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送喪隊伍
第56章送喪隊伍
看著一個人默默走在前面的師父,我氣得牙根兒痒痒。
這燙手山芋丟不掉的事情師父肯定知道,要不然他不會這麼放心把這玩意兒給我。偏偏我張玄清不信這個邪,不就是一本書嘛我還奈何不了你了?待會兒趁師父他們不注意我一把火把你燒了可不就完事了。
我正這樣想著,前面就來了一個出喪的隊伍。
兩個小孩兒站在隊伍的最前面,一個小孩兒手上拿著老人的照片,另一個小孩兒則是嚎啕大哭,哭得嗓子都啞了。
我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師父,這家人看來感情不錯啊。」
農村人的感情淳樸深厚,至少在茂縣已經很少有人像小孩兒那樣哭得情真意切了。
師父沒有回答我,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眉頭也是微微皺起。一看師父這樣我就暗道不好,難道又遇到麻煩事兒了?
像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蕭九九不屑地冷哼一聲,雙手抱在胸前對我說道,「你沒看見那小孩兒是身不由己嗎?他不是想哭,而是不得不哭。」
聽到蕭九九這麼說我仔細一看,發現站在小孩兒身後的一個婦女披麻戴孝地,低垂著頭手上像是捏著什麼東西,每隔一會兒就會在後面戳小孩兒一下。心裡暗道不尋常,我往前走兩步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婦女手上捏著的竟然是根繡花針!
媽的,都說這虎毒不食子,怎麼這世界上還有這麼狠得下心的大人對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我正要上去喝斥,師父一把把我給拉住了。
「不要多管閑事。」
我瞪起眼睛指著那婦女說道,「師父我這不是多管閑事啊,你看見那小孩兒有多慘了嗎?這把衣服脫下來後背還不全是窟窿?」
「就算是窟窿也不關你的事。我們從這裡到冒陽鎮還有一段路要走,趕緊上路吧。」
看了眼邁步往前走的師父,又看了眼嚎啕大哭的小孩兒。
這是我自己的雲遊啊,幹嘛什麼事情都要聽師父的?
想通了這一點,我一咬牙朝著那發喪的隊伍沖了過去。
都說不攔喜不沖喪,我知道自己犯了農村人的大忌諱,但眼睜睜地看著小孩兒這樣受虐我良心上會過不去。
我衝上去一把將小孩兒給抱住,隊伍後面馬上就有四五個壯漢衝上來把我給圍住了。
「當著我們的面搶孩子,你小子膽子挺肥啊!」
「把他抓起來送公安局去!」
一群漢子群情激憤,也就是手上沒有稱手的傢伙,要不然肯定早就衝上來干我了。
我抱著孩子連連擺手對他們解釋,「我不是搶孩子的,我是來救孩子的。剛才那女人手上捏著針一直在扎孩子的後背,你們看,這全都是血啊。」
我將手伸進孩子衣服里一抹,不知道這孩子背上被扎了多少個窟窿,這手拿出來以後掌心上全是血。
聽我這麼一說,本來還理直氣壯的這些漢子一個個都漲紅了臉,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的反應和我預想的有點落差,難道說他們知道那女人一直在用針扎孩子?
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出頭的漢子揮著手一臉憤慨地對我吼道,「把孩子放下!這是我家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該幹嘛幹嘛去,不要在這裡堵著我們的路。」
一聽漢子這麼說我就來火了,本來以為只是那女人對孩子不好偷偷施虐,現在看來這是一群人都對這個孩子不好。
我將孩子抱在懷裡冷冷地看著這些人,「不好意思,這個閑事小爺我管定了。白馬鎮派出所的警察那可都是我的朋友,你們看今天是和我去一趟警察局把事情說個明白,還是歐文打電話叫我朋友過來親自了解情況?」
這老百姓沒有幾個是不怕警察的,尤其是這種偏僻地方的村民,平日里難說沒有做一點違反亂紀的事情。反正就我知道的,茂縣周圍就有好幾個獵戶家裡還藏著雙管獵槍,有時候家裡缺錢了還會自己做槍賣出去。
見我說話硬氣,這些漢子還真不敢把我怎麼樣。
之前拿針戳孩子的那個女人突然哭了,她一邊哭一邊哀求我道,「這位大哥求求你放我們過去吧。老爺子今天出殯,只要讓老爺子入土寶兒就不會再受這種苦了。你以為我這個當娘的拿針戳自己的兒子就好過嗎?這是戳在他身上,痛在我心裡啊。」
女人這一番話說的是聲淚俱下,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騙我。
「想要我把孩子放開也可以,先說說你們為什麼這樣做。」
那女人和自家男人對視一眼,最終兩人都是長嘆一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我說了一遍。
他們家本是住在共安村的,一家四口雖然說不上富裕,但解決溫飽是綽綽有餘的。尤其是家裡的男人在去年開始和別人跑工程以後,家裡的日子便不再過得緊巴巴了,生活也有了奔頭。
偏偏在這個時候家裡的老爺子死了,雖然走的時候還算安詳,但在操辦喪事的那幾天家裡接二連三地發生奇怪的事情。
「老爺子當時是坐在躺椅上走的。我和丈夫兩個這幾天忙著招呼鄉親搭靈堂,根本沒空去管寶兒。誰知道等我們忙空了再回過頭去找寶兒,寶兒就一個人坐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臉還陰沉得很,就和我們家老爺子那神情一模一樣!」
聽女人這麼說,我下意識地鬆了松懷裡抱著的孩子。
這小孩子一天到晚都樂呵呵的,何來陰沉著臉一說?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小孩兒陽氣弱,但是生氣足啊。因此和一些生氣旺盛的小孩兒在一起,不少鬱鬱寡歡的人心情都會開朗起來。
「可能只是你們的錯覺吧……你們也不至於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兒用針扎孩子啊。」
「小事?」那家的男人聽我這麼說不幹了,從腰上將一個麻袋給打開讓我看。
這麻袋裡裝著的全是米,只不過這些米全都變成黑黝黝的一片,就像是被墨水給染色了一樣。
「這些米全都是我爸頭七的時候我給灑門口的。本來是兩個黑乎乎的腳印,但神婆說這是髒東西,要跟著我爸一起下葬絕對不能留在家裡。」
看著這些黑米我也不淡定了,這死人頭七回魂是常理,但是回魂能把米給踩這麼黑的那就不同尋常了。畢竟壽終正寢的人對這一世應該了無牽挂了才對,不該有這麼大的怨氣。
見我不說話了,女人走過來將小孩兒從我懷裡搶過去。她拍了拍孩子身上的衣服,無奈地說道,「神婆說了,這寶兒是被他姥爺給纏上了。如果真的想快點結束這些事保寶兒一命,那他姥爺就得儘早入土,這針也必須一直戳著,一刻也不能停了。」
女人說話間又是一針扎在孩子的身上,孩子的哭聲聽得我心裡直發毛。
神婆讓扎針這道理我大概是明白幾分,無非就是想要用針的刺痛感來刺激寶兒,讓他中氣十足的聲音把已經死掉的姥爺給震住。這神婆倒也算是對症下藥,就是手段實在是餿了一點。
眼看著女人第二針又要紮下去了,我趕緊上前把她給攔住,「大姐,我也是吃這碗飯的,要不我幫你看看?」
「你?」女人狐疑地看著我,我趕緊將背在後面的乾坤袋給挪到前面來,摸出羅盤黃符給他們看。
這女人哪裡知道誰是做這一行的誰不是,一看我把行頭拿出來,馬上就信了我的話。
師父和蕭九九這個時候也從那邊走了過來,看我從乾坤袋裡摸出黃符就開始折,師父皺著眉頭問我,「你確定你要管這家人的閑事?你師公在冒陽鎮的刀帳可就在這兩天到期。如果耽誤了那你可就是開頭不順啊。」
說穿了師父還是不想多管閑事,我把黃符旋轉摺疊九下,剛好摺疊成一個三角形的樣子。
「張嘴把這個黃符給含著。」
一看我要把黃符塞進那小孩兒嘴裡,那漢子忍不住急了,他走上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兄弟,你這黃符就這麼順手從包里掏出來,怎麼干不幹凈都往我家孩子嘴裡放啊。」
我白了這漢子一眼,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在糾結黃符臟不臟這種小事。
我抽出一張黃符放到漢子鼻子前面,「你聞聞,什麼味兒?」
漢子本來下意識地想躲,結果一聞到黃符上的味道後退的勢頭就止住了。
「這什麼味兒啊,還挺好聞的。」
我不屑地哼了一聲,「廢話。這製作黃符的材料里不知道多少名貴藥材,平日里這黃符我賣別人三百塊一張,今天嘛……」
一聽到黃符這麼貴,那漢子的臉色就是一變,再也不敢對我指手畫腳了。
我將摺疊好的三角符放在孩子的舌頭下讓他含著,隨後將目光投向了他們抬著的棺材上。
一看我眼神不對,那女人馬上就急了,「兄弟,我們姥爺走的時候很和氣,你看能不能別打擾他老人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