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 琴韻服人
尉遲慕白又一次沉迷在悠揚的琴聲中,現在司空凝心的琴聲里,多了幾許絲絲縷縷的淡淡憂傷,條條束束的微微惆悵,尉遲慕白的心,也隨著琴聲一起,起伏不平。
第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懷疑:這樣對待她,對么?
然而心中另一個聲音馬上抹去那一分剛剛冒頭的懷疑:她是曾經狠狠傷害過自己的那個賤女人的妹妹,那個賤女人的每一個家人都是自己的仇人!她是丞相硬塞給自己的一顆棋子,宮宴時遞給她的紙條上,就清清楚楚地寫著給她的命令,催促她馬上展開行動,她是自己的敵人!對待自己的仇人和敵人怎麼能夠心軟!自己不是一個人,想想被那個賤女人氣得不得不離開王府、到靈山寺靜養的娘親,想想那些追隨自己的部下,怎麼可以放任一個仇人、一個敵人潛伏在自己的王府等待時機隨時準備興風作浪!
勾魂在一旁看著深深陶醉其中的師兄,不禁開始擔心,那個賤貨不就是會彈那別人都不會彈的莫名其妙的琴么,如果師兄繼續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會改變主意?不行,自己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師兄已經因為第一任王妃性情大變,自己再也不能看著又一個女人將師兄徹底毀了!
旁邊傳來兩輕一重三道腳步聲,勾魂回頭一看,原來是師兄的一文一武兩位好友:楚仲勛、秋亦軒和祁伯。勾魂正要問候一聲,兩人同時示意制止,勾魂暗惱,這兩人怎麼也和師兄一樣,被琴聲勾走魂了?這琴聲有什麼特別魅惑人之處不成?!
這段時日,司空凝心的滿腔仇恨已經逐漸化作了昂揚鬥志,體能訓練進展也不錯,心情轉好,彈的曲子也發生了變化,《童年的回憶》、《星空》、《Kisstherain》、《雪之夢》……一一信手拈來。
琴鍵在司空凝心的手指下,流轉出一個個澹然的音符,勾勒出一副副動人的畫卷,如珠落玉盤,如風掠檐鈴,讓人完全陶醉其中。。。。
好像回到了簡單澄澈的童年,只有天真、純凈、清新,充滿幻想,遠離現實的虛偽、功利,沒有偽善、假裝,沒有污染、黑暗,那些永遠透著陽光和綠葉的時光,象從清可見底的潭底不斷湧出的泉水,冒出一個個美麗的泡泡,蕩滌人的心靈。。。。
手指在琴鍵上快速滑過,象一道流星劃過天際,緊接著跳躍、清麗的琴聲,就象天際的星星,在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深邃的星空,雲捲雲舒,浩瀚無垠,激發人無盡的遐想。。。。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彷彿聽見了清脆的滴落聲,猶如跌宕起伏的心情,又似五味雜陳的人生,那是浸染、潤透心靈的如絲細雨,掛在枝頭,在清晨的陽光里,晶瑩、剔透。。。。
琴聲變得輕快跳躍,就象有人邁著那跳躍的步伐,在無邊無際的雪地中漫步,回憶快樂時光,回想經年趣事,忽而眺望,忽而沉思,忽而失笑,感嘆時光流逝,感慨時過境遷。。。。
那些走過的路,遇到的人,曾經的心情和故事,曾經的快樂和憂傷,也象流水一樣從心底流過,在琴聲的溫柔訴說中,逐漸淡化、沉澱,最後只留下潺潺的流水聲,雲淡風輕。。。。
樂風猛然一變,司空凝心又彈起了《出埃及記》,雄壯堅毅,氣勢磅礴,有如裂石穿空,又似驚濤拍岸,漏*點四射,鏗鏘有力,波濤洶湧,熱力澎湃,恰似吹響了戰鬥的號角。。。。
盡興的司空凝心步出房門,回到木屋,準備下一項訓練,全然不知,後院牆外有一群人聽得如痴如醉,如夢如幻。
楚仲勛從對琴聲的沉醉中清醒過來,隨即興奮地大叫:「慕白,嫂子琴藝如此高超,太令人意想不到了,好像比上次在宮宴上演奏的要好太多了!你何其有幸,娶到這樣一位文武雙全的奇女子!」自己早就聽說了宮宴上烈王妃大放異彩,早就想來親耳聽聽那三年來無人彈奏過的羽管鍵琴的聲音。只是製作飛石的新工具,因為只有理論,沒有烈王妃的親自指點,很費了一番功夫才試製成功,不然,自己早就來了,何需緊趕慢趕地趕在慕白的生日前夕才來。
難抑激動心情的秋亦軒再加上一句:「何止是琴藝高超,那曲譜更是絕妙,讓人如入仙境,能夠蕩滌心中污垢,沉澱心靈雜質,完全釋放情緒,找到心的歸宿!最後那一曲,更是讓人心潮澎湃,慷慨激昂!想不到嫂子竟是如此高手中的高手,實令人難以企及。慕白,這次你無論如何要讓亦軒拜見嫂嫂,讓亦軒當面向嫂嫂討教!」這琴聲,讓人如入夢境,分不清哪裡是自己生活的彼岸,哪裡是彼岸生活的自己。
尉遲慕白尚未來得及張口,楚仲勛就大叫:「後天就是慕白壽誕,嫂嫂定是要彈琴為慕白祝壽,咱們也順便沾點光,多聽幾首!慕白呀慕白,從今往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羨慕你啊!」
楚仲勛如此一說,讓尉遲慕白將原本要說的話吞進了肚裡,是啊,如果自己的壽宴上,能夠讓她彈上這麼一曲,那確實是錦上添花,再也沒有遺憾了。
勾魂不以為然:「那個賤貨有什麼資格給師兄祝壽,我洪武國琴藝高超的人何止她一個!」
楚仲勛大吃一驚:「慕白都將人帶去參加宮宴了,不是就意味著兩人已經和好了么?!而且我還聽說,烈王府派人打聽孕婦的喜好禁忌,不是已經有喜訊了么?!勾魂你怎麼還這麼說?!」
兩人的對話讓尉遲慕白心中一個激靈:自己怎麼能夠聽了幾首別樣的曲子,就忘記了仇恨,就忘記了自己現在正在進行的計劃,尉遲慕白啊尉遲慕白,你的心什麼時候會對敵人變得那麼柔軟了?!
「什麼時候想聽琴,就什麼時候讓那個賤貨彈就是了,至於壽宴,她想都別想!」尉遲慕白說完就轉身離開。
唯有秋亦軒當場愣住:怎麼會叫堂堂烈王妃「賤貨」?!就算慕白為她姐姐的事遷怒於她,也不必用這樣的稱呼不恥於她、羞辱她。這樣一個能作出如此清靈之曲、彈出如此清越之音、才情橫溢的女子,怎麼可能會「賤」!琴為心聲啊!
[www.bxwx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