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如血》第八章(4)
「一起呆著?」保良說:「不行,我在上學,住在學校,我沒有時間總陪你呆著。」保良沒有告訴小乖他是公安學院的一名學警,他隨口說他是農科學院的大一新生。農院與公院一街之隔,保良說來十分順口。「沒關係,你沒事的時候就出來,咱們玩兒完了你還可以回學校去住。」「玩兒?」保良臉紅著問:「玩兒什麼?」小乖淡淡一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玩兒火的,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麼,除非你喜歡做。咱們都順其自然吧,你就陪我聊聊天,喝喝酒,吃吃飯,這總歸可以吧。」保良自恃年輕力壯,細弱矮小的小乖諒也不能把他怎樣,在做出這樣的估量之後保良就象接下了一單生意,一臉鄭重地點頭成交。他們在這家飯店的門口分手告別,小乖獨自走向停車場里的保羅轎車,她在離開保良時忽然附在保良的耳邊,細語輕柔地說出這麼幾個字來:「你戴耳環,真的很帥。」小乖是保良生活中突然冒出來的一個精靈,就象一個西方神話里的美貌樹巫,擅用細軟的根藤糾纏獵物,碰上這樣的妖孽你不能掙扎,不能進攻,你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導致更緊的纏繞,直至最後的徹底陷落。這個精靈首先帶給保良的,當然是一個讓人心動的誘餌。她在那家酒店咖啡廳的餐桌上,給保良寫下了一個地址。這個地址是小乖送給保良的一份厚重的見面禮,讓保良立即認定,他讓小乖的汽車載到這裡,確實不虛此行。那地址就是馬老闆在省城的辦事處,小乖說在那裡或許可以打聽到你要找的權虎。權虎既然和馬老闆有生意往來,辦事處的僱員們應能知道詳情。小乖說反正馬老闆已經回東北去了,你可以假裝聯繫生意過去探探路子,如若不行我再告訴你其他途徑。寫完地址后小乖又約保良今晚一起吃飯,這場交易你來我往如此明確,保良自是不能拒絕。他在酒店的門口與小乖分手后先回學校放下了警服,洗漱乾淨后又返身回到了城內,很容易便找到了地址上寫明的那座舊樓。這是一座並不高檔的寫字樓,位置也不算繁華旺鋪,也許因為是星期天的緣故,樓里大多數房間都緊鎖無人。他在五樓找到了字條上寫的那個房間號碼,房間的大門居然開著。保良走進去試圖詢問,還沒張口就發現屋裡只有一個打掃衛生的女人。這女人自稱是清潔公司的職工,當然說不清這家辦事處的職員如何聯繫。保良只好怏怏下樓,出了樓門竟不知此時該到哪去。這天晚上保良如約去了小乖說好的那家餐館,吃了豐盛得有些浪費的一頓晚飯。飯後小乖要求保良陪她去唱卡拉OK,去的地方當然不是馬老闆常去的「焰火之都」。小乖去的這家夜總會門臉很小,看上去平凡至極。進去走到六樓,才發現裡面的裝修還挺高級,氣氛也比「焰火之都」顯得年輕,從人到物都洋溢著另類的活力。小乖在這裡有不少熟人,大都是些二三十歲的女客。她帶著保良串了兩個房間,和那些看上去也象「二奶」的女客打鬧神聊。那些女客也都放肆地調笑保良,上來一通評頭品足,然後紛紛稱讚小乖,說小乖你這回找的男孩才算靠譜。小乖得意而又矜持,故意反問:「靠譜嗎?」「靠譜!」女客們說:「不開玩笑,這孩子心眼好壞不論,長得可是絕對靠譜,真的,嚴重靠譜!」在那些包房的女人當中,也摻雜著一些衣著時尚的男人,年齡都比保良要大,陪著那些女人們喝酒唱歌。他們個個會說會鬧,把歌詞改得面目全非,什麼歌子都能改成粗俗不堪的謔嘲,引得女人們哈哈大笑。小乖讓服務生給保良倒酒,保良說我不會喝酒,小乖說你原來怎麼答應的,不喝酒你陪我幹嗎來了。保良說那就少喝一點,我明天還得上課。說是少喝,第一杯酒就讓小乖逼著一口悶了。那是一種洋酒摻兌了冰塊和蘇打水的雞尾酒,酒勁不烈,有點苦,味道怪異。包房裡的音樂也很怪異,先是男人女人搶著唱歌,後來突然誰都不唱了,換上一種節奏簡單卻極度亢奮的樂曲,保良後來知道,那叫「Hai」曲。他看到男人女人都在互相傳遞一種蘭色的藥丸,小乖也給了保良一粒,命令:「吃了。」保良從沒進過這種地方,但大致明白,這應該就是搖頭丸了。於是他堅定地拒絕:「不吃!」頭搖得象已經吃了搖頭丸似的。小乖連勸帶罵:「吃吧,沒事,又不上癮。瞧你那樣兒,跟讓你吃毒藥似的,這一百五十塊錢一粒呢,你不吃正好我還省了!」很快,吃了搖頭丸的男女開始神情委靡。保良環看周圍,個個昏昏欲睡,他不由感到恐懼,生怕萬一吃死一個可怎麼是好。好在沒用多久,他們又全都興奮起來,開始搖頭晃腦,就象練過似的,全身每塊肌肉,都能隨了音樂的節拍,快活地振蕩。保良漸漸放下心來,好奇地觀摩,看他們醜態百出,看他們亢奮失形。小乖摟著保良,一邊搖晃一邊灌他大口喝酒,喝得保良苦不堪言。保良推開小乖,想趁亂開溜,「不行,我該走啦,我明天還有課呢。」另一個女的上來拽著保良跳舞,眼神迷離,發癲似的。那女的比小乖模樣醜陋,年紀也一大把了,體態臃腫,保良看著反胃,甩了她兩下甩脫身子,甩脫之後反而感覺真的有點反胃,彎腰做嘔,卻嘔不出東西。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