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君風姿綽約
唱賣廳一陣手忙腳亂。
閆掌柜趕緊讓小廝去請大夫過來。
鄉紳富豪們具是站起身圍過去，想看看有沒有幫忙（拍馬屁）的機會。
見到大廳亂成一鍋粥，王琛對著王雲倉努努嘴，「咱們先出去。」
王雲倉沒反應過來，啊道：「出去？閆掌柜不是讓我們在這裡等到唱賣結束嗎？」
「你傻啊？」王琛白了一眼，「這個林家一看非同尋常，我們留在這裡等林家人查出我們是誰，然後報復嗎？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這麼一說王雲倉懂了，連忙道：「對對，走，躲外面去。」他邊走邊說了句，「林家確實了不得，是莆田九牧林氏的後人，據說啊，是林披公五子史曄公擔任通州刺史的時候留下得分支。」
莆田九牧林氏？
這個王琛在網上看到過介紹。
莆田九牧林氏源遠流長，其祖乃是唐玄宗年間林披公，林披公有九子，后皆為州牧，唐代州即府，牧，是地方首長。
兩人攝手攝腳趁亂走到樓梯口。
王雲倉還在小聲說著林家的背景，「林氏在通州經營兩百餘年，財力豐厚勢力巨大，關係人脈如同老樹盤根錯綜複雜，咱們是真惹不起。」
怪不得。
我說林少夫人一開聲，哪怕泰州望族陳氏、楚州名門葉氏和一群士大夫都不競價了，合著林家那麼牛逼啊？
不過王琛無所謂，他是現代人，別說北宋莆田九牧林氏，哪怕當今皇上，他都覺得沒什麼，不生在一個時代，沒有社會階級壓迫感。
……
外面。
兩人又躲回了雅間里。
該喝茶的喝茶，吃糕點的吃糕點，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半個小時后。
外面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閆掌柜驚慌失措從外面沖了進來，跑進來張嘴即道：「我的親爹爹喂，王少爺，你闖大禍了！闖大禍了！明白嗎？」
王琛嚼咽著糕點，中午了，肚子餓，含糊不清道：「不明白。」
閆掌柜氣得吹鬍子瞪眼道：「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誰嗎？是誰嗎！」
「林家呀。」王琛眨眨眼道。
「你還知道是林家？」閆掌柜要被他氣死了，「那可是莆田九牧林氏分支啊！」
王琛：「我知道。」
閆掌柜眼前一黑，「你知道還這麼做？」
王琛氣定神閑道：「做就做了，有什麼問題嗎？」
閆掌柜竟然無言以對。
半響后，他豎起大拇指，沒好氣諷刺道：「君風姿卓絕。」
這句話大概意思相當於現代社會說「你牛逼」。
哪怕文言文不怎麼精通，王琛一樣聽的出來，他笑著拱拱手道：「一般一般，全國第三。」
閆掌柜：「……」
王雲倉：「……」
見到閆掌柜急得團團轉，王琛也不開玩笑了，認真道：「閆掌柜，我問你一句，林少夫人可曾知道隔間里是我？」
閆掌柜一怔，「不知。」
「其他賓客可知？」王琛再問。
閆掌柜再一愣，「不知。」
王琛微微一笑，「既然除了你之外沒人知道和林少夫人競價的是我，那麼只要你咬死不說，誰會知道？」
「咦？」似乎是這個道理，閆掌柜眼前一亮，隨即又蹙眉道：「可林少夫人追問起來我該如何回答？」
王琛反問道：「普天之下是否只有林家你得罪不起？她問你，你大可以含糊不清表示和她競價的人你同樣得罪不起，讓她自己發揮想象力唄。」
閆掌柜和王雲倉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哭笑不得，好像只剩下這個辦法了。
說到這裡，王琛又問道：「林少夫人怎麼樣了？」
「掐人中醒了，在另外個雅間休息。」閆掌柜道。
王琛直接道：「帶我去見她。」
閆掌柜無語道：「你見她幹什麼？還嫌死的不夠快嗎？」
王琛胸有成竹道：「我來解決剛才的事情。」
解決剛才的事情？
你怕是犯了油菜花痴吧？
閆掌柜都想罵人了，可一想到知州大人和知縣老爺都等著見王琛，最終還是把話憋了下去，擺擺手道：「你別添亂，我……」
話沒說完，咚咚，響起敲門聲。
緊接著，丫鬟聲音傳來，「閆掌柜，我家少夫人找您。」
閆掌柜顧不得說話，連忙轉身去開門。
門開，率先入眼是身穿綠色衣服的丫鬟，只見她扶著一美貌女子進來。
王琛知道林少夫人來了，隨意瞟了過去，這一瞟，便再挪不開眼睛。
眼前的女子氣質驚人！
女子如波斯貓般慵懶高貴，輕緩地抬起那高傲雙眸，彷彿從一世紀般漫長的沉睡中醒來。
長而密的睫毛以一個完美弧度向上翹起。
她的粉唇如同開得極盛的櫻花樹花瓣，海藻般長發親切地輕吻著似綢緞般白皙柔滑的肌膚。
陽光透過開著的窗戶，灑落了一地。
彷彿時光都被她驚艷了！
說真話，王琛看的呆了下。
進來后，女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冷笑，眼底滿是不屑，那是高高在上的目光，這些表情稍縱即逝，隨即轉化成一抹嬌弱微笑，道：「閆掌柜，這兩位是？」
「林少夫人，這位正是將打火神器、琉璃鏡和神燈放在本樓唱賣的王少爺，另外是他堂兄王五爺。」閆掌柜介紹道。
林少夫人微微欠身，「王公子，王五爺。」
聞聲，王琛才反應過來，回了一禮，捏著嗓子盡量改變聲音，「少夫人好。」
王雲倉也道：「少夫人您好。」
「正巧賣主在，妾身便直言了當了。」林少夫人似乎有話說。
說真話，她出現在這裡，王琛有點不解，而且從話里的意思是奔著自己來的，什麼事兒？
接下來林少夫人說明來意，「先前唱賣了王公子三樣東西，總價四千零三十貫錢，是實話，妾身暫時沒那麼多錢。」
閆掌柜和王雲倉俱是一言不發。
他們想看看王琛怎麼回答，尤其是閆掌柜，想看看王琛如何「解決這件事」。
讓閆掌柜和林少夫人萬萬沒想到的是，王琛竟然語出驚人！
他道：「少夫人，我仰慕通州林氏已久，咱們別談錢不錢的事，如果這三樣東西你喜歡，我免費奉送！」
啊？
免費奉送？
你不要錢了？
閆掌柜和王雲倉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王琛想要幹什麼。
他們哪裡知道，王琛心裡早就吃定林少夫人不會要。
很簡單一個道理，假設馬雲參與拍賣會，身上暫時沒錢，等到拍賣過後，人家說不要錢，把東西免費送給他，馬雲會要嗎？
肯定不會啊！
都是有身份的人，傳出去多難聽呀！
像林家不論背地裡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最起碼明面上不可能落人話柄，否則也不可能屹立兩百多年不倒了。
王琛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確信林少夫人不會免費要自己的東西。
當然，要是林少夫人真的要，那王琛也有辦法。
什麼辦法呢？
很簡單，首先把手舉起來，放到鼻子旁邊，然後……然後什麼啊，捏著鼻子認了唄。
果然，林少夫人「啊」地吃了一驚，隨即掩著嘴笑道：「四千餘貫錢說送就送，王公子好大的魄力。」說完這句，她微微搖頭，「若我真收，便成了強買強賣，我林家在通州有頭有臉，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我只是想懇請王公子給我兩天時間湊夠錢送撲賣樓來，你看可行？」
王琛假惺惺道：「少夫人，我說的真話，真免費奉送。」
「王公子的好意妾身心領了。」林少夫人又欠身了下，道：「但我真不能收，這世上像王公子這樣的好人已經不多見了。」
她說什麼？
哥們兒好人？
哈，要是你知道剛才是我坑你，估計你扒了我皮的心情都有了。
王琛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道：「誇獎了，我只是仰慕林氏已久。」
「有心了，免費奉送真沒必要，我林家不缺那幾個錢。」林少夫人略帶不好意思道：「只求寬限兩天。」
王琛大義凜然道：「莫說寬限兩日，哪怕兩月也沒問題。」
林少夫人感激道：「謝謝，謝謝。」
三言兩語間，兩人定下了錢財交付日期。
一旁閆掌柜和王雲倉看得有點懵逼，你妹啊，坑了人家還讓人家說謝謝？
林少夫人走了。
閆掌柜像看神仙般盯著王琛久久不語，好半響才又豎起一根大拇指，憋出來不久前說過的一句話，「君風姿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