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星辰殞落

334星辰殞落

衛元極根本沒有聽到,接著又響起了輕柔的一聲:「元極……」

衛元極這才從失神中驚醒過來,轉過頭,就看到長廊那頭站著自己的大姐,她正在朝自己招手,他急步走了過去:「大姐,你找我有事嗎?」

衛元琦沉默的點了一下頭,又道:「你隨我來。」

很快,衛元極就隨著衛元琦去了她的房間。

「元極,星辰到底怎麼樣了?」

「師父說,星辰哥這是迴光返照,他還有兩三天的時間。」

「什麼?」衛元琦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樣子,「怎麼會,怎麼會是迴光返照?難道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衛元極搖了搖頭。

衛元琦一下子伸手捂住了臉,滾燙的淚水從指縫間流淌出來,她嚶嚶哭泣,哭泣宋星辰將要離去,哭泣自己連在他最後的時刻都沒有資格陪伴在他身邊。

「大姐,你不要哭了,星辰哥走了,也是一種解脫。」衛元極伸手拍了拍她哭的顫動的肩,拿出帕子遞到了她的面前。

衛元琦又哭了一會兒,然後鬆開手,接過衛元極手裡的帕子拭去了眼中的淚水,紅著雙眼,看著他,平復了一下心情,哽咽道:「雖然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他還這麼年輕,他才二十五歲呀,怎麼能這樣死了?」

「你說的話倒和阿櫻如出一轍。」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扎中衛元琦的心,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我正想問你,洛櫻到底是誰?」

衛元極一怔:「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你之前說的是謊言。」

「姐姐……」衛元極為難的看著她。

「她就是姬……長……清,是不是?」

這個名字咬在嘴裡彷彿含了千鈞之力,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不可否認,她從前是嫉妒姬長清的,嫉妒姬長清輕而易舉的可以得到宋星辰的愛,她不僅嫉妒姬長清,還討厭她的母親元蓁,因為元蓁的存在,父親一直冷落母親,讓母親不知流了多少眼淚。

她也恨自己的名字里含有一個元字,可是她從來沒有說過。

可是嫉妒歸嫉妒,恨歸恨,她從來沒有想過讓姬家軍走到那樣的慘境,也沒有想過將姬長清推向被腰斬的死路。

後宮不得干政,有關姬家軍慘案,她並沒有參與過,她只是一直保持沉默。

後來,姬長清被腰斬而死,她的嫉妒也跟著死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姬長清還能回來,所以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匪夷所思,可是除了洛櫻是姬長清,她實在無法明白洛櫻和宋星辰之間的感情。

如果洛櫻真的是姬長清,放在從前,她一樣會嫉妒,可是現在,她已經放下一切了,她一直希望宋星辰能過的好,現在,他卻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她想在他生命里的最後一刻,他一定想要姬長清陪在他身邊。

而她,註定只是宋星辰生命里的一個匆匆過客。

「姐姐,你怎麼會這樣奇怪……的想法……」衛元極眼睛里流露出一剎那的心虛,說完,很快,就低下了頭。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親姐姐,而是在阿櫻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他不能將她的身份告訴任何人。

衛元琦看穿了他的心虛,這個弟弟雖然從小就膽大包天,胡作非為,可是從來不慣撒謊,他為什麼要撒謊,那隻能證明洛櫻真的就是姬長清。

她不想再讓他為難下去,眼中含淚,輕輕的苦笑了一聲:「好了,元極,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問你這件事了。」

既然姬長清來了,那就不需要她的存在了。

是時候,該離開了。

「大姐……」他抬起頭,心虛變成慚愧。

「元極……」她伸手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該走了,你送我下山可好?」

衛元極驚訝道:「大姐,你要去哪裡?」

「回家。」

「那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回去?」

「我想家,想祖母了。」她的目光朝著窗外看去,一下子放空了。

衛元極心中已經猜到,她這個時候突然要走,肯定是知道是他所有的話都是謊言,他羞愧的滿臉痛紅,張張嘴再想解釋什麼,又覺得所有的解釋都是掩鉓,最後,他紅著臉低下了頭:「好,我送你下山!」

……

風不大,撲到屋裡,帶來的卻是一股熱浪。

屋子裡很靜,很靜,落針可聞。

因為宋星辰需要清靜,所以來看他的人不敢滯留太久,當洛櫻進去時,只有姬長安獃獃的坐在床邊守著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守在這裡,反正,他就是想守著,他的身後站著瑟瑟。

二人見洛櫻進來,瑟瑟拉了拉姬長安的衣袖,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在這種時候,她想,燕王一定是願意和門主單獨在一起。

就這樣,屋子裡只剩下了洛櫻和宋星辰,她靜靜的坐在他的床邊,握住他冰冷的手,看著他的白髮,他的臉,心越來越沉落。

無論她怎麼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依舊一點溫度也沒有。

這種冷,她在宋離的身上感受過。

像是一樣的冷,卻又是不一樣的冷。

忽然,她感覺掌心的指尖動了一下,她鬆開手,垂眸一看,是他的食指在動。

「星辰……」她輕輕的喚了他一聲。

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轉動了一下眼珠,看了她一會,眼神漸漸變得深邃,良久,眼角微微向下一彎,露出一絲溫柔的好似隨時都能飄散的笑。

她也沖他笑了笑。

他微微動了動唇,嗓音從未有過的嘶啞:「清兒……」

「星辰,你能說話了,你竟然能說話了。」

她激動的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再握時,還是一樣的冰冷,這種冰冷將她又拉回了現實,她再一次想起那四個字,迴光返照。

這四個字讓她差點崩不住情緒,當著他的面就哭了出來,她努力的將所有悲痛壓制下去,用一種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又聽他無力的「嗯」了一聲,緩慢的說道:「能見到你真好。」

「從今以後,你天天都能見到我。」她努力再想擠出一個笑來,擠出的笑,卻帶著一種無法掩鉓的慘然。

他的手指顫了一下,繼爾微微一笑道:「好,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

他像是沒有力氣,說到這裡,氣喘的厲害。

洛櫻心中一急,趕緊替他拂了拂胸口,眼淚幾乎再也控制不住的就要流出來,又硬生生的被她再次逼了回去,這種眼淚往肚子里咽的滋味實在讓人難受,可是,她不想在他的面前流淚,不想讓他知道,他就要離開她了。

她一邊替他拂胸,一邊道:「好,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他的氣息終於平穩了一些,痴痴的望著她的臉,一字一字吃力道:「我要你好好活著,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

「還有,你要和衛元極好好的,他……他是真心待你的。」

「不,星辰,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我答應過你,要等你回長陵的。」聽到這樣的話,她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淚水決堤,一滴一滴滑落下來,落在錦褥上,暈成潮濕的淚跡。

「我的傻師姐,你哭什麼?」他想伸手替她拭去眼淚,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不許……」

「清兒,我怕再不說,沒有時間了……」

「不,星辰,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振作起來,你知道嗎,我大哥沒有死,他跟我一起過來了,還有阿離哥哥也沒有死,他現在做了皇帝,小十還是陵王,他已經成了阿離哥哥的左膀右臂。」

宋星辰眼睛閃過一道驚喜的光:「大師兄和阿離哥都回來了?」

「對,他們都回來了,所以,星辰,你不要再跟我說這樣的話,阿離哥和小十還在長陵等著你回去。」

「回去?」他笑了一笑,「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不過……」

他又喘息了一聲,繼續道:「不過在回去之前,我想見見大師兄。」

「好,你馬上就能見到大哥,但是,他不是從前的大哥了,他已經失去了記憶。」

「大師兄……他……怎麼會失去記憶?」

「大哥他……他頭上受了傷……」

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告訴宋星辰大哥中了噬魂之毒,所以只能找別的借口來搪塞。

他深深的嘆息了一聲:「這樣也好……」

什麼都不知道,才能活的開心。

否認大師兄必然和清兒一樣,背負著這世間最慘烈的回憶。

……

第二日,宋星辰的精神竟然意外的好了一些,他能起床了,洛櫻幫他束起了滿頭白髮,因為天氣極好,不冷也不熱,洛櫻還推著他出門去櫻花園曬了曬太陽。

沒想到,這清源山也有一座櫻花園,而且這裡的櫻花樹綿延百里,聽衛元極說,在櫻花盛開的季節,燦爛若錦。

不過,他到底體力有限,很快,就回來了,回來之後,上了床就睡著了。

他的突然好轉,讓洛櫻從絕望之中彷彿又重新看到了一絲希望,她甚至又開始幻想,連她和阿離哥哥重生這樣的奇事還能發生,說不定星辰會好的。

她現在是寸步也不敢離開他,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時間流逝,卻同時又期盼著時間能快點流逝。

害怕的是,他真的只有兩三天的時間。

期盼的是,奇迹會發生,他熬過了這兩三天,並沒有如墨師父所言會死去,他的身體好轉,和她一起回長陵。

在這樣矛盾的煎熬之中,她又守了他一夜,直到凌晨時,才受不住睡著了。

醒來時,天已大亮,一睜開眼,就發現床空了,她的心頓時緊張起來,緊張的快要窒息,她害怕的大叫一聲:「星辰……」

起身時,身上蓋著的毯子滑落下來,她以為是衛元極幫他蓋的,顧不上撿起毯子,她發瘋似的衝出了屋子,一出屋門,就撞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元極,星辰呢,星辰去哪兒了?」她已處於一種驚恐的狀態。

衛元極心疼的看著她,這幾天,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痛苦卻無能為力,雖然有時候他的心裡會發酸,可更多的是傷心。

「阿櫻,你別擔心,星辰哥去了櫻花園,有你大哥陪著他,沒事的。」

「真的嗎,他的身體是不是又好了一些?」她期盼的看著他。

衛元極愣了一下:「是,看上去精神好像比昨天還好了一些。」

她眼中頓時閃過一道驚喜:「星辰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了,他一定會沒事的。」說完,她拔腿就朝著櫻花園的方向跑去。

「阿櫻,你慢點。」衛元極見她激動成這樣,知道她的心裡又燃燒起不切實際的幻想,更加擔憂她的狀況。

洛櫻就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只管一路狂奔。

終於,她看到了一個白髮蒼蒼,形銷骨立的男子正坐於櫻花樹下,坐在他對面的還有姬長安,只有他們兩個人,瑟瑟並不在那裡。

洛櫻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在說著什麼,她一激動,就跑了過去。

「星辰,大哥……」

姬長安立刻回過了頭,笑著叫了她一聲:「清兒。」

宋星辰則慢慢的抬起頭,對著洛櫻溫柔一笑,晨光透過樹葉灑落下來,落在他的臉上,留下斑駁的光影,竟添了幾分暖色:「清兒……」

這樣的暖,讓洛櫻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他真的快要好了,她唇邊含著一縷微笑,走向他和姬長安,跟在身後的衛元極卻突然停住了步伐。

「元極,你怎麼不過來?」宋星辰朝著他招招手。

衛元極懷著一顆虔誠的心,也一起走了過去,四人圍坐在一起,宋星辰看了看洛櫻,又看了看衛元極,笑問姬長安道:「大師兄,你覺得元極怎麼樣?」

這樣近乎開玩笑似的暖笑,不僅讓洛櫻恍惚了,就連衛元極也開始恍惚了,難道師父真的診錯了?

就在二人恍惚的時候,聽到姬長安呵呵一聲傻笑:「這……這小子不……不錯。」

宋星辰又笑道:「那讓他以後照顧清兒好不好?」

衛元極:「……」

洛櫻:「……」

姬長安用一種挑剔的眼神盯了衛元極一眼,撇撇嘴,轉眸對著宋星辰搖搖頭道:「不……不好,你……你好。」

衛元極向上彎起的嘴角在瞬間垮了下來,看了一下洛櫻,洛櫻的視線卻落在宋星辰的臉上,眼睛里的那一絲欣喜不知在什麼時候不復存在,留下的只有黯然。

在這一刻,衛元極忽然明白過來,他又想多了,如果宋星辰還能好,他就不會無緣無故的問姬長安這樣的話,他這……倒像想要交待什麼遺言。

又聽宋星辰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道:「大師兄,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我只把清兒當成妹妹,清兒和元極才是一對。」

「哦……」姬長安又轉頭看了看洛櫻,再看了看衛元極,耷拉著唇角磕磕巴巴道,「那……我……我就……勉勉勉……」

一個勉字結巴了大半天,最後,他急了,拚命咽了一下口水,說出了最順溜的一句話:「勉為其難的接受這小子了。」

「那好,元極,我和師兄將清兒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好。」衛元極回答的無比鄭重,他目光無比誠摯的看著洛櫻一眼,「我一定會把阿櫻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

洛櫻想反駁,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她只是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她不敢告訴星辰阿離哥哥性情大變,更不敢告訴他,她已經收下了阿離哥哥給她的聘禮,答應做他的皇后。

雖然這聘禮最後讓她絕望,可是她既然答應了他,就必須要救他,因為不管他如何變,他都是阿離哥哥,他還是一個好皇帝。

「不過……」宋星辰又笑了笑,「在此之前,可不可以讓我和清兒說幾句話?」

衛元極愣了愣,然後在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默默的點了點頭,帶著姬長安一起離開了。

一下子,漫漫櫻花園只剩了他們兩個。

宋星辰抬眸透過樹葉縫隙,看了一眼天空的陽光,嘆道:「明天就是夏至了,不知明天的天氣會不會這樣好?」

「一定會,明天我還帶你到這裡來曬太陽。」

「嗯。」他低下了頭,看著她,「今年的夏至倒很涼爽,不似去年,燥熱的很。」

「是呀。」她應合她道。

「清兒,明天做櫻花酪和夏至餅給我吃,好不好?」

「好。」

洛櫻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這才發現,他的手冰涼刺骨,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冰涼,她的心在這一刻再度陷入徹底的絕望,咸澀的淚就要涌了出來,她又逼了回去。

「清兒,我想抱抱你,好不好?」

「好。」她將頭輕輕依偎在他的肩頭,他抬起手,環住了她的腰,臉上露出一種滿足而安祥的神情。

「清兒,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你要與衛元極好好的,我會變成天上的星辰看著你。」

「好。」

「清兒,帶我回家,朝霞山下,與你合葬。」

「好。」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她感受到他環住她腰的手突然鬆了下來,原來真的沒有奇迹。

「星辰,永別了!」

又是一陣夏風撲來,拂過她的臉,卻吹不干她臉上的淚水。

突然,有個人從櫻花園的那頭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還沒有跑到洛櫻和宋星辰面前,他一下子跌跪在地,悲痛欲絕的大喊一聲:「七哥!」

……

從清源山到長陵城路途遙遙,需要一個多月的路程,洛櫻,衛元極,宋亦歡……帶著宋星辰的遺體回到了長陵城,因為天氣炎熱,屍體難以保存,所以棺槨由極寒之地的玄冰打造。

這座玄冰棺是宋離命宋亦歡送往清源山的,當宋亦歡帶著玄冰棺,日夜兼程趕到那裡時,宋星辰已經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沒能見他最後一面。

遵照宋星辰生前的遺願,洛櫻將他和她合葬在一起,下葬的那一天,天高雲淡,墓旁櫻花樹竟然反季節的開放出了清麗的櫻花。

宋亦歡什麼都知道了,儘管沒有人告訴他洛櫻就是姬長清,可是就算他再傻也看出來了,在洛櫻趕往清源山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他曾經的懷疑沒有錯,姐姐其實早就回來了。

她就是洛櫻,她一直就在他身邊,卻不肯認他。

他的心裡又酸又痛,姐姐不肯認他,一定是不願意完全相信他。

也是,他曾犯下那樣的大錯,有什麼資格讓姐姐認他。

他並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他當年犯下的錯,有好幾次,他想告訴她,在她面前慚悔自己曾對姬家軍,對宋離犯下的過錯,可是看到她這樣難過,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來了。

他的痛苦和矛盾,洛櫻並不知道,這麼多天,她一直沉浸在宋星辰死亡的陰影里無法自拔,除了悲痛,她的心一直很慌很慌。

她沒有辦法救回星辰,也沒辦法再救回娘親,她更加害怕這還沒有結束,她還會失去她的大哥。

在清源山上的時候,她曾請墨師父為姬長安診了脈,得到的答案和星辰從前給她的一般無二。

她的整顆心都破碎了,好像看不到一絲希望,只有沒有盡頭的痛苦將她淹沒再吞噬,她不知道真到了連大哥也會失去的那一天,她還有沒有再堅持的勇氣。

天地蒼茫,人不過是滄海一粟,或生或死,於天地不過似螻蟻塵埃一般,可是對於她來說,卻是這世間最最重要的,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

接下來的日子,她讓自己變得很忙很忙,除了吃飯睡覺,幾乎沒有一刻的停息,因為她不能讓自己停息下來,只要一停息,她就會覺得絕望,覺得害怕。

早在她從清源山回來的半途中,雲安楠離開了皇宮,直到洛櫻回到長陵也沒有她的消息,她問宋景年,宋景年說他給了她一個自由。

就這樣,日子慢慢的熬了過去,轉眼又是一個冬天,冬風凜冽,姬長安的身體越來越差,宋景年的身體也越來越差。

就好像時間永遠也不夠用,宋景年在身體每況愈下的情況下,卻比從前更加勤政,每天幾乎只能睡到兩個時辰,成國在他的治理下,經濟復甦,吏治清明,邊疆穩固,百姓得以休養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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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嬌:一品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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