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9漁歌唱晚船歸來
楚荻到底是太子，周旋於人前的時間久了，比其他人更謹慎一些，沒有其餘幾個弟弟那般失態。
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小姑娘，的的確確看著就是自家寶貝妹妹，除了年紀，分毫不差。但是他們家小妹妹早就摔下懸崖死了的，這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眼前這個人，是誰？
「大哥。」楚玖見他防著自己，走過去，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服。
楚荻渾身一顫。
這個小動作幾乎算是小九專屬的。
而且今日楚荻跟他們穿的衣衫基本是一樣的，並沒有故意標明了身份，她竟然一眼就能認出自己？
如今楚荻也臨進不惑之年，他自然不肯相信她是楚玖。
這種矛盾的情緒讓他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了。
「小九，你別嚇大哥了，他也一把年紀了。」楚闊走上前，笑著摸了摸小丫頭的頭。
「就你年輕？」楚玖跟楚闊說話要隨意些，畢竟跟他時間比較長。
楚闊有些心酸的點了點頭。
要不是二哥死了，父皇怕戰亂起來，楚國的大門終有一天會守不住。不然他怎麼會這麼多年不肯把皇位給大哥？
亡國之君，只有一條路。這條路，他捨不得讓大哥走。
「先坐吧。」楚玖指了指一旁已經放好的椅子。「佩兒，給哥哥們倒茶，水兒你去安排小廚房做點好吃的。」
這幾個人的口味水兒最熟，佩兒是新來的，比較適合日常伺候楚玖。
對於眼前的小丫頭，幾個人的好奇心還沒落下。被一眾目光看著，楚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九寶，你說回來通商的，有規劃嗎？」楚闊打破了尷尬，問道。
「有一些，你要幫忙么？」楚玖說著攏了攏頭髮，挑眉看著楚闊。
彷彿時間又回到了十年前，眼前的小姑娘細節的動作，跟他們的小九一模一樣。
「你說讓我幫什麼，我就幫什麼。」楚闊攤攤手。他楚闊絕對有原則，對妹妹有求必應。
楚玖食指戳了戳嘴唇，眼睛滾了一圈開口說道：「八哥，你幫我準備十個水性極好的人吧。」
「咱們楚國的人水性極好的人多了去了，十個好找。不過……你要做什麼？」楚闊微微蹙眉。
「你猜~」楚玖眯著眼睛，狡黠的看著他。
楚闊：「……」幾十年都猜不到你的心思，還讓猜。
其餘幾個人本來還在打量楚玖，此刻看到自家最小的弟弟吃癟，心情一下子就輕鬆了。
這人是不是他們家小九有什麼關係？反正能把楚闊這條「禍害」收拾的妥妥噹噹。
……
在楚國帝后的眼淚里，楚玖還是沒有在楚都呆多久，出發去了楚國南部。
既然說好了要賺錢，那就沒理由耽擱。
不過出了城以後，楚玖還是去了趟她摔死的那個懸崖。
人總要死得瞑目，親自去死亡地點追憶一下自己的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
時隔多年，鬱鬱蔥蔥的樹林已經將路遮蓋了不少，只留出了一條細長的小路。
楚玖讓一路跟著的十個水性好的人在原地等著，自己帶著水兒和佩兒走上了山。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離懸崖越近，楚玖的心也就越慌。
具體為什麼慌，她不知道。
懸崖上一切未變，只是……少了那棵樹！
那棵結著紅果子的樹不見了，懸崖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楚玖獃獃的往前走，眼裡滿是疑惑和驚恐。
「小姐，別過去，那邊危險。」水兒見楚玖還在往懸崖邊上走，害怕的拉了拉她。
楚玖停了下來，卻沒有收回視線。
今日的天氣與那一日幾乎相同，從這個角度仍舊能看到完完整整的楚都。
這個整個都是用陣法布局的神秘的都城被驕陽籠罩，很溫和。楚玖知道，萬一有一天萬不得已的時候，這陣法會保護她的親人。
這麼想著，楚玖跪了下來，朝著懸崖磕了三個頭。
而後才起身帶著水兒和佩兒離開。
他們走下山以後，懸崖輕輕地抖了抖，在楚玖磕頭的地方，從土裡冒出一顆小樹苗，很小，卻很倔強。
幾個人分成了四輛馬車，日夜趕路，不到七日也就到了南邊。
海風習習，倒是比楚都的水汽更大了。
幾個男子拿著楚玖給的銀兩，在靠海的小漁村租了一個比較大的院落。
因為提前跟村長交代了是來看看收購海貨的事情的，村子里的人對他們很是恭敬。
只是楚玖怎麼說也是個孩子，村民們對她的好奇多一些。
楚玖也沒空理他們，等到佩兒和水兒給她收拾好了房間，便進去休息了。
在馬車上顛簸了這麼久，累都累死了，這些個鄰里關係，還是晚些在說吧。
楚玖摸了摸床褥，皺了皺眉。
這海邊床褥都很潮，即使現在外面天氣熱得要命，這床褥還是覺得跟水洗了沒晒乾一般。
「小姐，這裡就是這個樣子，你忍忍，咱們又不是一直在這。」水兒鋪床的時候就發現了，只能以後每日給楚玖晒晒被子，也沒別的辦法了。
這還是天氣好，若是天氣不好，陰雨蒙蒙的時候，這屋子裡更是濕熱的難受。
「沒事。你出去跟他們說都去休息吧，不用收拾了，晚些吃了飯，我親自安排明日的事情。」楚玖嘆了口氣，鑽進了被子里。
門口聚集了很多村民，基本都是女眷，不過快道傍晚的時候都散了。
出海的小船陸續回來，女人們帶著孩子，拿著魚簍在海邊接應，還得一道把船拉上來，免得被海水沖走。
家家戶戶都有小木船，一起回來的時候聚在一起，海邊顯得極為熱鬧。
楚玖睡了一覺，走出來，恰巧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漁船安全歸來，妻兒翹首以盼。
這樣的情景，看著很溫馨。
楚玖溜達過去，看著魚簍里裝著的海魚，也跟著笑了。
「聽說姑娘是來收魚的？你看我們這都新鮮著呢。」不知道是誰家的女眷說了一句，其餘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楚玖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的確不錯，可是運到吳國和魏國，也就未必這麼新鮮了，怕是路上就要臭了。」
周圍的人愣了愣，不知道這小姑娘心裡在想什麼，但是把魚運送到魏國和楚國，他們覺得這簡直是在做夢。
楚玖也不在意，隨手捏起來一個海螺，敲了敲海螺殼，又看了看一旁站著的四五歲的小姑娘頭頂的飾品，笑的更加燦爛了。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個原則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