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租地
二人回到鋪子,找到孫躍,他於京都雖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卻活躍於市井,魚龍混雜的人識得不少。
此番,蘇木便讓他尋幾個經驗老道的茶農,合力尋找抗旱、抗寒的茶苗。另外休書回郡城,茶山和茶園的茶苗都留住。
眼下近四月,九月下種,明年開春嫁接,將將正好。
垣村的土地是他們自個兒的,以防萬一,還是要簽一份契約。就是往後生意做出來,朝廷想要收回土地,那也要看契賠償。
蘇木從垣村回來后,村裡人自發照顧香蘭娘,還有別的幾個女娃家裡。是以,姑娘們都陸續上工了,鋪子恢復正常營業。
綠翹樂呵呵跑到後院兒,香蘭正同柳三娘一道兒裝點心。
田師傅今兒早送來五六個架子,每個足一個半人高,分了十餘層,架底還安了四個滾輪,推拉十分方便。
這架子便是用作搬運點心,如今點心需求大,一碟一碟的端出去,很是費時費力。有了這架子,簡直事半功倍。
香噴噴的點心上架,一層層擺得很是好看,整個后廚籠罩一股濃郁的奶香。
「香蘭!」綠翹喊道。
香蘭忙活不停,聞聲抬頭,手上活計卻不停,「噯!綠翹姐姐,啥事哩?」
二人本就親近,經上回一事,香蘭心中更添感激。
「好事兒!」綠翹快兩步上前,忍不住告訴她好消息,「垣村有救了!」
「有...有救了?」香蘭有些懵,唐大人拒了蘇木的請求,她是知道的。雖說失望,卻沒有辦法。
「是呀!」綠翹滿心歡喜,拉過香蘭,「小姐要租下垣村,喊你去問話哩!」
「啥?」香蘭仍不明白,租下垣村...小姐要垣村做什麼?那樣貧瘠的山地,白送人都不要。
柳三娘接過香蘭手上的托盤,笑道:「小姐既然有法子,就定然能成,你快去吧!」
香蘭反應過來,歡喜的將手在身上圍裙擦了擦,「噯!」
二人相攜去了內堂,尹掌柜和蘇木正坐堂前,於案上書寫,還一邊商討。
「小姐,香蘭來了!」綠翹拉人上前。
香蘭有些拘謹,拂了拂身,喊過人,便等著問話。
二人停下商討,案上的契約書也修改得差不多,蘇木先道:「香蘭,劃地分縣,不是簡單事兒,饒是唐大人也有不得已,這條路子行不通。」
香蘭點點頭,垂下腦袋,「我懂。」
「不過,我這些日子正巧在尋地,垣村的佔地面正和我意,若是可以,想租下垣村。」
香蘭慢慢抬起頭,「租?」
尹四維出聲解釋,「就是小姐出租金,你們也甭幹活計,只管收租子。如此以來,山地產生的稅金,小姐也一併交了。」
這話一出,香蘭明白過來,就是那些貧瘠的山地給姑娘使,垣村人啥也不管,只坐家裡收租子唄!
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兒啊!
只是...小姐要那些地能幹啥,這...這擺明了是給人送銀子啊!就是變相的幫人啊!雖知道蘇記很賺錢,可哪有白白得人恩惠的道理。
不行,她不能接受,「小姐心善,可咱不是貪得無厭的人,豈有白白受您恩惠的道理!」
尹四維撫著八字鬍,點頭讚賞。
「傻丫頭,垣村在旁人眼裡或許是廢地。可我懂得變廢為寶,只管放心,我不做虧損的事兒。」蘇木說著,頓了頓,繼續道:「我租了地,自然要工人,與其到處找人。不如就請你們幫忙,如果可以,村裡人都來做長工,我先付一年的錢。」
啥?租了地,還請他們幹活,意思要付兩份的錢。哪有這樣的好事兒!
香蘭想不過來,滿心思覺著,蘇木就是為了幫助垣村,想的法子。
當即,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蘇木無奈,朝綠翹使了使眼色,後者會意,忙拉過人,扯出絹子替她擦擦面上的淚,「這是好事兒,你哭啥?成了,小姐喊你來,可不是看你哭哭啼啼。是讓你回村將里正請來,詳細商議。為防以後讓有心人利用,咱還得簽契。」
她說著,指了指桌上,「契書都擬好了,趕緊回去喊人吧!」
香蘭停下哭泣,這才知道,租村請長工不是說說而已,真就已經安排妥當。
她歡喜得不行,忙應下,回村報喜去了。
臨走前,蘇木囑咐,此事兒不急,只管回去商量,想好了知會她一聲就是。
這樣天上掉餡餅的事兒,還用商量什麼?
次日大早,綠翹領著里正和兩個年紀稍輕的漢子於鋪子等候。
里正年紀略長,約莫四十上下,因常年勞作,又吃不得什麼好的。形容枯槁,老態畢現。
因識得幾個字,早年接了里正一職。卻也只是徒有其名,壓根沒有什麼需要他做的活計,甚至連俸祿都沒有。
蘇木於他有幾分印象,那日在垣村是見到過的,分發補給時,同綠翹、香蘭一道主持,倒是有幾分領導人的意識。
三人頭回進這般好的屋子,周身暖和,連腳趾頭的是暖意。椅子鬆軟,腳底踩的松木板上,纖塵不染,滿眼的流光溢彩,卻叫他三人如坐針氈。
桌上精緻的杯盞,斟滿了茶水,正冒著熱氣兒。只是三人不敢動,規矩坐著,等人發話。
就怕他們拘謹,便喊了香蘭和鋪子其餘幾個姑娘一道兒落座。只是,這般正經的大事兒,幾個姑娘也不淡定,哪裡還有平日活泛的樣子。
無法,只得正經談事。
蘇木將昨兒同香蘭的話重複一遍,只是更詳細。也道自個人要種茶樹的打算,已尋人找茶種,估摸九、十月栽種。這段時間,就要他們將地騰出來,養上。
在他們眼中,茶葉何其珍貴,那麼種茶樹,就像是往地里栽金子啊!他們那塊地...能成嗎?
三人面面相覷,如此大的誘惑在前,仍道出警告。在蘇木再三肯定下,戰戰兢兢應下了,簽了地契和長工契。尹掌柜當即拿出銀票遞給三人,三個大男人顫抖著捧著銀票,竟當即哭出來。
那是窮困太久,日子突然有了轉機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