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全才――彭雪楓(5)
在討論案件時,審理委員會發生激烈爭論。有人認為淮北根據地應該貫徹中央關於搶救失足運動的方針政策,繼續將清查的重點放在知識分子,特別是在抗戰時期投奔新四軍的城市青年、大學生和文藝工作者身上。持這種觀點的人反對推翻淮中案的審理結果,並指責彭雪楓的屁股坐錯了板凳,把知識分子當成了心肝寶貝。
彭雪楓針鋒相對說:「你們說的不錯,這些知識分子是我彭雪楓的心肝寶貝。每來一批,我都要帶部隊去迎接,生怕他們遭到損失。但是我問在座的一個問題。他們離開繁華的城市、富有的家庭,衝破道道封鎖線,有的還丟掉了性命,來我們淮北這個窮地方受苦,圖的是什麼?他們是奔著**來的,是跟著我彭雪楓抗日的。這是他們的主流和本質。他們之中,也可能有國民黨派遣的特務,但那只是極少數,不能像淮北中學那樣,敵特佔全校師生的四分之一,甚至更多。這符合實際情況嗎?如果按照這種邏輯,我們的根據地不就成了敵特的根據地嗎?」
周某不同意彭雪楓的看法,堅持認為淮北中學的這些「失足者」不是特務便是三青團。
「你拿出證據呀!沒有證據,光猜測怎麼行?」彭雪楓放緩語氣,盡量做說服工作。
淮北公安局一位幹部發誓說:「某某如不是特務,砍下我的頭給你當球踢。」
彭雪楓一笑:「是不是特務,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事實說了算,證據說了算。她不是特務,也砍不了你頭。」
彭雪楓決定重新清查根據地所謂的「特務案件」,一些新的疑點又浮了出來。其中轟動一時的「五路毒藥匯淮中」也是一樁典型的冤案。淮北中學說學生靳某曾被敵人抓住,後來叛變,其母受敵人指使,帶著大批毒藥(霍亂菌)到根據地,準備投毒謀害黨政幹部和新四軍戰士。靳母到校后,害怕了,便將葯倒掉了。有人聽到倒葯聲,報告了學校,因此破獲了該案。審理此案的人聲稱,敵人共派了五路投毒者,靳母只是其中的一路。
彭雪楓找當時做鑒定的校醫問情況。校醫說:「學校派人將倒葯地點的泥土挖回來,我鑒定的結論是無阿摩尼亞氣味,但校方堅持認為泥土裡貯的是霍亂菌。」
「你認為那泥土貯的是什麼?」
「彭師長,那泥土跟普通的泥土沒什麼區別,就是……」
「就是什麼,不要顧慮。」
「就是泥土裡有一股尿溲氣。」
「扯蛋!」彭雪楓沒好氣地罵了一句,重新提審靳母,還真如校醫所說,靳母那天晚上在屋外小便,被人聽見。這人第二天在報上看太行根據地麻田鎮投毒案的報道后,聯想到昨晚的「溪溪」怪聲,把小便聲與倒葯聲混為一談,炮製出投毒案。
**淮北區黨委認真聽取了彭雪楓的彙報,根據他的建議作出決定,給在「搶救失足者」運動中受過冤屈的人徹底平反。區黨委還嚴厲批評了淮北中學肅反擴大化的錯誤。
淮北中學張副校長心懷不滿,到處對人說:「彭雪楓公開對抗康生同志的指示,是內奸的行為。我要到華中局、黨中央去告他。」
彭雪楓派人把張副校長叫來:「你想告我?很好,我給你開路條!」
彭雪楓堅持真理、秉公明斷的魂力和智慧,給根據地軍民留下深刻印象,人們稱他為「包公」。
美男子彭雪楓公開發誓而立之前不談兒女私情。三十三歲時,他謝絕鄧穎超當紅娘,自己尋找意中人,留下情書八十封。洞房之夜,新婚夫妻因被子窄小,一宿難眠。
彭雪楓是軍中少有的美男子,人長得高大、英俊,才華橫溢,談吐高雅,曾引來無數明眸皓齒追慕的目光,但均遭婉言拒絕。早在中央蘇區時,好心的鄧穎超就勸他不要眼界太高。彭雪楓笑著解釋道:「小超大姐,這與眼界沒有關係。大丈夫當以四海為家,革命為重。孔子云,三十而立,而立之前,我絕不談論個人感情。」
彭雪楓果然說到做到,一心撲在工作上,根本不與異**往。他身邊的戰友,包括許多部下,都先後找到意中人,喜結良緣,惟獨他仍然形隻影單,光棍一個。這下急壞了他的父母。彭父寫信,要他趕快成家,彭雪楓總是回復道「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彭父一急之下,自己作主給他找了一個叫秀芹的小腳姑娘,並千里迢迢趕到部隊,勸說兒子同意這門婚事。
彭雪楓被逼無奈,心生一計,對父親說:「要我同意這門婚事也行,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彭父一看有門,應允道:「中。」
彭雪楓說:「現在正是兵荒馬亂。不久我要趕赴豫東、皖北前線,不是行軍,就是打仗。如果您能把秀芹的小腳變成大腳,跟得上隊伍行軍打仗,我立即前去迎娶,否則兒恕難從命。」
彭父無法將秀芹的小腳變成大腳,婚事自然告吹。
一晃,彭雪楓到了三十三歲。遠在重慶的鄧穎超又寫信來,談及個人問題,欲當紅娘,幫他找一位般配的姑娘。彭雪楓趕忙複信:「特向大姐鄭重聲明,我個人的問題並未解決,也不打算解決。海闊天空,獨來獨往,豈不愜意?已經老了,已經老了!」
鄧穎超收到信后,對周恩來說:「雪楓真是個怪人,才三十三歲便說老了,他難道想一輩子打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