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離開

決賽，可以說是這個夏天迄今為止最熱鬧的一場比賽了。

因為，這不僅僅是兩隊的部長，第一次面對面的站在賽場上，更因為是這場比賽，是這個夏天的最後一場比賽。

激烈的比賽現在，或許從龍馬的遲到，就註定了這場比賽最後的定局。

親眼看到，不二戰勝仁王的場面，說不激動是假的。

以至於最後，在手冢失敗之後大石淚灑當場，估計青學每個人的神經都受到刺激了……他們的部長，那麼努力，還是輸掉了。

不過，看樣子，似乎立海大那邊受到的打擊比較大。

從頒獎典禮的狀況來看，這場比賽贏得實在是有夠血腥的。

「唉——」無聲的嘆息，奈木音歆加快腳步，跟上前面的人群。如果換作是她，是一定不會付出那種代價去贏比賽的，太不值得來……

「嘆什麼氣呢？」和奈木音歆並肩走在一起的不二，突然聽聞她的嘆息，微微感到詫異，他們今天不是贏了比賽么？為什麼小歆好像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的樣子？「看你們比賽，引發一下感慨。」

發現不二正在自己旁邊的奈木音歆，迅速收斂起感慨的表情。此時臉上已經沒有太多的表情了……「哦？感慨什麼呢？」

「值得么？」

沒有回答不二的問話，很明顯的轉移話題，可仔細想想又似乎沒有轉移話題。「值得，獲得冠軍！」長久相處下來，讓不二不難理解奈木音歆的話語。很簡單的語調，一句話有時候不超過三個字，卻實實在在的點到了問題的要害。

「可是，很多人受傷了……」

前行的隊伍，走在隊伍後面的兩個人，腳步微微停滯了一下。奈木音歆仰起臉龐，很認真的問不二。

這也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詢問不二關於這類的問題。

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有過的答案，可是，她推翻了。實在不能理解他們這種舉動，而且那個時候，看到前面52集電視裡面就沒有了，得出的結論是年少，總是會做一些熱血的事情，可真的只是熱血么？奈木音歆不止一次的問自己。

「受傷是不可避免的，主要大家心裡都非常清楚一件事，今年的比賽，冠軍很重要！」語氣是預期的堅定，估計他們現在很高興，也很開心吧？

「哦。」

點了點頭，算是稍微有點了解了。說實話，對於這種充滿熱血的比賽，奈木音歆是保持著很中立的態度。之所以保持中立，是不相信他們會堅持這麼久。「其實小歆，你難道沒有一直值得你堅持下去的事情么？如果有，大概是可以了解的。」

不二見奈木音歆似懂非懂的神情，好心解釋。「沒有。」簡潔明了，「其實，也算有。」突然改變注意，決定好好讓不二分析一下那算不算。

「哦？」不驚為之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那個，讓小歆說出來也算有這三個字。呵呵，看來他最近的消息似乎不怎麼靈通。

「很久很久以前吧，我也很喜歡很喜歡畫畫的，那個時候，還不是很懂事，只覺得拿著一隻筆然後把景象畫出來，就感覺自己很厲害。然後一直畫一直畫，想當然的，也得過很多獎盃獎狀獎牌之類的……」

回憶起那些日子，臉上的神情有微微變暖的跡象。

「那後來呢？為什麼又不喜歡畫畫了？」

「你怎麼知道我討厭畫畫？」儘管不喜歡，她還是誰都沒有告訴。畢竟，在還沒有成年之前，她還是要乖乖的聽莫修的話。

「久而久之，就變得討厭了。」深吸有口氣，似乎是在考慮到底該不該告訴不二那件事情，其實說說也無所謂。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而且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該放下的，早就應該放下了吧？

不二疑惑的看了一眼停下說話的奈木音歆「很難過嗎？那個時候？」不知道怎樣出口安慰，和奈木音歆在一起，他的口齒每次每次，似乎都變得笨拙了。

「也不算是，時間久了，那種感覺也就差不多遺忘了。那個時候，被人當作工具一樣使用，肯定會不甘心，有可能是出於逆反心理吧，又一次把所有的顏料都毀掉了。」奈木音歆無奈的聳聳肩，「現在想想，很可笑。」

不二什麼都沒說。其實，他是說不出來了。

默默的牽起奈木音歆的手，迎著夕陽，跟著前面的人，一步步向前走，良久「做人的話，要向前看……你也可以，重新喜歡其它的東西。」

「說的也是呢。」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是啊，就像我最喜歡的植物並不是仙人掌，後來才漸漸喜歡上的。」雖然比喻有點詞不達意，可是卻意外的貼切。「哦……我知道你是在開解我，沒有必要，都已經過去了啦～」最後一個啦字，帶著一點點撒嬌的意味。

不二和奈木音歆相視一笑。

看來，在這個方面，他們是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共識。慶祝，照列來到了河村家的壽司店。今天的壽司，似乎比平常豐盛了很多。

吃到一半的時候，奈木音歆感覺到了緊閉空間里，對她的呼吸不是很好。所以和不二說了一下之後，就出去要到外面呆一會。

「要我一起去么？」

「不用啦，我又不會走掉。」

話，不用說的那麼滿。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是誰都無法預料的事情，剛出門就接到了藤原依雪打來的電話，說是已經到了維也納了……

「怎麼，要進去了？」乍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奈木音歆渾身一震。怎麼忘記了，莫修本來就屬於這種神出鬼沒型的。

「是要我回去了么？」背對著莫修，因而兩個人都看不見對方的神情，只有這樣，才可以維持一貫的風格。「時間也差不多了。」

「怎麼回去？」

「身體穿。」這次奈木音歆又一次受到Shock了，身體穿，「那原來的我呢？」原來的我……這句話講的，還真是奇怪呵～

「原來的你，和其他三個一樣，消失了，三天後，到老地方找我，否則你應該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牽起一抹笑容，隱藏著噬血的冷情，奈木音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出來很久了，估計不二會出來找她吧。

思及此時，抬手準備進門，「唰」的一聲，日式門在她觸碰到的前一秒打開了。「正準備出去找你呢～」臉上過著淡淡笑容的不二，看起來似乎有些急躁。「抱歉，讓你擔心了。」低著頭，誠懇的道歉，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緣故，在不二聽來，奈木音歆的聲音隱隱的含著一絲莫名的情愫。

「快點進來吧，我以為你一個人回家了。」

「沒有呢～」勉強的牽了牽嘴角，說實話，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靜一靜，只有三天了，不，或許連三天的時間都沒有。

莫修說的話，本來可信程度就不怎麼高，「唰」的一聲，壽司店的門再度被拉開，進來的是前去醫院治療的手冢以及陪同她一起去的原谷佑愛。「氣死我了～」一屁股坐在奈木音歆的旁邊。「咕咚咕咚。」拿起奈木音歆前面的一杯水就直接喝了下去。

「這是清酒。」

「我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原谷佑愛的臉上還是有點怒氣，「你怎麼了？」謝天謝地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了，輕輕搖了搖頭，「晚上告訴你。」

說真的，這句話說的很曖昧。「怎麼了？」

「算了……」如果哪一天她突然不在了，估計原谷佑愛他們一定會告訴不二的，與其要大家一起承受分離的痛苦，還不如盡量不知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值得慶幸的是，這次畢竟是身體穿，以後他們都不會知道她了吧？

「小歆，你要回家了？」眼見奈木音歆起身，坐在另一旁的不二自然抬頭詢問，「恩，有點事要辦，你們慢慢玩。」

「要我送你嗎？」

「不用。」搖了搖頭，一個人走出了壽司店。黑夜已經降臨，心情也已轉換。默默的行走，只有這樣，才可以找到原本的自己。

「小歆她，沒事吧？」

「她能有什麼事，她本身就是這種性格，悶騷了點。」原谷佑愛看了看不二，又轉頭看了看從一開始就沒有說過幾句話的手冢，「不二，你喜歡的真的是小歆？」

「啊？」

「哦呵呵呵，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手冢。」

「抱歉，我看我還是去找一下小歆。」不二緊接著奈木音歆之後出了壽司店，一下子，似乎是變得有點清冷了。

「小歆……」不二追上奈木音歆，從背後看，奈木音歆的背影是說不出的落寞，及至並肩，奈木音歆才緩緩回頭看了一眼不二，「你怎麼出來了？」聲音，似乎是哭過的沙啞，但似乎又不像，畢竟現在的奈木音歆沒有絲毫哭過的跡象。

「你哭過？」

敏銳如不二，怎麼會發現不了奈木音歆其實哭過……只是，覺得這個時候，不應該再問下去了。人的精神，在達到一定脆弱的時候，適當的安慰反而會適得其反。所以不二選擇了緘默……

「沒有，我不是說一個人就可以了嗎？」很奇怪，不二會追出來。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奈木音歆不覺得不二會追出來。

「有點不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的小歆，給她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如同下雪的冬天，被融化的雪；以及被風吹過的夏天；和遺落在秋天的樹葉……

「謝謝。」

良久，奈木音歆抬頭看著被街燈照著的不二，或許是注視太久了，不二回眸「怎麼了？一直盯著我看，再看也看不出花來的，呵呵～」典型的不二式笑容，反倒另奈木音歆的觸動更深。

「實在感謝我么？那就給我一個擁抱吧。」這種語氣倒是經常出現在不二口中，只是，奈木音歆的反應實在是有煞風景。所以，再次提出這種要求的不二，並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好。」

說罷，跨前一步，給了不二一個很正規的擁抱之後離開。尚處在害羞狀態的奈木音歆，咬緊嘴唇，半天才說了一句話，「送到這裡就可以了，88。」

假裝毫不留戀，向前離開。

呼吸著一種孤獨的味道/心跳在你沉默以後慢慢的被淡忘掉/我笑了笑反正你看不到/我要的幸福/遺落在你懷抱/當愛失了焦/那些最初的美好/早被你擱在一角/街上擁擠人潮/走著看著都是摧眠符號/記憶停不了/穿過讀你的心跳/穿過想你的味道/我只想不被打擾/假裝多好我只要/只想要再擁有一秒/去相信你的擁抱/一直會讓我依靠/繼續等待/還心甘情願的不想逃

————蔡依林《假裝》

或許是奈木音歆說的話過於沒有感情，真的，那樣的她，註定是得不到什麼幸福的。卻還是留戀著……

「我不放心，還是一起走吧，呵呵～」

雖然是在笑，可明顯，他的眼中凝結成的霧氣，無疑是強忍著怒氣。「好吧。」本來，應該拒絕的。奈木音歆不止一次的告訴過自己，千萬不可沉溺在她和不二的感情當中，可還是不忍心看到那種表情的不二……

「怎麼了，不高興？」

「不是。」奈木音歆可有可無的嘆息。

「不是？真的不是么？」完全沒有發現不二已經轉移話題的奈木音歆，依舊有氣無力的回答道「真的不是。」

毫無營養的對話，讓原本緊張和尷尬的氣氛得到不少的環節。

他要到達的目的，就是這樣，不二的唇邊，一抹和以往相同的微笑，微微蕩漾開來……

三天後

從那天和不二一起回家后，奈木音歆一直用各種理由拒絕出門。不管前來的人是不二周助還是網球部的人，甚至是原谷佑愛，也是一律選擇不見。

藤原依雪一畢業就去了維也納，安藤風紀同樣的選擇了出國，不同的是，他們還是在這個時空中，而她，即將成為一個本不該屬於這裡的即將不屬於這裡的人。

不是沒有努力的爭取過，而是一開始就知道沒有結果，再怎麼爭取也是沒用的。

白襯衫加牛仔褲，外加帽子和太陽眼鏡，一點都不屬於平時穿衣的風格。「來了？」等到了上次和莫修一起去過的地方，才發現對方已經早她很久到了原地。

「是。」

畢恭畢敬的回答，少了平時的孤傲，多了一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