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出翠
點翠閣中心著實聚攏了不少人，因著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雖然圍的人多，但還不至於到人挨人的程度，眾人大都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周圍隔著奴僕隨從，涇渭分明。
燕姝幾人並沒有往裡邊走，而是選了處人少的方向，遠遠的瞧熱鬧。
只見在中心的位置上，放著一塊兒半人來高的巨型石料，距離石料不遠處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那人唇紅齒白，手執摺扇，瞧著倒像是一位翩翩公子，不過眉眼輕佻，他身邊的一位中年男子恭維賠笑，似是說了什麼，那男子登時一陣大笑，鼻孔朝天，聲音之大，恨不得佔滿整座點翠閣。
妘泆泊看到此人，唇角的弧度淡漠了幾分，「原來是他。」
凌四挑眉，「你認識那個小白臉？」
妘泆泊笑了笑，「你也認識，他就是長樂侯家那位庶出的二公子，白雲飛。」
凌四冷嗤一聲，「原來是他，難怪笑的這麼囂張了。」
這時，先前被妘泆泊派去打探消息的妘夏回來了，「少主，打聽清楚了，剛剛白公子拍下了今年點翠閣的石王，花了整整五十萬兩，現在正準備當眾切石。」
凌四聞言，不由嘖嘖冷嘲道，「五十萬兩，嘖，長樂侯倒真是肥的流油了。」
燕姝則是抓住了其中一個重點，「石王？」
察覺到她的疑惑，妘泆泊溫聲解釋道，「這點翠閣每年都會從運送過來的石料中，選擇品相最好，塊頭最足的，作為石王競價拍賣，看來咱們來的有點晚了，拍賣已經結束了。」
燕姝遠遠地掃過那塊被稱為石王的巨無霸石料，在其上略略停留了幾秒鐘，無波無瀾的聲線里多了几絲莫名的意味，「那倒未必。」
妘泆泊指尖一頓，眼底劃過了一抹探究。
凌四對燕姝這話亦是有所好奇，不過比起這份好奇，他更關心的是令一件事兒，「這麼大塊石頭，還指不定切到什麼時候，燕小子，總這麼站著，腿不酸啊，跟爺上去喝杯茶吧。」
妘泆泊聞言，側目看了凌四一眼，也沒心思細想那四字的含義了，當下笑道，「碧水幽泉的茶，的確不錯，燕大夫，倒是可以一試。」
既然這兩人都這麼說了，燕姝自是不會反對。
如同凌四所說，為了怕點翠閣的眾人等的無聊，站的腿疼，其二層開闢了茶室，專門供人休息之用。
與水天一色等包間內不同，點翠閣的茶室只提供一種茶，就是每年時令的新茶，如今正值入冬，茶室呈上的是鐵觀音。
燕姝觀其湯色，金黃濃艷似琥珀，嗅其味，有天然馥郁的蘭花香，便知這是鐵觀音中的極品。
果然，入口醇厚甘鮮，回甘悠久，只是，還沒待她喝上幾口，茶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妘夏開了門，就見喬三錢滿面喜色的躬身上前，直奔燕姝所在的位置，「恭喜小公子，賀喜小公子，小公子剛剛點的兩塊石料，都出翠了！」
「都出翠了？」妘泆泊眼底劃過一絲驚訝，放下茶杯道，「燕大夫好眼力啊。」
凌四則是豪邁大笑，「你小子可以啊，爺還以為你那一百兩要打水漂了，沒想到你還有這手呢。」
對於二人的話，燕姝不置可否，「運氣而已。」
她身懷天眼，這事兒根本說不清，人家認為她有這個眼力，她也沒什麼好糾正的，還不如承認下來，反而合情合理。
妘泆泊側目看向了喬掌柜，「出的翠水頭色澤如何？」
喬三錢躬身笑道，「都是上品，小公子可要移步下去瞧瞧？」
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他瞧得出來，不管是那尊殺神，還是妘家的少主，都對這位面貌醜陋的小公子十分看重，所以，他這話直接問了燕姝，而不是越俎代庖，讓另外那兩位拿主意。
對此，燕姝不答反問，「切開多少了？」
喬三錢微微一怔，趕忙笑道，「回小公子的話，剛剛過半。」
「還早。」燕姝淡然自若的舉起茶杯，「等我們喝完茶再說吧。」
「呃……」喬三錢一臉難以置信。
說真的，每年來這兒點翠的，天潢貴胄也好，商賈豪紳也罷，只要是聽說自己出了翠，沒有不激動的，就算有，也會第一時間下去瞧瞧，沒辦法，點翠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人為之痴狂。
而今天，這種魔力居然……失效了！
畢竟相處久了，妘泆泊對於燕姝的反應心下感嘆，驚訝倒是沒多少，眼見喬三錢一臉懵圈，不由出聲淡笑道，「既然燕大夫都這麼說了，喬掌柜，你先下去吧。」
喬三錢這才回神，「是是，那小人先告退了，諸位慢慢享用。」
等他走了，凌四朝燕姝豎了豎大拇指，「你小子還真是穩得住啊。」
燕姝慢條斯理的拿起茶杯，抿了幾口，這才開了口，「我去與不去，石料都在那裡，不多不少，不增不減，反倒是這時令新茶，不喝有所辜負，正好之前我肉吃的多，有點口渴，這茶正好解渴。」
凌四：「……」
妘泆泊：「……」
所以說來說去，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
用完了茶，眾人才算是慢慢悠悠的下了樓。
此刻，燕姝的兩塊石料已然是切的差不多了，左邊一塊切出來的是油青種，水頭接近冰種，那種油汪汪的青綠色，是時下老夫人們最喜歡的翡翠料子；至於右邊一塊品質則要高上許多，是玻璃種的正陽綠，顏色剔透鮮嫩，翠綠欲滴，若是做成簪子手鐲，絕對是閨閣小姐們的心頭好。
如此兩塊走俏的翡翠料子，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翡翠商人的注意，燕姝幾人到的時候，整個檯子外，已然是圍了一圈人了。
眼見燕姝等人到來，被圍在中央的喬三錢，不由出聲笑道，「各位，正主兒來了，這兩塊翡翠就是那位小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