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淚 第一章(3)

鍾離劍目露詢問的神色，問：「是不是出了什麼緊急的案子?」

陳曉月點點頭說：「是的，是個重大的案子，孫局要我和曲揚馬上回去，參加緊急會議!」

鍾離劍神情焦灼起來，他環顧四周，說道：「那我……」

陳曉月笑著說：「你就別操這個心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現在的任務是繼續當好你的新郎角色，演奏完你的《婚禮進行曲》。噢，對了，伯母和米蘭那邊我就不過去打招呼了，

你代為表示歉意吧。有事我會隨時跟你電話聯繫的。」

鍾離劍只好點了點頭，顯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陳曉月轉身離去，走到正在餐桌上吃菜的曲揚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拉起他就走。曲揚一副很不情願的表情，一邊走還一邊嘟囔著：「什麼事這麼急!我還等著新郎、新娘給我敬酒呢……」

他們剛離去一會兒，正在和米蘭說笑著的嚴寒被兜裏手機的急促鈴聲驚動，掏出來側過身去接聽，嘴裡不停地「嗯嗯」，表情漸漸嚴峻起來。

鍾離劍拉了拉米蘭的衣角，示意正和母親說話的她，聲音放小一點。

嚴寒接聽完電話，轉過身來，目光凌厲地掃了吉常舜一眼。正在和鄰座的一位來賓說話的吉常舜，其實一直在注意著接聽電話的嚴寒，這也許是他長期養成的職務習慣，隨時注意領導的一言一行，以便隨機行事。被嚴寒這麼一瞪，他臉上的笑意不由得僵住了。他有些疑惑，猜不透這是什麼意思。

這時，嚴寒又換成一副很輕鬆、自然的神態，從家長席上站起身來，不無歉意地對鍾離淑華、鍾離劍、米蘭等人說：「對不起了，市政府晚上還有個重要會議，我和吉秘書長要先走一步了。」

吉常舜先是愕然，市政府晚上哪有什麼會議?但他馬上省悟過來，市長要離開這裡，這不過是託詞罷了。他故作姿態地抬腕看了看錶，說：「對，對!鍾離處長的喜酒我貪杯了，喝得暈暈糊糊的，差點把會議也忘了!」說罷，抱歉地對四方拱了拱手，隨嚴寒離席。

鍾離淑華、鍾離劍等人起身相送到宴會廳門口。

3

金凱集團是靜海市一家大型私營集團公司，據說有十來億資產。公司主營房地產開發，兼營內外貿易等業務。那座聳立在繁華路段的二十一層金凱大廈，就是公司所在地。每當夜幕降臨，大廈那流線型的玻璃幕牆，在五顏六色的燈光映襯下，更顯得巍峨而有氣勢。大廈頂端，由電子霓虹燈組成的「金凱集團」四個大字，不停地順次變幻著形狀和色彩，在夜空中熠熠生輝，從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

已是晚上九點多了，在大廈十六樓寬敞的董事長室內，仍然亮著燈光。董事長周元泰正俯身在一張鋪著綠絨氈的老闆桌前，專心致志地在宣紙上揮筆作畫。眼看一隻矯健的蒼鷹就要畫好了，那隻蒼鷹舒展著雙翅，好像就要從宣紙上騰空飛起似的。室內四周牆壁上，懸挂著一幅幅神態各異的蒼鷹，顯然這些畫作都出自周元泰之手。看來這位董事長對鷹禽情有獨鍾，或者說對畫鷹有一種痴迷的愛好。

此時，在董事長室外間的會客室里，公司總經理潘輝正在嚴厲地訓斥著尖子和氓子。通往會客室的門緊關著，而且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董事長似乎並沒有聽到外邊的聲音。潘輝焦急不安地走來走去，尖子和氓子垂手肅立一旁；兩人的目光隨著潘輝的移動而移動著。潘輝終於停住腳步，悶聲訓斥道：「一個娘們你們都盯不住，就這樣活生生地讓她從眼皮底下溜掉了，你們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兩人耷拉著眼皮。尖子低聲下氣地說：「潘總，快去向董事長報告吧，看一下步怎麼辦。要不，再晚就更來不及了……」

「這事叫我怎麼跟董事長講?真是沒用的東西!」潘輝走到內室門前，想要敲門，但猶豫片刻，又退了回來，一屁股坐在旁邊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手支著額頭，長嘆了一口氣。

董事長室的內間里，周元泰終於畫完了最後一筆。他把筆停放在那方很大的歙硯上，稍稍退後幾步，對著剛完成的新作細細地端詳了一會兒，不無得意地搓了搓雙手，慢騰騰地走過來，拉開了通向會客室的門。

尖子、氓子慌忙躬身招呼：「董事長!」

周元泰像是沒有感覺到他們的存在似的，徑直走向潘輝。潘輝連忙站了起來。周元泰背著雙手，在潘輝面前慢慢地踱步。他是在等著潘輝開口。

潘輝沮喪地說：「事情辦得不順利，人跑掉了。」

周元泰繃緊嘴角，臉色凝重，但仍一言不發。尖子搶過話來說：「董事長，都是我們辦事不力。」

周元泰眉尖一聳，眼角微微一挑，瞥了尖子、氓子一眼，聲音低沉而又威嚴地說：「金凱公司沒有辦事不力的人的位置。你們要是還想在這兒待下去，就不該像木樁子一樣在我面前呆立著!」

尖子、氓子腦門上早已沁出了汗水。潘輝向他倆揮了揮手，「還不趕快再去查找戈平的下落!辦事多動動你們的豬腦子，別光知道使蠻勁!重點是車站、機場、碼頭，她很可能正在逃往外地。要是找不到她，你們就不要回來了!」

尖子、氓子喏喏連聲，退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