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淚 第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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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上班，市政府大門前，就聚集著黑壓壓的一群人。人們吵吵嚷嚷，手裡舉著標語牌，上面寫著「我們要工作，我們要吃飯」等內容。他們還在市政府門前的一段街道的兩端，拉上繩子，不讓機動車通過，但允許騎自行車上班的人從人行道通過。不少行人停下腳步圍觀，有人向他們打聽是怎麼回事，也有不少人向他們表示同情。

市政府召開了臨時緊急會議，決定由秘書長吉常舜牽頭，信訪局、交通局、建設局等部門的有關領導都去做說服勸阻工作，讓他們儘快解散回去，消除已造成的負面影響。很快，幾位幹部模樣的人走到聚集的工人當中，做起勸說工作。工人們立即將他們圍住，情緒激動地訴說他們的困難和要求。吉常舜從樓門裡急匆匆走出。人們又把他圍了起來。

一位四十多歲的男性工人說：「哎，吉秘書長，我們已經半年多沒發一分錢工資了。我們都下了決心，今天要是再沒有明確答覆，我們就住這兒了！」

吉常舜竭力勸說著：「以前你們來反映問題時，嚴市長跟你們講過多次了，要轉變觀念，轉變觀念！也可以自謀職業嘛!不能挑肥揀瘦，更不能死抱著大鍋飯不放！」

一位女工激憤地說：「你說這些跟我們不沾邊，大夥的觀念啥時候都這樣：不管臟活累活，有活干有工資拿就行。可自謀職業是那麼容易的嗎?特別是我們這些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找個事干就更難了!你看這些人，哪個是挑肥揀瘦的？至於大鍋飯，都砸了二十年了，多硬的鍋也早就碎了。別光張嘴唱高調，給大夥辦點真事實事。我們要工作、要生活、大人孩子要吃飯！請告訴我們工作在哪兒？生活的門路在哪兒？」

一位五十多歲的工人幫腔說：「就是，一家子大人孩子總得吃飯吧？前些年是工人階級領導一切，現在可好，越變越不值錢了，想干點活兒都沒人要！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啊?真弄不明白!」

米蘭也夾在那些工人中，聽老工人這樣說，便和幾個女職工齊聲附和道：「是呀！是呀……問題總得解決呀!」

吉常舜著急地說：「你們這些人，怎麼都沖著我來了，企業不景氣，工人下崗是大氣候造成的嘛！」

一名三十多歲的青年工人說：「什麼大氣候？我們路橋公司弄得這麼慘，就是你們派去的那個敗家子經理給禍害的！那小子嘴上說的一套一套的，革命幹部如何如何，可實際上卻是個全心全意為自己服務的『要命幹部』，一上台就張口閉口地強調經理自主權，自主來自主去，把國家的錢都自主到他腰包里去了，這就是你們選派的人才！」

頓時群情激。有幾名青年工人提出要市長出來接待他們，要當面向她反映問題。 吉常舜雙手做個下壓的姿勢，清了清喉嚨說：「大家別激動，問題總會解決的，政府不會讓你們餓肚子，這一點請你們放心。市政府正在研究你們公司的問題，爭取儘快拿出解決的辦法來。但這需要時間，你們也應該體諒市政府的難處。」

一名女工說：「我們已經等了半年了，你還要我們等到啥時候？」

吉常舜看工人越聚越多，怕這樣下去會鬧出事來，終於像是下了決心似的，跺跺腳說：「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內，市政府一定給你們一個明確的答覆！」

加上其他部門的幹部做工作，快到中午時，工人們終於被陸續勸說走了。市政府門前才恢復了正常的秩序。吉常舜回到辦公室，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擦著臉上的汗水。

嚴寒走了進來。吉常舜忙站起同她打招呼。

嚴寒問：「上訪的人都走了？」

吉常舜點點頭說：「走了，可是費了不少勁才把他們勸走的。」

嚴寒並沒有表示讚賞，卻問：「聽說你已經答應一個星期內解決他們的問題？」

吉常舜眨眨眼說：「是的，我情急之下也只能這樣；不然，他們還會圍在市政府門前不走，不知要鬧到什麼時候。」

嚴寒不由得板起臉說：「對他們做耐心細緻的工作是必要的，這也是臨時會議定的。但這事的解決要慎重，要認真研究，你怎麼能隨便許諾？你是不是要他們一星期後再來，把政府大樓給掀了？」

吉常舜臉上的汗又冒了出來，說：「這……這……」

嚴寒嚴肅地說：「別這那的，既然你誇下了這樣的海口，這一星期別的工作可以不做，你就集中精力，由你牽頭，召集有關部門的負責人，好好研究一下，看能想出什麼辦法，把路橋公司的問題解決了，也算是你這個秘書長儘儘職責，做一件實事，為政府排憂解難吧！」

吉常舜苦著臉說：「嚴市長，我……」

嚴寒不再聽他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吉常舜一掌拍在桌子上，沮喪地說：「咳！我真是沒事找事！」

電話驟然響了起來，吉常舜氣呼呼的不去接。電話鈴仍堅持不懈地響著，他一把抓起聽筒，說：「秘書長不在！」

話筒里傳出潘輝陰陽怪氣的聲音：「你說誰不在？你自己說你不在?」

吉常舜趕忙壓低嗓門說：「是潘總啊，有什麼事嗎？」

潘輝說：「我想請孫雲海吃飯，能不能請你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