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5什麼時候才長大

「來來來，難得孩子們回來，咱們一醉方休。」金戈一人給了一個碗。

魏雲居蹙了蹙眉，伸手將楚玖面前的碗收了，跟金戈說道：「她還小，長個子呢，不給她喝。」

金戈微微一愣。

當年小九偶爾也會喝上幾口，有鍾梵在，倒也沒讓她喝多。這孩子如今長得比同齡的小姑娘都要高，喝酒怎麼就影響長個兒了呢？

「不喝就不喝了，姑娘家的在外面，少喝酒是對的。雲居平日忙也顧不上你，你自己就別鬧騰了。」鍾梵一手抱著睡熟的金子，一手握著筷子，一邊說一邊給楚玖夾菜。

魏雲居：「……」怎麼就顧不上她了？這不養得好好的，都長個子了。

自家人吃飯很隨意，吃飽了楚玖就去一旁的搖籃里去逗金子了。金子嘴裡吐著奶泡泡，雙手張牙舞爪的也不曉得在抓什麼。

楚玖眼睛轉了轉，走過去拆開魏雲居帶來的包裹，裡面全是孩子的東西。

有那麼一瞬間，楚玖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小時候，魏雲居氣急敗壞的給自己擦屎、洗澡、哄睡……

雖然當時總想把自己扔掉……其實他還都記得的。

楚玖搖了搖頭，感覺自己今日實在是太矯情了。伸手拿了一個撥浪鼓，跑回去放到了金子手裡。

小金子嘴裡咿咿呀呀的，搖的撥浪鼓咚咚響。

這頓飯一直吃到天黑，魏雲居喝了不少酒，拄著頭眯著眼睛看了看楚玖，笑的春暖花開。

他們二人的房間一直都留著，鍾梵按時收拾，這會兒放兩床新被子就好了。

以前小時候魏雲居喜歡摟著楚玖一道睡。這會兒楚玖也有九歲了，算是大姑娘了吧。

鍾梵猶豫了下，還是抱了床被子放到了隔壁魏雲居的房間裡面。

收拾利落，鍾梵先帶著金子睡了。楚玖一個人回了房間，趴在鼓樓的欄杆上，看著魏雲居和金戈繼續對酌。

「金大哥，雲居這次回來，是有事求你。」魏雲居見只剩下他二人了，斂了一身慵懶之氣，語氣正式了許多。

金戈愣了愣，不曉得出了這葡萄酒的生意，他還能幫得上什麼忙。

「如今吳國皇子謀反，在西邊搜羅了不少人，民不聊生。金大哥既是將門之後，是不是願意為了雲居為了吳國，再戰沙場？」魏雲居淡淡的說出這一切。

這是吳錦川告訴他的。一早吳錦川就差人查過金戈，才知道他也是吳國被迫害的忠臣之後。

皇帝昏庸，吳國危矣。

金戈豁然愣住。他的身份藏得深，親眼看著父親慘死，家破人亡，他也沒想著在回到那朝堂做一番作為。

沒想到居然給他們查到了！

「吳國……」金戈冷笑，搖了搖手中的酒說道：「老婆孩子熱炕頭，我為什麼要豁出性命去幫那個昏君？」

魏雲居舉碗，碰到了金戈的碗上說道：「因為錦川會是太子，他會是吳國的皇帝，而我……要拿回我的魏國。」

真相就這麼平靜的被魏雲居說出來，彷彿在說明天的天氣一般。

金戈的手一頓，漸漸開始顫抖。他紅著眼，話不成聲。

過了一會兒，他仰頭把酒灌到了嘴裡，有液體順著嘴角流出，沾濕了衣襟。

「啪！」

碗摔碎的聲音，很清脆。

「雲居，你小子好樣的！老子陪你們作！作死那個老烏龜！」

多少年過去了，金戈從來也沒有說過這麼粗魯的話。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活了過來，跳的很生動。

鍾梵以為二人喝多了，碰翻了酒碗，趕緊從裡面出來看，結果卻見二人抱起了酒罈，喝的不亦樂乎。

「雲居啊……你小子，藏得深。」金戈打了個酒嗝，卻沒將話說明白。

隱忍多年的人，就算是醉了，也曉得什麼話當說，什麼話到死那一刻也不能說出來。

魏雲居只是笑笑，沒說話。

散了局，魏雲居尚且能晃晃悠悠起身，金戈就只能倚著鍾梵的身子往回走了。

鍾梵也知道他高興，說了兩句就趕緊扶他上床休息了。

月色正好，楚玖一直站在欄杆上，拄著頭看著魏雲居。

「小九……」魏雲居晃晃悠悠的邁了一步，一把把楚玖拉到了懷裡，抱得很緊。

還是這麼小小的，軟軟的一團……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怎麼了？」酒氣撲鼻，楚玖皺了皺眉，伸手推著魏雲居胸口，想要從他懷裡出來。

「要打仗了……」魏雲居緊了緊手臂不讓她亂動，貼在她耳邊繼續說道：「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楚玖愣了愣，無奈的問道：「打仗跟我長大有什麼關係？」

魏雲居沒說話，嘆了口氣，伸手抱起她回了屋子。

是真的喝多了，魏雲居把楚玖放床上，自己回到軟塌倒頭就睡，連油燈都沒有熄滅。

楚玖坐在床上，看著他一隻手搭在軟榻邊上，一隻手蓋著眼睛，無奈的拿了個薄被去給他蓋上。

這人啊……藏了許多心事，他不願意說，楚玖也不願意問。

楚玖怔怔的看著他睡著，倏然失笑。

「你叫我長大，長大了又能怎麼樣呢？楚國九公主的身份我要不回來，吳國的戰爭與我無關……長大了，你還要替我找個婆家，多麻煩！就這樣不好嗎？」楚玖伸手，把魏雲居蓋住眼睛的手拿了下來。

「小九，聽話。」

有人說話擾了夢境，魏雲居呢喃了一句，翻了個身。

楚玖擋了一下，這人才沒有翻到地上去。

「在夢裡都要我聽話，有一天我不聽話了怎麼辦？」楚玖蹲下，一邊說著一邊去戳魏雲居的睫毛。

這一夜，魏雲居睡得累，總有人在吵他。

昨晚喝得多，他起身的時候楚玖已經在院子里幫著鍾梵看著金子了。

金子倒是跟她格外的好，別人都不給抱，卻黏在楚玖身上不願意下去。

於是，楚玖只能抱著這個又胖又粘人的小胖子坐在樹下玩。

左朗聽到了楚玖回來，一早就跑來了。這會兒正獃獃的站在院門口，連開口說話都不會了。

楚玖比一年前更美了，而且看著還嫻靜了不少。

魏雲居從屋子裡出來就瞧見了這個一直覬覦自家小丫頭的壞小子，不悅的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