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壽宴風采
秦若白眸底迅速閃過一絲慶幸,幸好來得及時,若是晚了半步,娘親便又要重蹈前世覆轍了。
聽到江采蓉的責備,她收了心思,向著秦築鞠了一躬,粉面含笑,道:「女兒給爹爹賠不是了!都怪女兒太過心急,想要送給爹爹壽禮,才衝撞了娘親,希望爹爹不要怪罪!」
說著,她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個半臂大小的玉人來,那玉人身著鎧甲,手持利劍,威風凜凜,容貌與秦築一般無二,只是沒了鬍鬚,看起來年輕許多。
「這是女兒親手雕刻的,祝爹爹室有芝蘭春自韻人如松柏歲常新!」
前世,秦若白本和娘親一起為爹爹準備了這份壽禮,卻因落水生病沒有呈上,今生剛好彌補了這份遺憾。
秦築本有些不悅,見自己向來喜歡的大女兒獻上如此壽禮,頓時喜笑顏開,道:「好!乖女兒,爹爹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罷接過玉人,見其模樣年輕,奇道:「這是爹爹年輕時的模樣,你這小丫頭如何知曉?」
「多虧了娘親,細細為女兒描摹了爹爹年輕時是如何地英俊瀟洒,威風凜凜,女兒這才能雕刻成這般模樣。」秦若白輕笑道。
聽到江采蓉描摹他年輕時如何英俊威風,秦築笑得愈發開心,似是想到了年輕時與妻子相遇相知之景,眼含溫情地向她望去。
卻見江采蓉略帶羞澀地垂眸,不顧秦築的眸光,只盯著女兒笑道:「獻了壽禮,且入座去罷,莫要在此耍貧嘴。」
秦若白將爹娘的神態盡收眼底,暗自沉思。
自二姨娘杜紅月入府,爹娘便開始感情不睦,前世她一直以為是爹爹不喜娘親,後來娘親去世,爹爹大醉一場,連病三月,她才知道他對娘親用情至深。二人曾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只因爹爹又娶了二姨娘,才致使娘親傷心,從此不肯再對爹爹表露溫情,且二姨娘手段了得,久而久之,爹爹便越發親近了她。
但當年爹爹又娶二姨娘卻另有隱情,他去二姨娘之父府上飲酒,醉后誤入了還是少女的二姨娘房中,不久二姨娘身懷有孕,因此不得不娶。
由此觀之,爹爹心中對娘親之愛遠勝於二姨娘,只因積年隔閡,才造成二姨娘獨享寵愛的局面。
今生她定要幫爹娘化解隔閡,剷除小人,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幸福。
想著,她已入了座。
杜紅月見精心準備的藥酒落地,謀划失敗,心中一沉,看著秦若白的眼神也有些不善。這丫頭受了寒,吃的葯保管她睡個一天一夜,怎麼這會子就醒了?倒壞了她的好事。
她身旁的秦若紫也面色陰沉,只恨自己沒有努力攔住秦若白。
此時,一聲通報打斷了壽宴的進程。
「楚王、祁王、越王,前來祝壽——」
秦築大喜,起身到門外相迎。
當今聖上子嗣不多,膝下只有這三個兒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越王百里遙乃皇后之子,當朝丞相的外孫,朝堂中勢力不弱,不可小覷。楚王百里御母妃早亡,寄養在祁王之母玉貴妃膝下,深受皇帝寵愛,又因極具才能,為天和解決了許多內外大事,在民間聲望極高。祁王百里珏雖不太突出,但其母玉貴妃是宮中最受寵的妃子,倒也無人敢小看他。
此三王俱來為他祝壽,對秦築來說是莫大的榮耀,自然喜出望外。
禮畢,秦築為三王添了上座,眾人也紛紛回到座位。
秦若白美目微眯,看向前世的夫君,楚王百里御。眸中不自覺地流露出幾許溫柔。
三王之中,就屬他最出挑。
他玄衫白靴,衣擺袖口均是銀雲紋綉,身材高大勻稱,周身一股華貴之氣。又生了一副挺拔俊美的容顏,五官精緻而深邃,眼若桃花,眸光流轉中帶著幾縷漫不經心的邪魅。
如此絕色,難怪段乘雪那般男子也為之著迷。
只是不知,今生是否還能與之再續前緣?
「本王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秦大小姐怎麼直盯著本王?」百里御搖了搖手中摺扇,勾唇看向秦若白,桃花眼中卻沒有笑意,只有疑色。
這丫頭一身鵝黃衫子,容色上佳,看似年齡不大,卻眼含沉靜,是個有想法的。瞧她看自己的樣子,也不似別的女子眼含迷戀,反倒像妻子看著丈夫,那般溫柔可親。
只是他們不過初見,緣何會有如此感覺?
「若白不得無禮!」秦築板起臉,佯怒,瞪著女兒。
秦若白忙斂去眸中溫情,不慌不忙地起身行了一禮,淡淡道:「爹爹息怒,女兒只是見那扇子上的題詞頗有意境,一時入了迷,這才失了禮,楚王殿下勿怪。」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百里御手中的摺扇,只見那扇子上龍飛鳳舞地題著一首詞:
落日綉簾卷,亭下水連空。長記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煙雨,渺渺沒孤鴻。
堪笑蘭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籟,剛道有雌雄。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由蘇軾詞改)
秦築一聽這理由,捋了捋絡腮鬍子,臉上多了幾分喜意,笑道:「臣雖然是個粗人,這個女兒卻頗喜歡詩詞歌賦,楚王殿下不會介意吧?」
他之所以如此喜歡這個女兒,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和她娘一樣頗具才情,是個窈窕淑女。
「怎麼會,這詞是本王興起所書,若是秦大小姐懂得其中意境,也算是本王的知音人了。」百里御眸中多了幾分興趣,這小丫頭反應倒快,他倒想逗一逗她。
於是他話鋒一轉,輕笑道:「秦大小姐可否說與本王一聽?」
他笑語盈盈的模樣,與前世一般無二。
秦若白輕柔一笑,她上一世曾聽百里御說起過他作詞時的情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