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劫將星――段德昌(4)
其實打張澤厚根本不用動員,游擊隊員對他恨之入骨,情願與之俱亡。但是,張澤厚老謀深算,兵強馬壯,從來沒有打過敗仗,能戰勝他嗎?游擊隊員普遍感到擔心。
段德昌說到做到。他先是派出小分隊突襲沙口鎮,活捉張澤厚的父親,批鬥、遊街,斬首、示眾,再把他的大管家一頓大棍,打得皮開肉綻,然後開釋。大管家跑到峰口哭訴,張澤厚氣急敗壞,連夜帶著保安團直撲沙口,一頭撞進段德昌預設的伏擊圈,被打得七零八落,張澤厚隻身逃往峰口。
接著,段德昌兵指峰口鎮。由於沔陽保安團被殲,國民黨緊急調派正規部隊一個營進駐防守。該營在鎮外搶挖了一道深達數米的水壕,又在水壕與城防工事之間鋪設了鐵絲網、梅花樁和鹿寨。敵營長忙活一陣后,自信萬無一失,遂把兵力集中在進出峰口的要道、路口。張澤厚剛吃過段德昌的虧,一再勸說營長加強縱深防備:「營座,段德昌姦猾過人,尤其善用奇謀,經常兵走偏鋒,出人意料。只注意鎮口恐怕還不夠。」
「瞧你一副熊包樣!你幾時見過游擊隊敢強攻成營的正規軍?借段德昌一個膽,他也不敢!你不懂游擊隊的策略,他們從來不打攻堅戰。」敵營長訓斥道。
也是這個營長晦氣,偏偏段德昌不按常理用兵。他繞過敵人重兵設防的鎮口工事,把突破口選在鎮外背面。半夜時分,他親率三百餘名游擊隊員,用梯子和木板搭橋,爬過水壕,剪破鐵絲網,繞過梅花樁,搬開鹿寨,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敵營,向睡夢中的敵人發起攻擊,敵營長、張澤厚等少數頑抗者被打死,大部分士兵束手就擒。峰口之役,消滅敵軍一個整營,繳獲輕重機槍和步槍數百支以及其他物資,游擊隊聲威大振。
在此前後,段德昌還率隊向江陵、石首、監利等縣出擊,十七天,二十一仗,全部獲得勝利。1929年春,原鄂西特委軍委書記鄒資生在戰鬥中犧牲,段德昌接任軍委書記一職,協助周逸群統籌全區軍事工作。
1929年7月,鄂西特委將監利、沔陽游擊大隊和江陵、石首、華容游擊大隊合組為鄂西遊擊大隊,由周逸群兼任大隊長,段德昌擔任參謀長。不久,周逸群為充分發揮段德昌的軍事才能,令他接任大隊長一職。
段德昌是理論與實戰兼長的軍事家,他與周逸群一起,創造和總結了一整套水上、平原游擊戰術,如「分散游擊,集中指揮」;「避其鋒芒,擊其無備」;「只打虛,不打實,要打必勝,不勝不打」;「分兵發動群眾,集中應付敵人」;「敵來我飛,敵去我歸,(敵)人多則跑,(敵)人少則搞。」
他們在戰略原則上也有重大建樹。鄂西特委在《鄂西農村工作》中提出進退兩種策略,即當敵人合力進攻赤區時,我軍應取「保存實力的原則,埋伏於群眾之中,看清敵人的弱點,出其不意地襲擊敵人的後方,使其疲於奔命,士兵發生動搖,甚至引起兵變」;當敵軍內部發生衝突時,我軍則應主動出擊,傍著蘇區向外擴張。鄂西特委這裡所說的兩種策略,其實也就是**所主張的波浪式發展的思想。
鄂西特委在報告中還寫道:「鄂西遊擊隊的區域,沒有高山掩護,而且交通便利,敵軍調遣進攻非常容易。若無群眾擁護,則非常危險。當我們初發動的時候,實在沒有好多把握,以為武裝發動多了,目標必大,易被敵人包圍。其實只要有好的群眾組織,武裝雖多,敵人在軍事上也不易包圍。」這裡所提到的在沒有高山掩護的交通便利地區利用群眾組織保護和發展武裝力量的觀點,在抗日戰爭時期被八路軍總結為「人山」的思想。
為了把這支主要由農民、漁民和獵戶組成的游擊隊訓練成為正規的人民軍隊,段德昌十分注重軍紀訓練。他編寫《紅軍戰士紀律歌》,親自到連隊教唱。歌詞寫道:
大馬刀,紅纓槍,
我到紅軍把兵當,
革命紀律要遵守,
**教導記心頭。
行動聽指揮,
團結又友愛;
官兵同甘苦,
平等來互助;
吃苦搶在前,
享受放後頭。
大馬刀,紅纓槍,
我到紅軍把兵當,
革命紀律要遵守,
**教導記心頭。
愛護老百姓,
到處受歡迎;
遇事問群眾,
買賣講公平;
一針和一線,
不損半毫分。
通俗的語言,親切的教誨,簡明的節奏,優美的韻律,《紅軍紀律歌》不脛而走,不翼而飛。這首歌不僅提高了廣大指戰員的紀律意識,而且還讓蘇區人民認識到了紅軍才是自己的部隊。
在段德昌的指揮下,鄂西遊擊大隊在半年之內發生了三次質的飛躍。1929年秋,組建不久的鄂西遊擊大隊擴編為鄂西遊擊總隊,擁有一千餘人槍;1929年12月,鄂西遊擊總隊升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獨立第一師」(又稱中央獨立師),部隊增到四、五千人;1930年2月,根據中央指示,獨一師升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六軍,下轄三個縱隊共計七千餘人。隨著部隊的飛速發展,段德昌的軍事職務也出現「三級跳」,由大隊長、總隊長晉陞為紅六軍副軍長。
1930年春,段德昌奉命參加在上海召開的全國紅軍代表會議。開會期間,他撰寫了《鄂西遊擊的經過及其現狀》,系統地總結了洪湖地區游擊戰爭的經驗。他與各蘇區軍事負責人廣泛交流,比較得出了紅六軍的三個顯著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