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毛頭小子
「將軍，趙軍未戰先撤，恐有詐！」
「詐？」劇辛瞥了眼身前的將領，不屑道：「詐在何處？」
「末將認為，應當穩紮穩打，步步為營，避免落入趙軍的圈套。」年輕將領有些不太服氣。
「站在你面前的是趙軍，非秦軍！」劇辛沒好氣的訓斥了句，旋即便不在說話。
趙國雖說人才凋零，但再怎麼凋零，瘦死的駱駝依舊比馬大，現在的趙國，依舊不是燕國可以比的。
軍事方面的人才，之前倒是有個樂毅。
再往前數，燕國有劇辛，郭隗，樂毅，鄒衍四大良臣，他們的輔佐，使燕國國力劇增。
但是現在呢？劇辛已經老了，先王不喜，閑賦在家數十年，郭隗、鄒衍接連逝去，唯一能打的樂毅，也被逼到了趙國，當然，樂毅也已經病死了。
趙國現在尚且還有李牧，廉頗二大將，燕國又有誰？
除了自己名氣還大一些以外，身旁再無能被史書記載的名字。
年輕將領，差的太遠了，差到讓劇辛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這樣下去，莫說是開疆擴土，就連守成都是個問題。
「汝等可知那李衛為何人？」劇辛終究是不忍看著燕國無人可用，雖然有些生氣，但還是強忍著失望去提攜這些自己並看不上的後輩。
「據說是從李牧身邊出來的，聽聞是因清君側而立功，被封為中山郡守。」年輕將領說道。
「膚淺！」劇辛忍不住的訓斥道，就算情報不是特別充分，難道就不能動動腦子嗎？
一個個的上戰場都不帶腦子，這接下來的仗還怎麼打？
「李衛，何許人也？在此之前，本將從未聽過這兩個字，更非李牧後代，因此極有可能出身貧寒，但一個清君側還不至於讓他被授為中山郡守，李牧先前在北地與匈奴決戰，此人必然發揮了重要作用，兩者和其一，授郡守也就不難理解了。」劇辛開始了自己的講解之路，緊接著又說道：「清君側沒那麼簡單，若是趙王要做，必然不會如此大動干戈。」
「將軍是說，趙國前不久剛剛發生了一場宮變？」
劇辛的話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引起一眾將士的討論，宮變……
那可是有違天理的呀……
當然，什麼天理不天理的，秦國連周王室都滅了，列國搞個宮變有什麼不行的？
「不錯，這正是本將選擇出兵的原因。」劇辛笑著點頭：「秦國一直在找列國的麻煩，趙國雖強，但在秦軍面前依舊不堪一擊，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把廉頗給招了回來。
但又能如何？只要有足夠的理由，招誰回來都不行，我等打著解救趙王的旗號南下攻趙，秦軍又為何不可打著同樣的旗號東進？」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原來劇辛打的是這個算盤。
不過想想也對，燕國出兵，打出了解救趙王的旗號，這叫出師有名，至少可以迷惑一部分趙軍，讓他們心生遲疑。
同理，秦軍又怎麼會放棄這麼好的一個出兵機會？
只要秦軍一動，與燕國形成兩面夾擊，趙國根本無力顧及其他地方。
列國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倘若秦、燕兩國已經出兵，對趙國形成了兩面夾擊之勢，魏國會不會也跟著出兵？齊國會不會同樣出兵？
不說再來一次五國伐齊那樣的場面，至少四國伐趙還是很有可能的。
獲利最大的是誰？
當然是燕國，或許還會加上一個齊國，如果齊國出兵的前提下。
另外這個獲利，也要考慮到秦國是否出兵，秦國若不出兵，一切都失去了意義，趙國可以輕鬆地將燕國給打回去。
「將軍，那李衛既然在趙匈之戰發揮了重要作用，又在清君側中立下奇功，必然是個難纏的傢伙，眼前這幅景象，怕是要複製趙匈一戰呀！」
「呵呵！他李衛，有這個能力嗎？」劇辛呵呵一笑，對此嗤之以鼻。
話說不是俺劇辛看不起人，而是真的沒什麼讓俺看重的地方。
「那李衛初來乍到，不過三月有餘，據說連他的郡治還沒有著落，除了剛來的時候到麾下縣城轉了一遍，再也沒有踏入過任何城池，與邊軍守將，更是毫無聯絡，且一來就抽調了數千兵力去當他李衛的郡守部隊。」說到這裡，劇辛停頓了一下，抬頭望著南方，微微的眯著眼睛：
「大權在握，一朝得勢，一個出身寒門的人，三個月內，他已經將中山郡所有能得罪的，給得罪了一遍，他李衛縱然有三分能耐……」
「報……將軍，斥候送回來的情報！」
傳令兵打斷了劇辛的熱情演講，不過在情報面前，劇辛並沒有生氣。
「好！好！好！」看過情報，劇辛連說三個好字，臉上更是布滿了笑容，似是天下間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消息來源可靠否？」劇辛接著問道。
「回將軍，非常可靠，我們的斥候混入了南下的百姓中，親耳聽到趙軍一個卒長跟他的幾個兩司馬說的。」
南下的百姓，就是先前燕趙相接的地方，打算投奔中山郡的燕民，說是燕民，有燕國人，有齊國人，也有趙國人，邊境地區，你來我往的，誰又說得清楚？
這批人被燕軍給攔了下來，但是為了刺探情報，燕軍故意放了一部分人過去。
斥候就隱藏在這一部分人中間，斥候跟隨著燕民一路南下，途中不斷的留下情報，隱藏在身後的斥候則一路撿取情報送回。
被送到劇辛手上的這幅情報，就是這麼來的。
「還道李衛是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呢，原來只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果真是一朝得勢，這人就忍不住的飄了起來，自以為郡守加身，又有中山虎符，他便算作是這中山郡的土大王了，殊不知呀殊不知……」劇辛將手中的情報丟給了那些年輕的將領。
這份情報很重要，但也僅僅只是印證了劇辛先前的判斷，在這份情報面前，也更加凸顯齣劇辛的能力，以及燕軍將領的短板。
「從趙軍卒長那裡得到的消息，這意味著，他們打算擺李衛一道的事情，整個前線將領都知道了，數個趙軍據點相繼撤離，顯然是全線已經串通好了。」劇辛眼前突然閃起一道亮光，一個想法瞬間萌生，既然趙軍內亂，自己何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傳令，過葛城不做停留，全軍撲向武垣，令右翼郭肆率部沿大河南下，搜剿一切所見船隻，本將倒是想看一看，這趙軍有多少會水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