰漲紅,呼吸變喘,才不情願的結束這一吻。
「別說傻話了,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區區一刀算得了什麼。」
「凌泉,你對我這麼好,是因為……喜歡我嗎?」她輕抿起紅腫的唇瓣,眸光柔得能掐出水。
看著這樣嬌羞可人的她,他渾身該硬的地方都硬了,不由得做了幾個深呼吸。
「傻瓜可終於開竅了。」他故意調侃地取笑她。
「所以……從我們還沒穿越來這裡的時候,你就喜歡我?」
「不然你出事那天,我為什麼要趕去救你?」
「那你每次都故意針對我……」
「你確定我那樣是在針對你?」
聞言,她停頓了下,開始認真回想兩人過去交手的點點滴滴。
以前只覺得這個男人百般故意,總是跟她作對,如今回想起來,他好像是在逗弄她,找機會與她說話……
「你好幼稚。」她氣呼呼的說。
凌泉挑眉,好笑的說,「我幼稚?」
「原來過去你每次都抓我小辮子,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她嬌哼。
「不然你眼中只有為正義發聲的顏佑誠,幾時輪得到我這個從一開始就被你貼成黑名單的黑三代?」他一副好委屈的嘆氣。
她赧紅了臉兒,支支吾吾地並解,「怎麼說我都是檢察事務官,當然不可能喜歡有黑道背景的男生……」
「那現在呢?」他目光炯炯地打斷她。
見他態度不變,臉上見不到戲謔的笑,狹長的黑眸無比熾熱,直勾勾地凝睇她,她的心不由得撲通撲通加快。
「現在可以喜歡我了嗎?」他語氣認真地問。
她垂下眼,難為情的緊咬下唇。「哪有人問得這麼直接的。」
「如果我不直接一點,恐怕有人又要裝傻。」他意有所指地笑說。
「你少亂說!我幾時裝傻了,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只是故意逗我,想看我出糗。」
她心虛地反駁。
他撫上她的臉,收起玩笑的表情,嚴肅地說,「不管你是袁心怡,還是現在的傅孟君,我都喜歡你。」
她心口直跳,臉兒發燙,卻怎麼也無法將雙眼從他臉上移開。
「我……也喜歡你。」她紅著臉,小小聲地說。
怎料,他竟然揚起笑容,說,「我知道。」
她傻住。「啊?」什麼叫做他知道?
「你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顏佑誠,但其實你心底早就有我。」
「你臭美!我幾時心底有你?」她心虛的否認。
「沒有的話,你為什麼特別在意我,老是想蔸我的罪證?」他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