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程曦看著跟唱大戲似的許老太太和李氏，朝天翻了個白眼。
一旁的許老太太也拿出一副老夫人的架勢，接過李氏的話茬，「老身准許你們去縣城了？給我乖乖呆村裡幹活兒，否則老娘要你們好看。」
聽得許老太太越來越不倫不類的話，程曦忍不住噗嗤一笑，眼看著老太太那陰冷的眼神朝著自己飄了過來，程曦忙伸手堵住自己的嘴，低下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免得老太太將怒火全部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只是程曦的這聲笑太突兀，還是引起了老太太的注意，就在老太太怒火中燒準備開罵時，許三郎及時出聲開口說道，「每月都有工錢。」
一聽說有錢，許老太太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轉頭看向許三郎，眼睛發亮的道，「一個月多少？」
許三郎低沉著聲音說道，「應該不會太低。」
許老太太眼裡冒著金光，問道，「在哪兒做工，等我去縣城看你四叔的時候幫你看看。」
許三郎低著頭眉頭微皺，沒再開口，程曦就擔心許三郎老老實實的告訴了許老太太，到時候許老太太真跑過去鬧就麻煩了，聽得許三郎沒有說話，才放下心來。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許二郎此時卻上前說道，「奶問你話呢，怎麼不說話？奶，我看他們就是為了躲去縣城裡，不用幹家里農活，您看看，問他在什麼地方就說不出話來了。」
就許二郎心裡那點小九九，程曦哪兒會不知道，她最是鄙視這樣好吃懶做沒有擔當的男人，先站起身來，不屑的看了一眼許二郎，「家裡農活不是還有你么，還是你打算出去做工掙錢？那就讓許三郎留下來做農活。」
許二郎不滿的瞪著程曦，「奶有讓你起來么？」
許老太太陰沉著眼神看向程曦，程曦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打算繼續跪著了，之前還想著能忍則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懶得跟這些人一般見識，可如今看著這難纏的許家人啰哩吧嗦的沒完沒了，繼續跪著不知道還要跪多久。
許三郎再次開口打斷了正準備衝程曦發飆的許老太太，「奶，我跟媳婦每月會交五百個大錢給您。」
許老太太聽得每月居然有五百個大錢，眼睛發亮，心裡已經有了衡量，程曦之前的話倒是提醒了老太太，家裡這麼多人，不愁沒人下地幹活，但是那每個月的五百個大錢，不是說能有就有的。
而且今天老四走的時候，還說需要足夠的銀錢打理關係，如今許家的情況，許老太太最是清楚不過，家裡的余錢基本已經給了老四，老四卻說還是差的太遠。
想要老四更上一層樓，就需要更多的銀錢，可是家裡除了地里的那點收入，剩下的就是許大朗在外面做工的幾個工錢，一年下來，加起來最多也就十來兩銀子，沒想到這許三郎出去做工，比許大朗的工錢還多，怎能不讓他心紅。
許二郎聽的許三郎一個月能掙五百個大錢，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那錢也到不了他的手裡，他是怎麼想怎麼覺得不舒服，便忍不住開口嘲諷道，「五百文？我看你是為了擺脫家裡去縣裡快活吹牛的吧，這大哥一個月也沒五百文，你這第一次去縣城做工就能拿五百文？」
一旁的程財看著許二郎的嘲諷臉，不屑的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么，做什麼都一事無成，還自以為是。」
一旁的李氏眼看著老太太的面色變了，忙拉住了打算繼續跟程財吵架的許二郎，對於自己這個婆婆，這李氏可是了解的很，或許其它的事情還會幫著自己兒子踩許三郎兩腳，但是關係到錢財，那是她婆婆的底線，誰都不能觸碰。
看到一旁的許二郎乖乖住了嘴了，許老太太才算滿意，開口朝還跪在地上的許三郎說道，「那你就去縣城做工，每個月五百個大錢，一個不能少，你媳婦兒留在家裡幹活兒。」
程曦直接不客氣的忒了回去，「你想得美。」
許老太太陰沉著臉一巴掌就朝著程曦拍了過來，程曦正要伸手攔下來，不想地上的許三郎動作居然比程曦快了一步，站起身攔在了程曦面前，許老太太那一巴掌就正好拍在了護在程曦身前的許三郎的手臂上。
許老太太還指望著許三郎給她賺錢，倒是難得沒像以前那般打罵許三郎，而是陰沉著臉開口，「讓開。」
許三郎沒有讓開，而是開口說道，「我要帶她一起。」
許老太太聲音漸漸變大，「你敢忤逆長輩？都走了家裡的活兒誰干，她必須留家裡幹活兒。」
程曦嗤笑一聲，從許三郎身後探出頭，開口說道，「你說要我留下，我就得留下？壞心老太婆，飯都不給吃一口，還想我給你幹活，做夢吧你，惹急了我一把火燒了你家。」
程辰看自己妹妹越說越離譜，想要上前阻止，卻是被一旁的吳氏攔住了。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許老太太再次被程曦氣的吹鬍子瞪眼，「沒教養的小丫頭片子，看我今天不收拾你，你給我讓開。」
程曦看著這不要臉的老太婆，是徹底的懶得跟她周旋了，反正她也不會給自己好臉色，乾脆撕破臉皮隨自己高興，「你以為我怕你？那是看你年紀大了，不跟你一般見識，還真以為你自己多厲害呢？切！」
越聽越氣的許老太太，繞開許三郎便朝著程曦那邊衝過去，卻被許三郎攔住，「她也在縣城裡找了個事做，每個月都有一百文。」
果然錢這個東西是最有說服力的，原本還怒氣沖沖的許老太太，馬上忘了要收拾程曦的事情，而是帶著懷疑的態度上下打量著程曦，「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做什麼？你說的是真的？」
許三郎點了點頭，「在酒樓洗盤子。」
聽得是洗盤子，許老太太吃驚的道，「洗盤子一個月就有一百文？」
許三郎點了點頭，許老太太眼睛發亮，開口說道，「那你把家裡的那幾個丫頭都一起帶過去洗盤子。」
許三郎聽的很是無語，卻還是皺著眉頭應道，「就差兩人，妹妹們要去，還是托四叔吧。」
許老太太不滿的打量許三郎，見許三郎臉上看不出什麼來才作罷，開口應道，「一個月六百文，每月按時交，不然。」
警告的瞪了許三郎一眼，之後便轉身朝著身後許家人道，「都回去，大晚上都杵在這裡幹什麼，一群懶貨，包穀地都沒鋤完，明天都去包穀地幹活兒去……」
許家人在許老太太罵罵咧咧的帶領下，漸漸消失在許家宅院的牆頭，吳氏朝著許家人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罵道，「死老太婆，不要臉。」
雖然每個月要交六百文，但總算打發了許老太太，看樣子若是給錢暫時也不會再找他們麻煩，程曦雖然心疼那辛苦賺來的錢，想著以後能有暫時平靜的生活，也就不計較了，只要努力點，這錢是還可以再賺的。
「走吧，先回去。」程曦招呼著眾人，一起過去茅草屋。
就著月光看到那茅草屋的門上，那鐵鎖居然好好的，倒是讓程曦有些吃驚，忍不住感嘆道，「門居然沒被撬。」
身後的吳氏冷哼一聲，「我看是那老太婆沒空吧，下午才送走那秀才兒子，而且好歹她那秀才兒媳婦兒是程家的，總得給她留幾分面子。」
許三郎掏了鑰匙上前打開了門，點燃油燈，家裡的東西都還在，於是眾人便開始收拾，等到收拾完，看著空空如也的茅草屋，吳氏很是嫌棄的開口說道，「衣服什麼的都全部收拾了，你倆回去住，就這破屋子，啥都沒有，怎麼住人。」
吳氏不容拒絕的語氣，是完全沒有跟兩人商量的打算，說完自己就已經開始替兩人收拾衣服了，原本想拒絕的許三郎，只得閉上了嘴。
程曦知道許三郎心裡的彆扭，開口小聲安慰道，「反正後天就得走，也不是長住，明天幫著干一天活兒就是了。」
許三郎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他沒想到這事兒會如此順利，但是心裡卻有些不好受，那些都是自己的親人，或許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曾經許家人對他，從來都是這樣的態度，時間長了，他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可是自從接觸到程家人，看著程家人的相處，才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可悲，那眼裡只有錢的親奶，火上澆油的兄弟，視而不見的嬸伯，那些都是他的親人，可是他們的眼裡，他從來看不見一絲親人的關懷，只有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