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他愛的不是這具皮囊
他苦澀的笑了笑:「真的不遲嗎,阿櫻?」
「……」
「到底是你在自欺欺人,還只是欺騙我,等到那時,夜無心怕是已經帶人殺入了皇宮吧?」
「無極……」
「好了,阿櫻,你不用再解釋了,我答應你就是。」
「謝謝你,元極。」
「……」
衛元極極不喜歡聽到洛櫻對他說謝謝,他認為他為她做所有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他不需要她的謝謝,他只需要她跟他一條心,安安穩穩做他的女人。
他又苦澀一笑,沒有說話。
「對了。」洛櫻忽然伸手從衣袖裡拿出一封信交到了衛元極的手上,「這是無雙寫給你的信,托我帶給你的。」
她並不知道一入宮就住了三天,也不知道衛元極會這麼快被釋放出來,所以入宮時帶走了無雙寫的信,預備從宮裡回來之後順便去大理寺監牢交給衛元極。
衛元極鬆開手,接過了信,洛櫻趕緊趁機從他身上下來,坐到了他的對面,衛元極認真的看著信,看著看著,有淚從眼角緩緩滴落,落到信上,模糊了字跡。
洛櫻一直注視著他,看到他眼睛里的淚,她的心裡也在下雨,可是面上卻裝的比誰都平靜。
「你告訴無雙,還有花花,明兒一早我就去你府上看他們兩個。」
在無雙的眼中,他從來都是這個世上最好看最厲害的元極哥哥,他可不想以這樣一種頹唐倒霉的模樣去見他,總要好好收拾休整一番,明兒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見他。
「嗯。」洛櫻輕輕點了一下頭。
一路上,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又陷入了一場無止境的冷戰之中,因為一切都已經說開,雙方都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再說,也是徒勞。
馬車發出單調而枯燥的噠噠聲,二人聽著這壓抑的聲音,終於到了鎮國公府,阿涼勒停了馬車,衛元極還是一句話沒說,一臉陰沉的掀開車簾跳了下去,他甚至連頭都沒有回。
「阿涼,走吧!」
洛櫻撩開帷裳看了他一眼,突然發現他的步履竟帶著幾分踉蹌,瞧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寂寥和頹敗,這還是當初那個囂張狂縱,令人聞風喪膽的衛元極嗎?
心裡一陣酸痛,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下來。
她不知道,當她放下帷裳的那一刻,衛元極又近返回來,靜靜的佇立在那裡,盯著馬車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默默發獃,直到鎮國公扶著驚喜交加的大長公主出來迎他。
洛櫻並沒有直接回洛府,而是去了一趟陵王府表示感謝宋亦歡這麼多天對衛元極的照顧,在去之前,還特意上街買了一件貴重的玉器作為謝禮要送給宋亦歡。
其實,這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她找宋亦歡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到了陵王府才發現秦紫桐因為陳少安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氣的又回了娘家還未歸來,而宋亦歡尋找虞鳳蓮多日,一點消息都沒有,人實在受不住,又急又累,病倒了。
聽人回報說洛櫻來了,他強撐著起床,在書房見了洛櫻,洛櫻見到他時,他正呆怔的坐在紫檀椅上,靜靜的瞧著窗外,斜陽透過窗欞照射進來,打下一縷光在他的臉上,使他的臉帶上了幾分暖光。
「宋大哥……」
洛櫻輕輕喚了他一聲。
他慢慢的轉過頭來,因為憔悴,本就深陷的大眼睛益發陷了進去,眼眶周圍帶著一圈烏青之色,他勾勾唇角,露出一個甚為溫暖的笑:「洛櫻妹子,你來啦。」說著,他轉過身來,指了指身邊的一個椅子,「來,坐下說話。」
不一會兒,陳幼蓉就和冬兒端上了茶,再看陳幼蓉時,洛櫻也發現她憔悴了不少,甚至可以隱隱看到她手腕上有受傷的痕迹。
看來秦紫桐的確恨極了陳少安兄妹,否則,她不可能會這樣明目張胆的傷害陳幼蓉。
倒過茶,擺好糕點果子,宋亦歡擺擺手,便讓二人一起退下了,一時書房裡又留下他二人。
洛櫻並不想耽擱時間,她想她來陵王府一定有人盯著,太后不一定會懷疑她特意來感謝宋亦歡,但如果時間逗留太長,恐怕惹人懷疑,她喝了一口茶開門見山道:「宋大哥,現在還缺一件急事沒辦,如果辦成這件事,那成功的希望就更大了。」
宋亦歡放下茶杯,認真的看著她:「妹子請講。」
「禁衛軍統領袁磊。」
宋亦歡心思一動:「他?」
「對,雖然西華門有陳少安策應,可是袁磊身為禁衛軍統領,掌管著整個皇城的防務,尤其是皇上的安全,只要能拿下他,大事有七八層的把握可成。」
宋亦歡點頭嘆道:「好是好,可是此人素有『三石』之稱,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名字,更因為他為人像塊石頭,就連秦家人的面子也不賣,為此太后還罵他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偏偏他是將父皇從血海里背出來的大功臣,太后也不能在明面上拿他怎麼樣,這樣的人,如何能籠絡?」
「就算不能籠絡他,讓他為我們所用,也至少讓他保持中立。」
宋亦歡蹙緊了眉心,搖搖頭道:「他雖對皇兄有所不滿,可是對我父皇忠心耿耿,想讓他保持中立很難,更不要說籠絡他了。」
洛櫻微微一笑:「或許從前很難,現在卻不同了。」
宋亦歡一喜:「哦,如何不同了,妹子趕緊說來。」
「他一直沒有娶妻生子,只有一個親侄兒袁毅在皇帝身邊做了御前帶刀侍衛,這個袁毅他……」洛櫻頓了一下,想到昨晚她在暗河邊聽到他與尉遲蘭嫣的對話,到現在,都覺得驚愕,想了想,她繼續說道,「他和蘭貴妃有染,蘭貴妃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他的。」
「什麼,竟有這樣的事?」宋亦歡也是錯愕不已,同時心頭浮起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眼睛里閃過一絲興奮之色,「這樣一來,我們的確多了幾分把握可以勸說袁磊。」
洛櫻微微點頭,語鋒一轉說道:「不過還缺一個人,才能萬無一失。」
宋亦歡迷茫的看著她:「誰?」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二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了同一個人的名字:「郭松齡!」
洛櫻又道:「既然宋大哥也想到了他,想來一定知道郭松齡曾是袁磊的救命恩人,當初郭松齡為了替自己的親孫兒喊冤,寫上血書,惹得皇帝大怒,派人暗殺他,要不是袁毅暗中相救,恐怕郭松齡連想要觸柱的機會都沒有。」
宋亦歡驚嘆於洛櫻事事知曉,他沒有再插話,而是睜大眼睛認真聆聽她的話,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這樣聽她說話,哪怕說的是權謀之事,無關感情,他也會有一種幸福而滿足的感覺。
「後來蘭貴妃大義滅親,表面上給了郭家一個公道,實則在暗中,皇上恨透了郭家,為了泄憤,還派出飛龍營的人到處搜羅郭松齡的罪證,只可惜搜羅來搜羅去一無所獲,最後發現了他手寫的一首詩,詩裡帶了一個晉字,合了前朝國號大晉,說他有思晉之心,被下了大獄,如今人還關在大理寺監牢。」
「……」
「為了不打草驚蛇,宋大哥自然不能現在就將他放出來,只是派人力保他的安全,當然,這個人情也不能白做,自然要讓袁磊和郭松齡知道。」
「這個簡單,我馬上就派顧嚴去打點。」宋亦歡眼睛里的光越來越亮,幾乎一掃虞鳳蓮的失蹤給他帶來的那絲陰霾。
洛櫻笑道:「有了袁毅和郭松齡,袁磊一定會投鼠忌器,就算不肯助宋大哥你一臂之力,也會保持中立,更何況他早就對皇上心懷不滿,只是一直抱著愚忠的念頭,宋大哥你再安排郭松齡與袁磊見上一面,能說動袁磊棄暗投明那就更好了。」
「好!」宋亦歡喜形於色。
「不過,宋大哥你也要保重身體,沒有身體,一切只是空談。」她眼睛閃過一絲關切之色。
他胸中一熱,失神的看著她,聲音喑啞的喚了一句:「洛櫻妹子……」
「嗯,宋大哥還有何事?」
「我……」他愣在那裡,眼睛里閃動著異樣的光,想要說什麼,又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轉了口道,「謝謝你!」
洛櫻笑了笑:「不謝。」說完,站起身來,「不早了,我也該回去。」忽然,她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來時,我特意買了一件玉珊瑚給你作為謝禮。」
「謝禮?」
若說謝,應該是他要謝,怎麼反過來了?
「我來到你府里,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太後知道當日我為了衛元極來向你求情,如今人安全的回家了,於情於禮,我都要送上這份謝禮。」
宋亦歡反應過來,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苦澀:「你知道我從不收禮,若單單收了你的,不好。」
「不收也好,本來這謝禮也是做做樣子的,告辭了。」
洛櫻轉身離開,剛走了兩步,忽然聽到宋亦歡輕輕喚了她一聲:「洛櫻妹子……」
洛櫻回頭看著他,他臉上溢起一個溫暖的笑容:「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是。」洛櫻回以溫暖一笑。
洛櫻走了,宋亦歡忽然發覺整間書房突然冷了下來,暗了下來,他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人和姐姐一樣,身上都帶著一種令人貪戀的溫暖的光。
他本以為虞鳳蓮就是姐姐,可是後來,他發現,她不過是空有了姐姐絕世美麗的皮囊罷了。
他愛的並不是這具皮囊。
洛櫻離開后不久,就有消息傳到了太后的耳朵里,說洛櫻在送衛元極回了衛府之後,又特意在長陵城最有名的珠寶店買了一件玉珊瑚送給宋亦歡,只是宋亦歡沒收,因為從陵王府出來時,洛櫻手裡還捧著那件玉珊瑚。
當然,太后根本不可能明目張胆的讓人一直跟到陵王府內,她清楚的知道,若讓老十知道她派人盯著洛櫻和他,一定會再度引起他們母子之間的嫌隙,所以,暗衛只敢跟到陵王府門口,並且一直潛伏在那裡,也沒潛伏多久,只有一盞茶的時間,洛櫻就出來了。
太后聽了,並沒有察覺有什麼異樣之處。
洛櫻為了表示感謝送上重禮實屬人之常情,而老十雖然和洛櫻之間有交情,但他做事向來有底限,他從不結交朋黨,更不會收任何人的禮,即使軍功赫赫,在朝中,他也沒有什麼助力。
也就當初因為姬長清和姬家走的太近,不僅她,就是皇帝也對姬家深深忌憚,欲除之而後快,民間傳言說皇上下聖旨征剿姬家軍是受她逼迫,她也只能當個笑話來聽。
她也是後來才反應過來,當初她以為皇帝是她手中的棋子,實際上,她也做了皇帝手中的棋子。
想當初,衛家極力反對皇帝剿滅姬家軍,為此,皇帝做出一副無能為力,完全是受她擺布的可憐者姿態,這才使得衛家將所有的不滿全都算在了她的頭上,為此,鎮國公還特意跑來壽延宮為衛家求情,她當時已下定決心,怎麼可能聽他一言,回去后,鎮國公就一病不起了。
可見,皇帝和衛家之間早就存在政見分歧,只不過為了對付她,他們才會形成堅固的關係,如今這種關係已經被打破,只待衛元極再重新打破一次,讓皇帝和衛家沒有修復的可能,她才能安心。
……
洛府。
洛櫻一回到了府里,就得到了一個人令人驚愕的消息,洛熙平出門喝了一趟茶,結果好好的就被人套上麻袋痛揍了一頓。
他是武將,武功不弱,只是來人好像比較了解他,在套上麻袋之前,在他的茶里下了葯。
打完之後,襲擊他的人就跑了,洛熙平只能自認倒霉,鼻青臉腫的回了府。
最近洛熙平情緒低落,自從被蘇冷抓到把柄之後,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哪怕後來蘇冷因為沈遙的事被牽聯獲罪,發配到北肅苦寒之地,他也沒什麼心思再出去尋花問柳,就算偶爾出去也只是和濟懷仁釣釣魚,又或者一個人喝喝茶消譴消譴。
哪曉得,今日莫名其妙被人下了葯,毒打了一頓。
按理說,他最近也沒得罪什麼人,洛櫻聽了,大約能猜到這一次洛熙平應該是受了她的牽聯,曦夫人和鄭嬪不敢在宮裡對付她,所以才會對付洛熙平。
去看他時,汪碧池哭得淚人兒似的,正俯身為他擦著棒瘡葯,洛櫻走上前一看,才看到洛熙平幾乎被人揍成了一個豬頭,不過,他還算比較能忍,一聲痛也未喊。
她走上前行了禮,洛熙平用力睜著紅腫的眼睛,點頭哼哼了一聲,然後啞著嗓子道:「池兒,你退下我,還有話要和櫻兒說。」
汪碧池吸吸鼻子,乖順的「嗯」了一聲,轉過身,又對著洛櫻道:「五姑娘,老爺好好的就被人打了……」
她本想要洛櫻找出兇手,替洛熙平出口氣,卻忽略了洛熙平的自尊心,洛熙平臉色一冷,打斷她道:「好了,池兒,我沒事人,你先出去吧!」
汪碧池抹了一把眼淚,訕訕的離開了。
「櫻兒,坐……」
洛熙平有些吃力的用手撐住扶椅,將身體坐直了一些,因為痛,他鼻子眉毛幾乎快皺到了一處。
洛櫻想走去扶他,他擺了擺手,又說道:「我沒事,只是一些皮外傷。」
洛櫻這才坐了下來,看著他時,眼神有些複雜,三師兄建立烈焰門就是為了花家血案,雖然佴明忠早已經死了,韓碩和陳宏宇也都已經伏法,可是還有一個漏網之魚,就是眼前的洛熙平。
雖然洛熙平很可恨,也該死,可是當初是他冒著風險救了娘親,他會不會就是那個戴著青牛面具的人?
就算他是戴著青牛面具的人,他也必須為當初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相信過了不久,花家血案就應該能了結了。
到時侯,她就能無愧於心的去見旋舞姐姐了。
想著,她問道:「不知父親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皇上的病……怎麼樣了?」
「時好時壞。」
「前兒我和濟懷王去釣魚,聽他提起,皇上有意納你為妃,可是真?」青紫的眉心浮起一層憂慮之色,雖然他幾乎天天都悶在家裡,但也不代表他兩耳不聞窗外事。
有關朝局,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太后和皇帝之間勢必會有一戰,而洛櫻的選擇對於他們洛府來說簡直就是生與死的選擇,一旦站錯了隊,後果不堪設想。
又或者,洛櫻根本沒得選,他洛府也沒得選。
洛櫻沉默著點了點頭。
洛熙平心中一緊,急問道:「那你的意思呢,選皇上,還是衛元極?」
洛櫻輕笑了一聲:「我不過是一介小小女子,有我選擇的餘地嗎?」
「不,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如何趨利避害,如今衛家和皇帝因為你鬧翻了,太后就佔了很大的贏面,所以皇上和衛元極,你都不能輕易選擇。」
此一時,彼一時,過去的衛家赫赫揚揚,現在的衛家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倒了。
這多麼天,除了鎖心鑰和月下桃花圖的事,洛櫻幾乎不與洛熙平談論政事,想必他是聽到了什麼,她凝眉看著他,問道:「難道父親要讓我選太后?」
洛熙平搖搖頭,垂首沉吟了好長一會兒,才又抬起了頭:「誰都不選,誰都又選。」
「那父親的意思是讓我做個牆頭草?」
「……」
洛熙平點頭默認了。
其實他也很矛盾,可是唯有做到八面玲瓏,才能在不管哪方贏哪方敗的情況下,都讓洛府立於不敗之地。
洛櫻冷笑道:「父親不要忘了,太師沈遙就是個牆頭草,結果呢?」
洛熙平面色一僵,整個人怔在那裡。
「對了,父親與濟懷王交情頗好,可知道他會選誰?」
她想有些話很可能是濟懷王或是有意或是無意告訴父親的,濟懷王這個人看似糊裡糊塗,喜歡瞎胡鬧,卻甚是精明。
他才是真正做到了,不管誰輸誰贏,都能屹立不倒的人。
她並不要他選擇誰,只要他保持中立就行了,可是人是會變的,既然洛熙平提到了這件事,她正好順便問一下。
「他啊……」洛熙平冷冷笑了一聲,因為笑的幅度稍稍大了那麼一點,扯到他嘴角的傷,他輕輕「噝」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嘴角,有些心煩意亂,「這個老狐狸從來都是八面玲瓏,他不用誰選,反正誰做皇帝對他來說都一樣,只要是宋家的天下就成了,不過……」
忽然,他話鋒一轉,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在思索什麼,兩道眉毛皺成了一團,「我回來細細忖度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倒很欣賞陵王殿下,可惜呀……」
說到這裡,洛熙平突然長嘆了一口氣:「這個陵王殿下也太不爭氣了,為了一個虞鳳蓮,什麼都不顧了。」
洛櫻聽他這樣說,心裡放鬆了一些,也跟著嘆道:「唉,誰讓虞鳳蓮生的跟姬長清一模一樣呢。」
「是啊,真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洛熙平頗有些惋惜和怨責的樣子,「想當初如果不是虞鳳蓮,說不定櫻兒你已經成了陵王妃,而太后和皇帝一戰,必然兩敗俱傷,到時候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就是陵王,只是他這個人,往好里說,太過兒女情長,往壞里說,色令智令,目光短淺!」
洛櫻心中瞭然的笑了笑,跟著附合道:「父親說的是。」
洛熙平又是長長一嘆,換了一副嚴肅而認真的面孔,只是這樣的面孔配著他滿臉的青紫,有些滑稽的樣子。
「為父跟你說這些,不是要讓你效仿沈遙,而是要效仿濟懷王的處事之道。」
「……」
「這原也是我疏忽了,心裡整天就惦記著鎖心鑰的事……」他更惦記元蓁的屍身去了哪兒,只是有些不好宣之於口,想著,眼睛里湧起一層痛色,「這一次你入宮,我忘記提醒你了,你不會和皇上已經?……」
雖然是父女,這種事也不好直接問出來。
洛櫻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倒也沒有表現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樣子,臉色很平靜:「父親多慮了,皇上都病成那樣了,能將我如何。」
洛熙平拍拍胸口,終於舒了一口長長的氣:「也是,是為父想多了,對了,還有一件事,今天我必須要告訴你。」
剛放鬆的心又立刻變得沉重,再不好宣之於口,他也必須說,有關元蓁屍身失蹤之事,他越想越覺得這就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震天雷。
不管是他偷藏元蓁屍身,還是偷藏了花家財寶之事,只要有一件事傳出去就足夠砍他的頭了,他每日驚惶不安,鬱結愁悶,除了因為痛失了元蓁,還因為他害怕突然有一天事發。
「何事?」洛櫻見他猶豫的樣子,疑惑的看著他。
「你……還記得……」他真的很難以啟齒,結結巴巴說了幾個字,垂下頭想了想,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我曾經跟你提到過的元……蓁嗎?」
「記得。」
「她……突然不見了。」
「姬夫人……不是早就去逝了嗎?」他終於提起了這件事,洛櫻故意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臉上流露出更深的疑惑和茫然。
「不,她是死了,可是為父悄悄將她的屍身帶了回來,就藏在地下秘室,奇怪的事,有一天晚上,她的屍身就這樣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飛了。」
這一次,他說的極為順溜,而且語速很快,就好像生怕自己不說快點,就再也沒有勇氣說出來了。
「父親,你將姬夫人藏在地下秘室做什麼?她可是姬將軍的妻子呀!」這一下,洛櫻驚的睜大了雙眼,露出一副無法相信的樣子盯著他,「你這不是自尋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