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杜曉瑜的威望,丁大慶動怒

160、杜曉瑜的威望,丁大慶動怒

除了擺流水席,另外還有個讓人振奮的好消息——曹知府將會在擺宴當天親自到場給被選中的模範商戶頒發匾額。

為此,鎮上不少商戶這幾天積極地拿著賬簿去鎮衙對賬,就連拖欠稅款的那些家也不知從哪弄了銀錢來補上。

總而言之,丁大慶這位鎮長為了核對稅款,忙得飯都沒時間吃,接連幾天熬夜,眼圈熬得通紅,胡氏心疼不已,卻又幫不上忙,只能幹著急。

與此同時,杜曉瑜那邊也開始動作了。

趁著葯田裡不需要怎麼照管,把長工們都叫來糧倉,又把村裡其他閑著沒事做的婦人請過來幫忙剝玉米,剝出來的拿去磨成細面,篩了皮一袋一袋裝起來。

有婦人好奇,問她,「小魚兒,怎麼突然搞這麼大陣仗,是不是又有什麼大喜事兒了?」

說完,其他婦人都一臉八卦地望著她,那意思不言而喻。

如今杜曉瑜身上最可能的喜事,自然就是跟定親已久的阿福成婚了。

杜曉瑜有些無語,怎麼一個個的這麼八卦,她當了地主,讓她們都能吃飽飯,如今一個個撐的沒事做回過頭來扒拉她的私事?

杜曉瑜頓時有種養了一群白眼狼的感覺,但臉上還是勉強笑著,「的確是喜事。」

婦人們一聽,一個個互相交換了眼色。

杜曉瑜裝作沒看見,說道:「你們要是能加快些速度三天之內把這些玉米都給搗騰完,到時候我再告訴你們是什麼喜事。」

婦人們心中犯起了嘀咕,這玉米可都是純手工剝的,足足有大半個糧倉,三天之內,就算是把手都給剝出血來她們也做不到啊!

杜曉瑜光是看看就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話鋒一轉,又說:「當然了,早做完有早做完的好處,我一向是不會虧待勤快人的。」

杜曉瑜的「大方」,在整個白頭村那都是出了名的,從來不拖欠長工和臨工的工錢不說,每逢年節還會發節禮,要麼給白米和其他口糧,要麼直接給銀錢賞金,總之,給她做過事的人都說只要她一天是地主,他們就給她上一天的工,絕不怠慢。

而她說出口的話,從來沒有不兌現的,向來謹言慎行,言出必行。

杜曉瑜既然說了早做完有好處,那就一定會有好處。

婦人們頓時打起了精神,一個個動作比剛才快了不少,邊幹活邊嘮嗑的那幾位見別人都開始加速,她們也不敢出聲了,埋頭認真幹活。

杜曉瑜看到這一幕,心下十分滿意。

三天後,在全村婦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糧倉里的玉米全部剝完也全部磨成細面了。

杜曉瑜這才把丁大慶要擺流水席的事說了出來,讓他們誰家有老人小孩的都可以去登記吃酒席,還說這幾天搗騰的糧食就是準備發給鎮民的。

鄉鄰們一聽,一個個興奮得歡呼不已。

今年乾旱,糧商們坐地起價,原來只要十文錢一斤的細面,已經漲到了二十文,肉價更是高得離譜,饒是跟著杜曉瑜幹活掙了些銀錢的那些人家也買不起細面,更別說大米了,只能靠玉米面烙餅子攪玉米糊糊來填肚子。

如今不用過錢買,東家給他們發免費糧食,誰不高興啊,這一高興,干起活來是越發的賣力了,動作迅速地把玉米面扛到那邊牛車上去。

杜曉瑜掃了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光是玉米面就裝了上百袋。

白米和小米在收的時候已經碾了殼篩了糠,這會兒只需要直接搬到牛車上去就行了。

杜曉瑜走進糧倉,見土豆也還剩的多,乾脆讓人一塊兒裝袋搬過去,這林林總總地加起來,堆得滿地是,十輛牛車還拉不完,跑第二趟。

杜曉瑜也跟著去。

鎮衙里是沒有太寬敞的地方堆放這些糧食的,杜曉瑜也沒想著要把這麼多糧食盤進去,到鎮衙大門前就讓人停下了。

丁大慶收到消息,急匆匆跑出來,見到這陣勢,嚇了一跳,瞠目結舌過後問,「閨女,這些都是糧倉里搬過來的糧食?」

杜曉瑜點頭,「是啊,堆在倉庫里的時候沒覺得有多少,這一裝了袋放上牛車,我才發現去年竟然屯了這麼多糧食,也是時候搬出來了,否則再放下去,可不得全壞了。」

去年糧食入庫的時候丁大慶也在場,大概是糧倉太大了,這些糧食全部堆放在裡面也沒佔到一半的位置,所以沒覺得多,沒想到盤出來以後會有這麼多。

丁大慶激動道:「今年乾旱,很多人家地里的莊稼都被燒死了,今年註定會糧食歉收,要是有了這些口糧,應該能勉強撐到過年去,閨女,你這次可是幫了我,也幫了整個桃源鎮大忙了。」

杜曉瑜笑笑,「爹當了鎮長,理應為鎮民做好事,這些糧食反正放在我那也是放著,不如拿出來給大家分一分,也算是為遠在京城的二哥積福了。」

丁大慶道:「那我這就讓你娘騰個地兒,把糧食給搬進去。」

「不用那麼麻煩了。」杜曉瑜道:「與其搬進去,倒不如現在就給鎮民發放。」

丁大慶一愣,「現在就發嗎?會不會有點倉促了?」

杜曉瑜搖頭,「要是不發,鎮衙里哪有這麼寬敞的地方堆放糧食,再說,盤進盤出的也費力麻煩,倒不如爹現在就讓人散出消息,就說每家每戶,有符合來赴宴條件的老人和小孩都過來領糧食。」

之前丁大慶去縣衙的時候,林縣令撥了兩個得力的小吏給他使喚。

丁大慶當下便吩咐二人儘快把消息傳出去。

那二人是在縣衙辦慣了差事的,做起事情來迅速利索,不多會兒,就有成群結隊的老人小孩朝這邊走來,有的手裡拿著布袋,有的提著竹筐子,有的背著背簍。

杜曉瑜已經讓人把每一種口糧都打開幾袋來。

丁大慶在一旁支了桌子,來一個登記一個。

杜曉瑜發放口糧是按照人頭點的,不管你一家有幾個老人和小孩來,每個人給一斗白米,一斗小米,一麻袋玉米面,一麻袋土豆,大豆、蕎麥以及其他口糧則少一些,每樣只給幾斤。

來領糧食的眾人萬萬沒想到會發這麼多,一個個面面相覷過後,終於有個小孩站了出來,抬頭看向杜曉瑜,用稚嫩的聲音問她,「姐姐姐姐,我們能不能回去叫上爹娘來幫忙背呀,爺爺奶奶年紀大了,這麼多糧食,我們搬不回去。」

杜曉瑜聽到「姐姐」兩個字的時候,停下了手裡的活兒,看向說話的孩子,孩子與糰子差不多大,長得雖然沒有糰子可愛,但這股機靈勁兒讓她覺得很喜歡。

微笑著點點頭,杜曉瑜道:「當然可以,口糧發了以後,就是你們全家人的了,你想讓誰來背回去都成。」

那孩子高興地咧了咧嘴,「謝謝姐姐。」

杜曉瑜目送著他跑遠,繼續發放糧食。

有那孩子打頭,後面的很多孩子都回去叫上自己的爹娘來背糧食。

那些農戶聽說這糧不是公家的,而是白頭村那位小地主自己的屯糧,一個個感動得不行,紛紛上前來,要給杜曉瑜磕頭謝恩。

杜曉瑜而今不過十五歲,哪裡受得住這樣的大禮,急急忙忙衝出去把人給扶住,說道:「給大家放糧是因為今年乾旱了,家家戶戶地里的莊稼都長得不好,鎮長擔心你們吃不上飯,我呢,就是順便做做好事而已,你們只要記住鎮長體恤鎮民的大恩就行了,不必跪我,怎麼說我也是個小輩,斷斷受不得這樣的大禮,會折壽的。」

被她扶起來的鎮民激動道:「早就聽說杜姑娘心地善良,常常濟弱扶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今年乾旱得厲害,就我們那村兒,連河水都快枯竭了,一大村子人全指著村頭那口井,偏偏村子里有幾個不知飢荒的小媳婦,三天兩頭讓男人抬水回去洗澡。

有幾天用水厲害,那井水都見了底兒,晚上好不容易出了點吧,這一大早上就被人打沒了,剩下的,全是渾濁的,打上來還得倒進缸里放一晚上才能沉出清水來。

唉,這天也不見下雨,一個多月前我們幾個村民還聯合來找包鎮長,請他向縣裡反應反應,看有沒有什麼好的法子,哪知包鎮長三兩句話就把我們給打發了,說天不下雨得怪天,不歸他管。

後來我們村裡的老人說,這井裡沒水啊,多半是怪挖井的時候沒在裡面放玄武,我們又一家湊點錢去買了一隻玄武放進井裡,可那井裡的水也沒見漲上來。

有幾家吃不上飯的,已經收拾東西逃荒去了,要不是杜姑娘這裡有救濟糧,我們怕也是要準備準備去逃荒了。

杜姑娘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咱們這些小民給活菩薩下跪是應當的。」

那人說完,往後退了兩步,再次跪下去。

後面的人見狀,紛紛跟著伏跪在地,嘴裡不斷地說著感謝活菩薩救命之恩的話。

杜曉瑜呆住了,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麼多百姓一同下跪的場面,那此起彼伏的謝恩聲,充斥著小鎮的每一個角落,不可謂不震撼。

杜曉瑜無措地看向一旁的傅涼梟。

傅涼梟沖她點頭,那意思彷彿在說:這些跪拜大禮,你完全受得。

杜曉瑜心想,自己可還沒當上王妃呢,小小年紀受大禮,萬一折壽怎麼辦?

傅涼梟當然不會這麼認為,要知道筱筱將來可是要母儀天下的人,如今就算作是這些百姓提前給皇後行大禮了,他並不覺得有什麼。

再說,筱筱福澤深厚,自有老天眷顧,前世都能活到七老八十的人,這一世又有他守護,自然能比前世活得更長久,哪有「折壽」之說?

趁著眾人不注意,杜曉瑜低聲對一旁的傅涼梟道:「你怎麼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啊,我才十五歲,你看看那些下跪的,大多數都是老人,是長輩呢,這樣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傅涼梟莞爾,「你把自己當成王妃看,便會覺得理所應當了。」

杜曉瑜道,「我本來就不是,怎麼當?」

「筱筱。」傅涼梟認真看向她,「你說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提高身價往我身邊靠,這不就是機會嗎?」

杜曉瑜驚了一下。

傅涼梟繼續壓低聲音,「你天性善良,會因為一頭牛而落淚,會因為在人家借宿而感恩,鄉鄰吃不飽飯,你帶著他們發家致富,你也會因為薛家兄妹的事愧疚於心,想方設法去彌補。

而今按理說,大旱是天災,自有朝廷的人會管,桃源鎮那麼多種田的人家,你自己的葯田都已經因為乾旱缺水而折損了不少草藥,鎮民們吃不飽飯又跟你有什麼關係,可你還是主動慷慨解囊,把去年屯的糧拿出來發放給百姓了。

這是大善,也是積德,百姓感恩你,你就有了自己的威望,這威望要是越積越高,高到連京城裡都人盡皆知,沒準比家世還管用呢?到時候我要是提出娶個對百姓有大恩,在百姓心目中威望頗高深得民心的小地主為正王妃,你猜皇上他會不會答應?

再說了,換個角度看,倘若你將來能母儀天下,那麼現在做的這些,就是提前造福百姓,不管如何,這些都能成為你日後順利入皇家玉牒的籌碼,不是嗎?」

杜曉瑜越聽越覺得荒唐,輕嗤,「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一下王妃一下皇后的,得虧這裡是鄉野之地,要換了京城,不定早被人聽了去參你一本,到時候看你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傅涼梟輕輕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杜曉瑜緩了口氣,這才看向底下跪著的鎮民們,大聲道:「大家鄉里鄉親的,遇到天災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大家都快起來,天兒熱,早些領了口糧回家去躲涼吧!三天以後,報了名登記過的都記得來吃飯啊!」

鎮民們又道了聲謝才起身。

杜曉瑜繼續發放糧食,傅涼梟也沒閑著,在一旁幫忙,時不時地給她擦擦汗。

所有的糧食發放完,已經下晌了。

胡氏做了晌飯,尋思著他們幾個因為天熱吃不下太油膩的,特地讓靜娘幫忙弄了幾個清涼爽口的小菜。

事情解決了一半,杜曉瑜心情也格外的好,食慾大開,貪嘴多吃了兩口,沒想到吃撐了,正打算跟程錦繡出去轉轉,走到拐角的時候,卻聽到丁大慶和胡氏在花叢邊說話。

丁大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氣,「三天後開席,到時候連知府大人也會親自前來,日子我都定好了,你現在竟然告訴我說跟聚緣酒樓沒談妥?到時候宴席擺不出來,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也能給我搞砸,你跟我說說,你還能做什麼?」

胡氏抹著淚道:「老頭子,你別生氣,我再去求求他們就是了,大不了,大不了我給他們下跪。」

丁大慶怒火更旺,「你堂堂鎮長夫人,去給一個酒樓掌柜下跪,像話嗎?成何體統!這件事你辦不了就一邊待著去,我讓人去辦,到時候開了宴你也不必出來丟人現眼了!」

胡氏不敢說話了,低聲啜泣。

「哭哭哭,就知道哭,如今都火燒眉毛了,你光哭有什麼用,以為掉幾滴貓尿就能讓李掌柜鬆口給你準備菜肴擺宴席了?三天後流水席要真的搞砸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丁大慶怒咬著牙,恨得眼圈血紅血紅的。

「老頭子,我……」胡氏哽咽,「我也想幫你把事情給辦妥啊,可是我笨手笨腳的,還不會說話,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知道自己沒本事你還敢一個人去?你就不會回村找老大媳婦?她見識廣,嘴巴也會說,有她出面,那事情能搞砸嗎?」丁大慶怒吼。

胡氏唯唯諾諾,「我也是想著老大媳婦要在家看孩子,再說,村裡到鎮上又遠,讓她跑一趟多麻煩,就自個去了。」

丁大慶快氣瘋了,「你倒是省事兒,為了省那點錢跟人吵鬧不休,如今人酒樓不幹,你滿意了吧?我看,不如你幫我把鎮長的位置都給省了,一了百了。」

胡氏哭得更厲害,「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糟心玩意兒,滾!」丁大慶氣得不行,眉頭擰成了疙瘩,一拳捶打在青磚牆上,他自詡在這件事上夠能忍的了,否則要換了丁二慶,婆娘早就被打得哭爹喊娘了。

只是如今事情變成這樣,打女人非但解決不了,還會損壞他的名聲,不值當。

躲在暗處偷聽的杜曉瑜和程錦繡對視一眼,二人臉色都有些複雜。

程錦繡小聲道:「妹妹,不如咱們出去勸丁伯伯消消氣吧,酒樓的事,咱們倆去辦。」

杜曉瑜搖頭,「別出去了,剛才的事咱們倆就當做不知情,走吧!」

二人走出好遠,程錦繡才不解地問,「妹妹為什麼不出面幫忙?」

「酒樓的事,我肯定會幫忙的。」杜曉瑜道:「不過剛才他們吵架的那件事,咱們不適合出面。

你也聽到了,那是乾娘擅做主張自己去跟酒樓交涉,結果沒談妥把事情給搞砸了,乾爹才會這麼生氣的。

乾爹的態度的確是兇狠了些,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讓乾娘長長記性,以後做事情之前才會先動腦子。

畢竟是鎮長夫人了,不再是以前的白頭村村婦,說話做事都得注意,稍微有點不妥當的地方就能被人揪住。

至於乾爹那邊,他本來就是新官上任,又因為這次的流水席而大受關注,連汾州知府都格外的重視,可見這次的排場會有多大,他自然也是想把事情辦得體體面面的,卻不想在乾娘這裡栽了個跟頭。

說起來,這也算是丟了他的臉面,如果剛才咱們倆出去,只會讓乾爹覺得更沒臉。

所以說,我們倆就當做沒看到那一幕,給乾爹留個面子。」

程錦繡皺眉,「那咱們應該怎麼辦呢?」

杜曉瑜挑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看我的。」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正廳走,到的時候,丁大慶已經回來了,正跟身邊的一個小吏說著什麼。

杜曉瑜走進去,滿臉笑意,「爹,有事兒呢?」

丁大慶即便心中再窩火,也不會把情緒遷到杜曉瑜身上來,見到她,勉強露出笑容,「小丫頭忙活了這麼久,累了吧?」

「不累。」杜曉瑜道:「我是瞧著大家都挺忙的,怕是流水席的事情還沒開始聯繫酒樓,就想著來問問爹,有沒有跟李掌柜打過招呼了,要是沒有,正巧我和錦繡姐姐要出去逛街,一會兒順便去趟酒樓把這事兒給辦了吧?」

丁大慶聽罷,與那小吏對視了一眼,他原本是想把這件事交給小吏去辦的,不過心中也沒有多少把握,畢竟聚緣酒樓那位掌柜的脾氣是出了名的臭,之前能跟胡氏鬧掰,想來早就把他這位新任鎮長給記恨上了,而今就算他重新安排人去,能談妥的機會怕也是不大。

但如果是這小丫頭去就不一樣了,她一向機靈,鬼主意多,又會說話,有她出面,事情或許還能有轉圜的餘地。

想到這裡,丁大慶隱晦地說道:「也不是沒去聯繫過,只是你娘嘴笨,沒能聯繫上,這不,我剛還跟小五說呢,讓他再跑一趟,只是我又想著小五以前是縣衙的人,對鎮上不熟悉,不了解那李掌柜的性子,去了怕也是白去,既然丫頭你主動提出來,那這件事就勞你費心了。」

小五便是跟在丁大慶身邊那兩個小吏中的一個。

杜曉瑜聽完,做出一副剛知道胡氏已經去過聚緣酒樓的驚訝樣子,隨後說道:「那既然沒談妥,我再去談談就是了,我之前跟李掌柜做過生意,他多多少少應該能賣我個面子。」

丁大慶一臉感激,「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杜曉瑜道,「爹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擾你了,這便去聚緣酒樓。」

「好。」

杜曉瑜帶著程錦繡走了。

才走到大門外,胡氏就紅著眼圈追了上來。

杜曉瑜轉身,「娘怎麼來了?」

胡氏張了張嘴,說道:「我去酒樓的事情,想來你爹已經跟你說過了,我知道所有人都在忙,宴席的事情弄成這個樣子是我不對,可是閨女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雖然沒念過書,比不得那些大戶人家的太太,卻也知道事情有個輕重緩急,這次的流水席是你爹上任以來的頭件大事,連知府大人都要來的場合,怎麼可能不重要。

所以我到聚緣酒樓的時候,儘可能地好言好語跟他們說話,可是那李掌柜態度恁的囂張,說桌數太多,他還得另外請婦人擇菜洗菜打下手,還有什麼場地費,林林總總的加起來,要五兩銀子才肯辦一桌,否則酒樓太虧了,他們不幹。

丫頭你說說,五兩銀子放在咱們那地兒,都能嫁個閨女了,訛人也不帶這麼狠的,我能不跟他討價還價嗎?

可是我一還價,李掌柜就罵罵咧咧起來,說我們沒錢還打腫臉充胖子非要請人吃飯,分明是破窮酸,還說你爹鎮長之位來得不清不楚,沒準兒背地裡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才換來的。

我當時險些就給氣哭了,跟他理論,可李掌柜脾氣臭得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你跟他說理,他完全不聽,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我回來以後,不敢跟你爹說李掌柜罵他的事,只說自己跟他們沒談妥,酒樓不幫咱們辦宴席,你爹就劈頭蓋臉對著我罵,我當時在酒樓好話說盡,人家不幹就是不幹,我還能怎麼辦呢?」

杜曉瑜眯了眯眼,「娘的意思是,李掌柜公然在他的酒樓里那樣罵爹?」

「是啊!」胡氏忙點頭,「李掌柜的態度實在囂張,我這樣的人,就算是有十張嘴也說不過他,唉,我都快愁死了,要不是因著整個鎮上只有那一家酒樓,咱們換一家就是了,又何必上門找罪受。」

杜曉瑜抬手止住胡氏接下來的話,臉色微冷,「娘你放心,一會兒我去了,肯定會把事情解決好的,到時候他聚緣酒樓願做就做,不願做,我有的是辦法讓他關門大吉從此滾出桃源鎮。」

或許是杜曉瑜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太過凜冽威嚴,胡氏下意識地就覺得只要杜曉瑜去了,李掌柜一定不敢跟她叫板。

「娘你回去吧,爹正心煩呢,今天都別巴巴地都他跟前找不痛快,等他氣消了,會體諒你的。」杜曉瑜道。

胡氏還是擔憂,「那你萬事小心。」

「嗯。」杜曉瑜應了聲,與程錦繡一起朝著聚緣酒樓而去。

到的時候,大堂櫃檯邊只站著個賬房先生,見到杜曉瑜,竟然沒有人過來招待,上菜的小廝們都當她二人不存在似的。

杜曉瑜走上前,手指扣了扣櫃檯,問賬房先生,「你們家掌柜的呢?」

賬房先生抬起頭,看著杜曉瑜欲言又止,隨後搖搖頭,「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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