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鐵浮屠現,變故前奏(二更)
杜曉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洗漱過後直接吃午飯。
看著站在一旁的掌事嬤嬤和青霜青雨兩個,杜曉瑜故意抬手扭了扭脖子,說:「我昨天晚上似乎睡得特別沉,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掌事嬤嬤乾笑道:「王妃懷了身子,嗜睡也正常。」
杜曉瑜「嗯」一聲,低下頭拿起筷子吃飯。
吃了飯,她狀似漫不經心地問:「皇上那邊有消息傳來嗎?」
「什麼消息?」掌事嬤嬤看著她。
杜曉瑜面色沉靜,「我的夫君,他還不知道我留在宮裡養胎呢,難道皇上沒派人去楚王府說一聲?還是說,皇上這是打算幽禁我?」
掌事嬤嬤臉僵了僵,隨即道:「皇上怎麼可能幽禁王妃呢,之所以讓您上這兒來,那都是為了王妃肚子里的小皇孫著想,想讓您有個舒適安靜的環境養胎,將來方便生產。」
「哦。」杜曉瑜淡淡點頭,「那就是說,皇上那邊已經安排人去通知楚王了是吧?」
「那是自然。」掌事嬤嬤應付道。
「楚王殿下怎麼說?」杜曉瑜問。
「王爺說,這段日子發生了太多事,他無暇顧及王妃,讓您留在宮裡也好,免得外面太亂了,等過段日子,他就親自來接您。」
杜曉瑜聽罷,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那看來,王爺還是挺關心我的。」
「這還用說。」掌事嬤嬤顯然是被訓練過,應付起杜曉瑜來簡直遊刃有餘,「楚王殿下自從大婚以後,就把王妃當成眼珠子似的疼,王妃的事兒,他能不上心嗎?」
杜曉瑜身子往後靠了靠,沒說話,只是隨意翹了翹唇。
午後的太陽有些辣,杜曉瑜仍然是去樓下的林蔭小道上休息,幾個宮娥跟她說話,她也懶洋洋地應付著,餘光時不時瞄一眼太液池上。
一直到晚上都沒有人來,看來還沒發作。
杜曉瑜也不著急,她主動送上門來讓弘順帝幽禁,反而是最安全的,弘順帝不敢明目張胆地對她怎麼樣。
只不過聯繫不到傅涼梟,讓她有些心下難安,希望他別一時衝動為了救她做傻事才好。
——
入夜的時候,霓裳把伺候的人都遣出去,提筆寫了一張密條,招來信鴿綁上去。
信鴿直接飛往楚王府。
傅涼梟正在和秋敏凡商議接下來的計劃,收到信以後打開來,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字——楚王妃大安,勿念。
傅涼梟看著那字跡,有些出神。
「王爺,你真的想好了要出動鐵浮屠?」旁邊傳來秋敏凡的聲音,打斷了傅涼梟的思緒。
傅涼梟頷首,面色微微泛著冷意,「先是毀了我娘,毀了秋家,如今又把主意打到筱筱身上來,本王要是讓他安生一天,便枉為人子,枉為人夫,枉為人父!」
秋敏凡攤開手心裡的浮屠令,感覺沉甸甸的。
這浮屠令等同於兵符,從慶國來的。
慶國是大魏的附屬國,不過因為納貢的事早就與大魏起了齟齬,只是矛盾還沒深化到要開戰的地步,所以一直沒動靜。
之前傅涼梟去九仙山的時候,慧遠大師在山腳說了一句話——九仙山上的東西,該物歸原主了。
那所謂的「物」,便是這枚浮屠令。
只不過當時段濯沒有直接給傅涼梟,是慧遠大師料理完段濯的後事從九仙山回來,今日才親手交到傅涼梟手裡的。
至於為什麼傅涼梟會是原主,源自於傅涼梟與慶國先王,也就是段濯的父王有一場交易。
傅涼梟剛重生的時候,手上無權無勢無人脈,那種一朝從執掌江山的帝王變為一事無成的皇子的落差感讓他十分不適應,為了儘快籠絡勢力,他想辦法聯絡上了慶國先王,以神秘人的身份「預言」了慶國在接下來的哪一年哪一個時段會發生什麼事。
剛開始先王不信,後來傅涼梟說的那些全都應驗了,先王才慌張起來,要求親自見他一面。
傅涼梟同意了。
兩人見面以後,傅涼梟直接道明自己的身份。
先王有些難以置信替慶國預言了那些災難的會是大魏最為聲名狼藉的七皇子傅涼梟。
可傅涼梟的「預言」能力,先王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因著傅涼梟的那句「慶國最後會被吞併」,先王向他尋求化解之法。
傅涼梟直接開出條件,說他需要招收最頂級的暗衛,銀兩他出,標準他定,暗衛要先王替他招收,招收來的暗衛就留在慶國訓練,訓練模式他自己會去指揮,只不過因為這些暗衛不能見光,需要先王以慶國的名義安頓他們,並且要做好最嚴格的保密。
所以那批僅有五千人的特殊部隊「鐵浮屠」,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主人是誰,不過浮屠令是調動鐵浮屠的兵符,見浮屠令如見主人,只要浮屠令一亮相,鐵浮屠便會聽從指揮開始行動。
傅涼梟還以為先王死了,浮屠令會在現任慶王段鈞的手裡,沒成想,先王竟然讓段濯幫忙保管。
慧遠大師把浮屠令交給傅涼梟的時候,告訴他,段濯是用自己的死來成全慶國與大魏的這一戰,只有他死在大魏境內,慶國才有足夠的理由發起戰爭,鐵浮屠才有機會侵入大魏。
所以段濯雖然死在九仙山,屍身卻是埋在大魏境內的。
收起浮屠令,秋敏凡道:「看來這個段濯的本事還真不是吹的,他應該早算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以死成全所有人。」
「討伐大魏一直是慶國先王最想做的事,段濯此舉,是在替他父王完成最後的遺願。」傅涼梟嘆息一聲,「除了沒煉成最後一顆葯,他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傅涼梟說完,看向秋敏凡,「你即刻就啟程去慶國,調動鐵浮屠,入大魏以後,讓他們第一時間把皇上布置在各州府的暗樁全部搗毀,斷了他所有的情報網,方便慶國軍隊入境。」
秋敏凡皺眉道:「王爺真的要開戰嗎?」
傅涼梟沉緩道,「慶國幫本王養了那麼久的暗衛,總得給他們點甜頭才行,開戰不過是虛張聲勢嚇唬嚇唬宮裡那位罷了,邊境宿州和寧州原本都是屬於慶國的,本王也算是物歸原主,那就讓他們收回去吧!」
秋敏凡頷首,「我明白了。」
「嗯,此事儘快落實。」
——
第二日天剛亮,養心殿就跟著了火似的鬧騰起來了,原因是弘順帝起了痘疹,高燒不斷,最可怕的是,他哪怕燒得迷迷糊糊,意識不清醒的時候也不斷地伸手去抓癢。
身上的丘疹已經被他抓破得不成樣子。
宮人們拉都拉不住,一個個以為是天花,全都蒙住口鼻,躲得遠遠的,就連許皇后和庄敏太后都不敢進去看。
太醫還沒趕到,皇貴妃先來了。
她看著慌成一團的眾人,笑問:「怎麼了?」
許皇后看她一眼,道:「皇上不知為何突然出了痘疹,情況似乎不太樂觀。」
霓裳眸光微閃,想著杜曉瑜這丫頭動作挺利索,被困在塔樓還能讓弘順帝中招,梟兒看中的女人,果然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單純。
「我進去看看吧!」霓裳道。
許皇后一把拉住她,「痘疹會傳染,你進去了只會添亂。」
她是不願意被弘順帝傳染,所以不去侍疾,但也不能讓皇貴妃鑽了空子,這個女人,越來越會耍心機了。
霓裳摘掉許皇后的手,道:「都說久病成醫,臣妾病了這麼多年,早就熟悉藥理了,知道該怎麼避免傳染,皇後娘娘就放心吧,臣妾不會有事的。」
「太醫都還沒來,你急什麼?」許皇后皺眉。
有她出手,太醫能來就怪了。
霓裳淡笑,「臣妾都不怕傳染,皇後娘娘怕什麼?你要是覺得臣妾是在藉機邀寵,那這個機會,臣妾很樂意讓給你。」
許皇后一噎。
不等她說話,霓裳直接拂袖走了進去。
弘順帝已經醒了,臉上,胳膊上和腿上都長了不少丘疹,但因為發癢,被他抓破了不少,如今看上去,一臉的噁心。
見到霓裳進來,弘順帝想拉過被子蒙住。
霓裳輕笑,「臣妾又不是外人,皇上這是做什麼?」
弘順帝微怒:「你怎麼來了,太醫呢?」
「太醫啊,可能還得好久才能來呢!」霓裳面帶笑意,伸手輕輕拉開弘順帝頭上的被子,看清楚了他臉上的情況,心中瞭然。
原來是水痘,不是天花。
也對,水痘很多人小時候都出過,一次過後就不會再出,也不會被傳染,如果是天花,杜曉瑜那丫頭一個孕婦,不可能把這種病毒給帶進來自己還安然無恙,畢竟天花是沒辦法治癒的,只能等死,水痘卻能自愈。
霓裳想到了杜曉瑜去塔樓之前跟自己說的那些話,當下就更明白了。
弘順帝從小到大沒出過水痘,杜曉瑜便摸准了這一點作為切入點。
水痘是杜曉瑜走的第一步,杜曉瑜希望她能接上她的計劃,趁機狠狠整治一下弘順帝。
想到這,霓裳拉回思緒,垂眸看著龍榻上的人,勾勾唇,「皇上相信一句話嗎?善惡自有天作證,人善人欺天不欺。」
弘順帝瞬間瞪大眼,指著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