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給他個末
翌日清晨,整個營地如同以往一樣拖拖踏踏的。
饒是今日是合練的日子,但兵士們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的。
大小合練也都進行了不少次,幾乎每個人都對合練的內容瞭然於心,實在是提不起什麼緊張的情緒。
與亂糟糟的營地相比,倒是有一行人的行為顯的有些特立獨行。
無論是去朝食,還是去校場集合,這五個人總是排成一隊,邁出的步伐也是整齊有力,大眼一看,這五人邁出的步伐竟然一般大小。
就連兵器也沒有隨意的扛著,全部置於肩上,與身體形成60度夾角,右手握著的位置,剛巧是作戰時握著的位置。
只要有需要,因走路而揮舞的左手,便可立即置於兵器上端,可在一息之間完成戰鬥轉換。
若是仔細觀察,便可發現,這一隊人的站位,也正是按照戰鬥位置去站的。
短兵器在前,長兵器在後,這是典型的步兵站位。
「衛崽子,這真的行嗎?」路姜腦袋到現在都還是懵的,那可是一千錢啊,李衛說賭就賭,就是把他們一伍人都給扒乾淨了,也未必能湊齊一千錢。
當然,掘那邊也差不多。
戍役又不給錢,軍中誰會帶著幾千錢來服役?
「放心吧,我們的隊列雖然不敢說全軍最好,但在旅中還是沒問題的,只要二三子接下來不出錯便可。」對於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隊列,李衛還是很有信心的。
今日的合練不練武藝,只演隊列。
在軍中,隊列才是最重要的,什麼武藝在這裡都將排到後面,不說毫無用武之地,但用處真的不大。
大家的兵器多為長兵器,戰鬥的時候又是以軍陣來戰鬥的,根本沒有發揮的空間。
所以,總結下來,古代的軍隊,什麼是最有用的?
兩個:力氣和隊列。
有力氣便可推著敵軍走,隊列完整,則可讓敵軍找不到破陣的破綻,一個完整的軍陣擺在面前,饒是人數相等的遊俠,也只能撓著頭繞路走。
這便是軍隊的作用,他們不需要那些遊俠一樣的高手,他們要的是紀律,是軍陣,是萬眾一心。
「二三子無需懼怕,只要按照往日訓練的來便好,此次若是得了最,賞錢與二三子分之,倘若未能得最,賭金我自己來出!」隊伍靠後的盪夫出聲安撫道。
雖然也很肉疼,但是仔細的想一想他們這幫人這幾天的變化。
按照往常的慣例來算,他們伍得最的幾率很大。
各營有各營的校場,步行約數百步,李衛等人便來到了校場。
與以往不同的是,李衛這一伍的第一位是弓箭手林,而林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直接站在第一位自己的位置上。
而是領著隊伍從後方繞了過來,即便到了位置,也並未停下來,兩腳還在不斷的原地踏步。
這一動靜,更是引起了周圍人的鬨笑。
在他們看來,盪夫這一伍完全就是來搞笑的,明明都到位了,還在原地踏步,這簡直就是力氣多的無處可用,到了戰場上,敵人會教他們浪費體力的教訓是多麼慘痛的。
面對眾人的鬨笑,李衛等人卻並未理會,直到盪夫喊出了停的口令,這才整齊劃一的停下了腳步。
合練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讓眾兵士們熟悉一下作戰時的命令,要讓他們在聽到不同頻率的鼓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不然有的人前進,有的人後退,有的甚至原地不動,整個軍陣一下子就全亂了。
真正的隊列訓練,是各伍自行訓練的,又在小合的時候訓練的。
中合的目的,是將二十個兩合在一起,同進退,懂命令。
後面的大合,則是將整個師合在一起,目的與中合相差無幾,但多了一個戰術的演練。
中合無非就是聞鼓前進,小步,大步,小跑,衝鋒四種不同的前進鼓聲,還有個原地待命,後撤的鼓聲。
鳴金則是收兵,另外多了蹲下起立。
戰鬥之前不可能全軍嚴密整齊的站在那裡等著的,開戰之前,大多數都是坐在地上休整,等戰鬥快開始的時候才會起立列陣,這樣可以節約更多的體力。
「陣勢倒是挺不錯的,可惜裡面有些蛀蟲,總喜歡搞一些特立獨行的行為。」檢閱台上,龐焗指著校場中的盪夫伍嘲笑道。
龐焗,甲旅旅帥,出身名門,其祖上還可謂是光芒四射,但他這一脈卻並不怎樣。
其祖父的仲兄,便是大名鼎鼎的龐煖,戰國最後的合縱家,龐煖此時已經七十八歲,正在家頤養天年。
但卻不要小看了這位老人的能量,即便龐焗在龐家並非嫡系那一脈,可憑藉著這一層關係,還是讓年僅二十六歲的龐焗成為了軍中旅帥。
而在此之前,龐焗甚至只參加過一場戰鬥,還是以多打少擁有城池作為掩護的防禦戰。
「特殊之人,必有特殊之處,比如說現在,我等不就注意到了他們嗎?」呂聰哈哈一笑,毫不避諱的諷刺道。
呂聰祖上到底有啥能耐暫且未知,但他屬於趙家人,有一支王族血脈在罩著他,所以也算是背景頗深。
「蓼,那一伍人為何如此?」師帥瑜姬看著蓼,臉色有些不喜的問著。
蓼早就在心中罵起了李衛,這一定是李衛搞出來的事情,但對於自己的這些同僚上級,蓼心中罵的倒是比罵李衛還要狠。
雖然此事盪夫沒有事先通知,但蓼可不是其他幾個旅帥,會在這個時候玩棄卒保帥這一招。
「師帥有所不知,那一伍是卑職搞的試點,先讓他們熟練這套動作,將之用來對比,若是合適,便推廣全旅。」蓼硬著頭皮解釋。
「呵呵,合適什麼?蓼旅帥呀,這若是在戰場上,就因為你這一伍人,怕是要全旅,乃至全師跟著遭殃呀,我勸你還是儘快改回來吧。」龐焗淡淡的一笑,接著道:「眾人皆醒獨他醉,與之格格不入,諸位,便是憑他個末,也毫無過錯吶!」
「對,我也覺得那一伍應當是末!」
「同末!同末!」
「蓼旅帥,今日這場面,你用來搞這些不大合適吧?這若是傳出去了,可讓我等如何是好呢?」呂聰一臉微笑的看著蓼,意思很明顯。
這幫人是在提前給蓼挖坑,以方便接下來的大戰中從蓼的手中搶功。
之所以這麼做,不是他們講道理,而是為了搶的讓蓼無話可說,不敢去告狀。
就在幾人覺得計策即將成功之際,卻無人注意到,演武台上忽然間來了一名小士卒。
小士卒直奔瑜姬身旁,將一片竹簡遞給了瑜姬。
瑜姬掃了眼竹簡上的內容,瞬間面色大變,連忙出言制止四位正在胡鬧的旅帥。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