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 夜(2)
要證實這一點,柴小堡只有把他的身子翻過來。這次,柴小堡死活不敢了,他怕看到他肚子上插著一把三角刮刀。
另外,父親從來就沒有這身運動服。
他退回到卧室,把門緊緊關上,聆聽動靜。
他知道,這具死屍既然出現,那麼,這一夜絕不可能平安過去。
他熬了一陣子,終於又打開門,探頭看了那具死屍一眼。
他的胃又抽搐了一下———那具死屍依然在那裡躺著,但是,柴小堡卻看出,他的姿勢好像跟剛才不一樣了,他擺出了一個奇特的姿勢。
他動了!
柴小堡抖抖地朝前走了幾步,彎下腰仔細看,死屍呈現的是一個擲標槍的造型!
柴小堡的魂兒都飛了,他跑回卧室,把門緊緊關上。
現在他已經肯定,這具死屍就是胡青!
房子里沒有一點動靜,只有柴小堡病態的心跳聲。整個世界都睡了,只有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隔著門板在對峙。
柴小堡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也許已經過了午夜。
他想打開卧室的門,再看那具死屍一眼,卻不敢。他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等待天明。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聽見外面又有聲音了,很輕微,就像一雙襪子在地板上行走。
他打了個冷戰,輕輕站起身,走到卧室的門前,無聲地拉開門,伸出頭,朝死屍看了看,怵然一驚———死屍已經轉過來,腦袋朝著卧室的方向了。他依然臉朝下趴在地上。
柴小堡猛地關上卧室的門,驚惶地四下張望,希望找到一個硬實的傢伙拿在手裡。
卧室里除了一張床,空空蕩蕩。最後,他看見了窗台上的一隻白色花瓶,走過去抓在了手中。實際上,這隻花瓶連老鼠都打不死。
外面又沒有動靜了。
他靜靜地等待了很長時間,悄悄拉開門,那具死屍已經爬到了客廳中間的位置!儘管他依然臉朝下趴著,但是柴小堡分明感覺到,他的前進勢不可擋。
柴小堡猛地把手中花瓶朝他摔過去,遺憾的是,花瓶並沒有打中他,而是在他的腦袋旁邊摔碎了,聲音驚天動地:「啪!」
接著,他再一次把卧室的門關上,躲在房間的一角,瑟瑟地抖。現在他連花瓶都沒有了。
房子里還是那樣靜。
柴小堡緊緊攥著雙拳,感到手心裡空空的,腸胃裡空空的,整個世界空空的。
又有聲音!
好像有一雙手在撫摸卧室的門板。
柴小堡不能再等了,他孤注一擲地走過去,停在門前,猛地把它拉開。
死屍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正是高大的胡青,他的臉在月光下顯得十分的蒼白,那絕不是一張活人的臉。他的一雙厚眼皮依然沉沉地耷拉著,無比睏倦地看著柴小堡。
柴小堡下意識地朝他的下腹部看了看,運動服上有一個很小的口子,一點不明顯,呈「十」字,口子周圍隱約有血跡。
接著,柴小堡就看到了他手裡的那把三角刮刀。
那是柴小堡的三角刮刀,他把它拔出來了!
胡青睏倦地盯著柴小堡,一步步走進來。
「我…來…還…你…刀…子…」胡青怪聲怪調地說。
柴小堡連連後退:「不,不,不!」
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刀子還是還給他了,就插在他的下腹部。
……昨天,柴小堡那一刀扎得並不深,這個體格健壯的標槍運動員跌跌撞撞跑下樓,攔住一輛計程車,去了醫院。
他在醫院只躺了一天。
晚上,胡青來到了柴小堡家,發現他不在。出來時,他看到了柴小堡的父親,醉卧在樓道口。
他從這個醉鬼身上翻到了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