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如血》第二章(2)
姐姐說:鮑魚最有營養,你吃了好長身體。父親的那隻後來也給保良吃了。父親聽說鮑魚補腦,讓保良多吃一點好好學習。母親那隻保良實在吃不下了,母親就留到次日切碎了炒菜,菜的味道果然比以往要香。姐姐的愛情,儘管一直不事聲張,悄悄進行,但沒用多久還是讓母親察覺到了。母親真是太在乎女兒了,女兒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全都逃不過母親的眼睛。這也不足為怪,初戀的少女,臉上的顏色、嘴邊的笑容、腳步的節奏、說話的聲音,全都在變,變得與常態迥然不同。母親歷歷在目,由懷疑到確定。她沒去盤問姐姐,而是把保良叫到一旁,連逼帶誘,幾個回合就將保良瓦解,不僅供出了姐姐的戀情,而且交待了自己同黨的身份。母親聽了,沒有說話,沒有繼續追根問底,也沒有大發雷霆。母親只是眼圈一紅,然後揮手讓保良出去,母親說:我知道了,沒事了,你玩去吧。說完轉過身去,去疊床上洗好的衣服。母親的反應讓保良和姐姐都很吃驚。姐姐顧不上責備保良就去敲了母親的房門。她說媽,權虎想請您去他那裡吃飯,跟我講了好幾次了。母親眼都不抬,說:我不去。雖說你爸和他爸是拜把子兄弟,可咱們畢竟是兩家人啊,人家的飯,哪能隨便去吃。你爸現在又幫他爸做事,咱們更要懂得規矩。姐姐干站了一會兒,推保良:保良你先出去,姐跟媽談點事情。保良就出去了。他知道姐姐必須在父親出差回家之前,把一切向母親說清。儘管,父親從不輕易訓斥姐姐,但姐姐一向很怕父親。母親總是嘮叨姐姐,姐姐卻和母親更親。保良聽見姐姐和母親在屋裡嘀嘀咕咕談了很久,但姐姐走出房門時的臉色,說明結果還算稱心。母親答應姐姐,這件事情由她向父親妥為稟告,但母親也要姐姐答應,你二伯家可以不論富貴貧賤,咱們陸家不可不論。權虎如果真的愛你,一定要他權家正正經經提出來才行。咱們陸家可以不要一分錢聘禮,但必須要他權家的明媒正娶!這天晚上母親真的跟著姐姐去了權虎的百萬豪庭,在飯間當著權虎和姐姐的面,自然,也當著保良的面,把這個要求說得清楚而又堅決。權虎自是滿口答應,說那還用說,那是當然。但母親也聽得出來,至少在那天晚上之前,權虎的爸爸權力和陸保珍的爸爸陸為國其實一樣,對這場兒女之情顯然一無所知。但無論如何,那天晚上從百萬豪庭回到家中,姐姐臉上始終掛著幸福的笑容,那份興奮和輕鬆,藏都藏不住的。保良鑽到姐姐屋裡,看到姐姐又照鏡子。鏡子里的姐姐,被幾口葡萄酒和太陽般的愛情刺激得面色嫩紅。二十歲的姐姐比電視里的明星還要好看,臉上的皮膚五官,秀麗而又周正。走在鑒寧的街上,這樣標緻的女孩幾乎是看不見的。誰能知道,一個如此完美的女孩就藏在這條平凡的小巷深處。保良為他自己,也為他家的這條巷子,感到無比驕傲,甚至也為要娶姐姐為妻的權虎,感到無比光榮。保良問姐姐:「姐,你高興嗎?」姐說:「高興,你呢?」保良說:「我也高興。」保良又問:「咱媽高興嗎?」姐說:「高興。」保良說:「那媽幹嗎要哭?」姐說:「沒有啊。」又說:「自己的孩子,養這麼大了,這一下要走,哪有不心疼的。」保良忙問:「姐你要走?」姐姐笑笑,又用手來摸保良的頭髮,她說:「就跟咱媽一樣,嫁到陸家,就是陸家的人了。將來姐姐要是真嫁過去,就是權家的人了。」保良聽了,半天沒有回聲,眼圈忽地一下,也紅起來了。兩天之後,父親回來了。父親是跟二伯一起坐飛機回來的。保良跟了姐姐一起,坐了權虎的寶馬去機場迎接。去機場接他們的還有一大幫人,穿西裝穿牛仔的五花八門,據說都是在二伯手下幹事的經理,所以當二伯一出現在接機大廳,就立刻被前呼後擁包圍起來,口口聲聲都喊:「權總!」「權老闆!」一時搞得八面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