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都來了
在唐相予去蘇家赴了晚宴后三日,福滿樓推出了兩款新菜,小雞燉蘑菇和酒釀圓子。
二樣新菜式一出,受到一致好評。加上先前推出的酸筍魚,福滿樓於京都酒樓來講,已算首位。其中酒釀圓子,深受唐夫人喜愛,幾乎日日一盅。
垣村爆發螣蛇之事,已傳遍大街小巷,人們已經不能用傳奇一詞來描述蘇世澤一家。這一家子的際遇,已成為大街小巷的談資。
只是短短數月,蘇家父女輪流受封,且蘇木成為大周首位女官。蘇記鋪子連開三家,似乎還著手開茶樓,如此種種,叫人不容小覷,縱使心有妒忌之人,也說不出尖酸譏諷的話來。
然,外頭如何傳聞,蘇世澤一家子都沒空理會。
螣蛇一事後,茶葉被雨水淋過,又於炎熱的天氣下悶了一天一夜,最鮮嫩的茶尖,或多或少受到了損失。茶農處的矮腳烏龍和梅占是顆粒無收,製作烏龍茶的原料大打折扣,比起預估少了六成。好在掩在枝葉下的嫩芽未收到損失,製作白毫銀針的量該是將將夠上。
吳大爺帶領一眾長工採茶,一路上止不住嘆息。蘇木跟在他身後,幾乎聽得他三步一個嘆。捏著爛掉的茶尖兒,直呼可惜。
庄稼人最是受不得地里辛苦種出的東西受丁點兒損傷,還是那般貴重的茶葉。
蘇世澤心裡也不好受,往年採茶,那些個工人都是手腳麻溜的往筐子里扔,這會兒卻是挑挑揀揀,留一半兒,丟一半兒。
他嘆道:「虧的木丫頭傳信兒讓用油布遮擋,否則這百畝茶園是點兒沒剩下的。好在郡城余百餘畝,否則去年該是白忙活了!」
他說著喊前頭蘇木,「木丫頭,郡城的茶葉,這兩日該到了吧?」
蘇木估摸了日子,「左不過一兩日,青哥兒的信是月前到的,說今年漲勢極好,天兒也不錯,能準時採制。」
蘇世澤點點頭,可算有件高興事兒了。
貢茶院已在六月初竣工,如今慢慢歸置擺件,院兒里各處人手也已添置完畢,只等下旬的慶典過後,便正式開院。
蘇木也將於那時,隔三差五的進宮授課。
照雲青傳來的小道消息,說蘇木的朝服及官印都已妥當,那官服是用杭白綉,好看得不得了。院子也是一個寬敞,雅緻。更為難得的是,院后開闊了一片園地,只等蘇木進宮親自移種。
總的來說,那貢茶院可謂付諸了心血,以及皇上的期待。
然而,於一家子來說,將今季的茶葉貢上才是最重要的,慶典能否正常開啟,全憑了郡城的茶葉。
在一家期待,及擔憂之下,插著「京」字的鏢車緩慢通過了京都城門的檢查,直徑駛向了正府街,於蘇記門口停下。
看門小廝吶了悶兒,趕忙進屋稟報。
院兒獨吳氏在,郡城押茶葉進京,都是直接隨了杜大人安排,今兒停到院兒前,是什麼由頭?
她啥也不懂,趕忙使人往垣村報訊兒,自個兒自然要出門迎客。
剛踏出門口,邊聽的一個熟悉的聲音,「老大家的!」
吳氏抬頭一看,是蘇大爺!其後還有丁氏、蘇小妹、青哥兒、二房夫婦倆,一家子巴巴站在車旁,連丹姐兒也來了!
這…這是什麼情況!
不管如何,老家來親戚,是喜事兒,吳氏歡喜道:「爹、娘,二弟、二弟妹,都進屋!」
「快別進屋了!老大呢?木丫頭哩?出事了!」蘇大爺焦急不已,較年前那會兒,蒼老不少,許是趕了大半月路,一把老骨頭,有些受不住。
吳氏才覺著不妥,一家子哪裡有進京省親的歡喜,個個面上無喜色,而是爬滿了焦慮。
壞了!莫不是…茶葉出問題了…
「爹…木兒同木兒他爹去茶園了,我剛就使人去喊,過不得片刻就回來。先把東西抬屋裡去吧!你們趕一路,也都累了。」
吳氏佯裝鎮定,可不能在家門口亂了陣腳,畢竟還有人在暗處窺視著呢!
蘇大爺哪有心思進什麼院兒,只盼著將幾車東西,交到父女倆手上,好商量對策。
青哥兒如今獨當一面,已算沉著。
見路旁有不少人駐足觀看,心知在宅院門口接自家底,是萬萬不妥的。
於是他去到蘇大爺身旁,攙著他,「爺,如今大伯和三姐都是官職在身,咱這般停在門口,不是那麼回事兒,進屋等吧!」
蘇大爺霎時間反應過來,是啊!這裡是京都,可不是村子里,他兒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家這副破落樣兒,太損顏面兒。趕忙招呼一家子搬東西,進屋。
吳氏也就差使院里小廝、丫鬟一道幫忙,不忘吩咐嚒嚒帶丫頭們備飯菜、茶水,縱使一家子沒胃口吃,那些個辛苦一路的鏢師,卻不能容人餓著肚子離開。
院子很大,宏偉壯闊。
然一家子裝滿了心事,哪裡有心情觀賞,直直跟著前頭帶路的吳氏進了內堂。
只走在最後的蘇丹挎著包袱,時不時駐足觀看,她睜大了眼,眼神里有無知,驚訝,羨慕,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
臨到京都時,她特地梳洗打扮了一番,穿上郡城最時興的綢料,衣裳款式也都是最新穎的,更是將成親時壓箱底的首飾都帶上了。
她覺著,縱使比不過蘇木,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可是…
進到這座宅院,不,這哪裡是宅院,分明是宮殿!
這樣的好地方,竟是大房一家的?竟是她蘇木的?
為什麼?自個兒明明都嫁給田良哥了,已經是整個福保村嫁得最好的姑娘。可同蘇木比,她竟然什麼都不是…
走在前頭的青哥兒見自家姐姐落了老遠,便停下腳步,喊她,「姐,我幫你拿包袱,咱快兩步跟上,這院子大,七彎八拐的,一會兒迷了路就不好了。」
聽了這話,蘇丹更來氣,將包袱往肩上一甩,錯身大步朝前走去了。
蘇青搖搖頭,此回送茶葉上京,不曉得自家姐姐為何非要跟來,來都來了吧,又自個兒給自個兒添堵。
這女人啊!真是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