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嫡母心思
就在齊侯府的人離開之後,白馬寺一間廟宇之內,一紅衣少年坐在一座佛像上面,兩條細長的腿甩動著,稚嫩的臉上浮起一抹疑惑,不解的問道:「你為何要陷害侯府那傻子小姐?難道她什麼時候得罪你了?」
顧霆君微微勾了勾嘴角,玩味的笑道:「只是覺得好玩兒而已,你難道不覺得好玩兒嗎?那位高高在上的真人,被人非禮了一番,這就好像在晶瑩無瑕的雪地上踩上兩腳似的,有趣極了!」
「本座卻不覺得有趣!」宮佑的身影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廟宇門前,面若寒霜,縹緲若仙人一般,「本座聽說淮南王最近在為三公子張羅婚事,不如讓本座替三公子你卜上一卦,看看三公子的姻緣到底如何?想來淮南王也樂意知道吧?」
顧霆君眼睛微微一眯,笑得越發的嘲諷:「紫薇宮的卦也未必准吧?十來年前,你師父因為算錯卦,害得貴妃身亡,自己也落得個自盡的下場,至於你,數年前為齊侯府那位傻小姐卜了一樁姻緣,卻為她選了一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三公子請注意自己的言辭,先師的事情輪不到旁人置喙,至於那位傻小姐,是好是壞,命運早就有了定數,也輪不到三公子來操心!」
顧霆君輕輕挑眉,笑道:「我就是瞧不慣你這幅自以為是的模樣,是好是壞,咱們走著瞧就是了!只怕你到時候會貽笑大方而已!」
宮佑面上的慍怒早已經消散,似笑非笑的說道:「自以為窺破天機,也不過是命中人罷了,緣來緣去,糾纏不清,都不過是命中注定!三公子你註定是局內人,談何置身事外?」
他說完,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轉身離去。
「他什麼意思啊?」紅衣少年問道。
「誰知道那神棍在說什麼!」顧霆君冷笑了一聲,「故弄玄虛罷了!」
四月的天氣嫵媚怡人,清風輕拂。
在二夫人一行人返回侯府的時候,劉張氏也前來齊侯府探望小姑蘇劉氏。
「今兒怎麼有空來看我?」蘇劉氏右手拿著茶蓋兒,左手托著茶杯輕輕的吹了吹上面漂浮的沫子,「平日里可是請也請不來!」
「我平日事情也多,大事小事總覺得處理不完似的!不過今兒是你大哥讓我來的!」劉張氏四十來歲,中人之姿,眉宇間透著一股精明,說道,「齊侯府發生的事情他也聽說了,讓我來勸勸你。這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不可逼他過甚,有些事情也不可做得過分,不然只會適得其反,將他趕到別人身邊去。」
「逼他?我哪裡還敢逼他?那件事情過得過分了?」蘇劉氏嘲諷的笑了笑,「他不過是想盡辦法想要拿我們母女的小辮子,好敲打我們罷了!劉家為軒轅猴的心腹,現在大皇子入主東宮,更是今非昔比,他不甘被父兄在朝中壓了一頭,拿我們母女給他們提個醒兒而已!」
劉張氏微微一笑又道:「不過,你哥哥還有一句話要我帶給你,你背後是劉家,這京城內便無人敢給你們氣受,這該硬的時候,還是得硬,不可叫人踩在腳下欺負了去,不過這其中的分寸,你得自己拿捏著,有時候軟硬兼施,才能夠將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蘇劉氏總算是露出了笑臉,說道:「侯爺的態度再強硬,我也未曾怕過他半分,就是知道有人給我撐腰,煩勞嫂子回去告訴大哥跟父親一聲,我讓他們憂心了,他日得了空,我再回去拜見他們!我準備了一些禮物,勞煩嫂子一併帶回去!」
「當初是你自個兒哭著喊著要嫁給齊候,便沒有後悔的理兒!這婚姻之事也是如人飲水,我們只盼著你過得好就是了!」張劉氏面色淡漠的說道,「改日,帶兩個外甥女兒還有外甥回去看看!」
「記住了,嫂子!長樂同她祖母一起回了老家,倒是來了幾封信,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蘇劉氏微微一嘆,「黔煜一直高燒不退,橙樂也叫人不省心!」
「日子總是一步步的過下去的,會好起來的!」劉張氏微微一笑,雙眸間含著些許冷意,「你瞧我當年是何處境,如今不也挺過來了么?」
蘇劉氏噎了一下,在未出嫁之前同這位嫂子之間有些不愉快,這些年來兩人感情也一直不咸不淡的,今日不該在她面前多說了幾句,叫她輕看了去。
她面上的陰霾瞬間消失,恢復了自信的笑容:「是啊,總會好起來的!我那兩個女兒美艷動人,兒子也是聰明伶俐,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照我說,嫂子你膝下無子,縱然過繼了一個兒子,也不是個省心的,聽聞那孩子最近鬧哄哄的要找他的生母,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嫂子還是要多費些心才是!」
我好心勸你,你卻揭人傷疤,劉張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多謝關心,此事我自有分寸!那孩子不過有些許叛逆而已,待成婚之後,自然會收心,踏實起來!」
她的眉毛微微上挑,又笑道:「近來相公在操心那孩子的婚事呢,按相公與公公的心思,欲與侯府親上加親,長樂與橙樂美麗又聰明,相公一向十分喜愛,若是能夠娶她們其中一人,想來也是那孩子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而長樂與橙樂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又無婚約在身,可以說是太合適不過了,不知道你的意下如何?」
劉張氏過繼了一個兒子,年方十八,不僅貌不出眾,更是文不成武不就,碌碌無為。倘若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這等家世來說,是一良配,但是她那兩個女兒如此優秀,豈是他配得上的?
蘇劉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瞞嫂子,侯爺對長樂與橙樂也看得極重,老太太更是將她們當做心肝寶貝,她們的婚事怕不是我一人能夠做得了主的,此事需得等老太太回來之後,與老太太跟侯爺商議之後再說。」
「我也就是隨口提一下罷了,不過長樂跟橙樂還得是劉家的人才是,這麼好的兒媳婦,相公可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劉張氏笑了笑,辭別了小姑,回了劉府。
嫂子剛走,蘇劉氏的臉色就一下子沉了下來,只怕他們是真的對橙樂與長樂動了心思,此事需得在大哥開口之前,將她們的婚事儘快定下來才行!
只是她才與侯爺鬧得不愉快,六夫人才死,此時還指望他為兩個女兒多費心思么?
這時候一個婆子進來稟報道:「夫人,方才下人傳來的消息,大公子在醉香樓鬧事,不曾想得罪了二皇子的人,叫人給扣下了,要扭送至官府,此事該如何處理?」
蘇劉氏面色淡漠的揚眉,端起茶杯漫不經心的說道:「現在府上管事兒的人是二夫人,此事讓二夫人處理吧,不必再報給我聽了!」
「是!」
二夫人一行人剛回到齊侯府,下人就將此事報告給她,她的面色微微一沉,她與二皇子沒有交情,且齊侯府與劉家的關係,劉家與太子的關係,只怕都叫此事處理起來倒有些麻煩。
大夫人倒是好,將這個皮球踢給了自己,若是處理不好此事,還得讓她出馬的話,自己縱然有侯爺的支持掌管侯府,也不過落個笑話。
「幾位小姐一路勞頓,先回去休息吧!」二夫人說道,「小公子睡得熟,好生伺候,不要打擾他睡覺,讓奶媽跟著,以防小公子餓了!」
「是!」
蘇橘安攜著青兒一路回到了冷月閣,那幾個婆子對她們主僕二人依舊是白眼相加,不過五小姐雖然痴傻,真打了人,到底她們也不敢還手,故而不敢再上前招惹就是。
青兒冷哼了一聲,冷眼瞧著那幾個婆子一樣,冷聲道:「一群倚老賣老狗仗人勢的東西,她日她們一定會後悔的!」
蘇橘安回去之後,靜靜的想了一下,心中便生出了一條計策,眸子一轉,寫了一張紙條,讓青兒給二夫人送去。
齊侯府大公子,名叫蘇梓軒,今年十五歲,乃是齊侯與一通房所生,其母在他三歲的時候過世,之後被養在老太太的身邊。老太太十分溺愛他,蘇劉氏也是順著老太太的心意,對這個大兒子縱容異常,不過十二三歲就往他的房內塞人,小小年紀,不務正業,目中無人,養成了一副紈絝性子。
而蘇劉氏自己的兒子,雖然今年才九歲,但是對其管教十分的嚴格,不許與丫頭廝混,光是西席就請了三位,倒也十分聰明伶俐,不過卻是個藥罐子,常年藥水不斷。
憑旁人一眼就能夠瞧出蘇劉氏對這位侯府長子是在捧殺,不過蘇梓軒自己倒是將大夫人當做自己最親近的人,對她感激的很呢!沒人會想著沒事兒去得罪大夫人,便由著這位大公子如此下去。
二夫人思來想去許久,此事既然牽扯到了二皇子,便由不得自己自作主張,還是需得與侯爺商議一番再說,值得先派人去官府看照著,免得大公子吃苦頭。
正在躊躇間,只見著青兒入內,送來了一張紙條,二夫人疑惑的接過,打開瞧了一眼,眉頭微微蹙。
上面只寫了一個名字,彥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