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 苦求成全
尉遲慕白替司空凝心揉了一會兒腿,看著她吃完米粥,喝下湯藥,囑咐淺雲好生照顧,便去向娘親請罪:昨天因為太過擔心凝心了,才對娘親做出從來不曾做過的無禮舉動,娘親定然生氣了。
知母莫若子,尉遲慕白沒有料錯,老夫人已經氣得老毛病又犯了,正卧床休息,聽到尉遲慕白來了,高興得一下子忘記了自己還有病在身,就要去見他。可是,腳剛一踩到地上,就想起了昨日的事,氣惱不已,收起想去見他的心,又回到床上。
昨日在數個王府侍衛面前,向來孝順的白兒居然不聽自己的話,還派侍衛攔住自己,不讓自己進雅風院,甚至為了那個賤女人拂袖而去!這叫自己如何咽得下這口氣!都是那個賤女人惹的禍,自己做得對,這種女人萬萬留不得,一定要想辦法除去!
尉遲慕白一進到慈隱院就,聽說娘親老毛病果真又犯了,急急地衝進來:「娘,您還好吧?孩兒給您請罪來了。」
老夫人本待不理會他,給他點顏色看看,可是一看到他臉上青色須茬仍在、神色疲憊不堪,馬上就將自己受的委屈拋之腦後,心疼起兒子來,對導致白兒與自己作對的司空凝心也更為憎恨。
「白兒啊,怎麼才一天沒見,你就變成這樣了,你這不是要叫娘親心疼死么!快回去休息!娘親的病不打緊,你還年輕,身子骨兒可不能隨意糟蹋壞了。」
見到娘親精神尚好,尉遲慕白心中稍寬:「娘,孩兒沒關係,行軍打仗經常幾天幾夜不睡,這一天一夜不睡,根本不算什麼,倒是您,孩兒昨日讓您受委屈了。」
「我受點委屈不要緊,娘親是擔心你呀!」白兒這麼緊張那個女人,莫非那個女人懷的真是自己的孫孫?那紙條不可信?不行,今兒定要問個清楚!「詩萱、淺香,你們都下去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老身要和白兒說幾句體己話。」
眨眼間,房裡就餘下尉遲慕白母子倆。
「白兒,以你爹爹的名義發誓,你跟娘親說實話,那個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這。。。。」娘怎麼會問這個問題,難道是誰走漏了風聲?不,不可能!府中侍衛對自己絕對忠心!可是,以爹爹的名義發誓,又不能說假話,那麼,乾脆直言相告?畢竟,離孩子出生只有一兩個月了,真相馬上就會浮出水面,倒不如趁此機會,乾脆向娘親表明自己的態度。
自己不能一直守在凝心身邊,如若娘親趁自己不在,強行為難凝心,侍衛們恐怕也攔不住,就怕自己趕不及回來,不能象這一次一樣及時救回凝心,也不忍她再受一點委屈,一點傷害。只有表明自己對凝心的非她不可的心,向來心疼自己的娘親才會體諒自己,愛烏及屋,不再為難凝心。
打定主意,尉遲慕白在老夫人跟前跪下:「娘,孩兒爹爹的名義發誓,所說的話全是實話。不過這件事說來話長,請娘親聽了千萬不要生氣。」
尉遲慕白將自己與司空凝心的種種糾葛牽絆,一一向娘親細細說來,當中盡量誇大自己的錯誤,誇大司空凝心所受的委屈,只希望向來明理的娘親能夠接受她。
老夫人一言不發地聽尉遲慕白全部講完,臉色越來越沉鬱,神色一變再變,身體亦隨之顫抖。
尉遲慕白硬著頭皮講完,重重地磕在地上:「娘,孩兒做錯了,對不起爹爹和您的教誨,請娘親您重重責罰!」
老夫人直扼腕嘆息:「白兒啊,你,你怎麼這麼糊塗啊!怎麼會做出這麼犯混的事來!這叫娘親我怎麼有臉去見你爹爹、去見祖宗啊!」
「那孩子命真苦啊,怎麼就遇上你這個孽障!娘親是過來人,哪個女子不希望夫君對自己好,可你看看,你都對她做了些什麼!這種事情做了,怎麼可能有挽回的餘地?這是一道橫在你們倆中間的一道鴻溝,一輩子都過不去了啊!」
「白兒啊,你第一個王妃行止有損,紅杏出牆了,你怎麼就不吸取教訓呢!現在倒好,自己給自己戴一頂天大的綠帽子,如今又來後悔,你心裡頭是個什麼滋味?」
「那孩子不潔已成事實,無論你怎麼遮掩都不可能遮掩得住,娘親不就是因為有人告知才知道的么!無論如何,那孩子不可能再做烈王妃,不可能再留在王府了,娘親不要你再次淪為笑柄。」
一聽娘親不肯認可凝心,甚至還要將凝心趕出府去,尉遲慕白急了:「所有的錯,都是孩兒犯的,凝心什麼都沒有做錯,她就是上次孩兒跟您說過的孩兒的意中人,孩兒已經真的愛上她,非她不可了,求娘親您成全。」
老夫人心疼地看著已經陷入情網的兒子,卻一點也不肯讓步:「娘親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三天內讓她帶著休書離開王府,而且要讓她一輩子都不能有機會將此事說出去。你如果下不了手,娘親來做,只是一定會出手狠絕,娘親絕不能留著她,給尉遲家抹黑!」
「她肚子里的孽種馬上就要生出來了,你還能將他們留在府里不成?!那尉遲家豈不成了全天下的笑柄!她進過軍妓營的事,遲早會傳出去。可如果屆時找不到正主兒,沒有對證,對你,對尉遲家,就沒有什麼影響了。你不要說你能保證不會傳出去,那個泄露消息的人,今天能給娘親傳紙條,明天就能傳到任何他想傳的地方!」
「好女子多的是,把她送出府,重新娶個好女子,很快就能將她忘記,你也就不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過錯中,一直象現在這樣痛苦了!」
「不,娘,您和爹爹都教過孩兒,做錯了就一定要改過來,現在,孩兒真的知道錯了,真的要悔改了,請娘給孩兒一個機會!孩兒已經深深地傷害過她了,從現在開始,孩兒要補償她,讓她從傷害中走出來,讓她再也不記得曾經受過的傷害,只記得孩兒對她的好,哪怕要用孩兒一輩子的時間!娘,求您了!」
尉遲慕白邊說,邊用力地向娘親磕頭,很快就磕出血來,讓老夫人又急又氣又心疼:「你先起來,這樣一味固執,不能解決問題。娘親已經看在你的面子上,承諾不為難她,也不用家法處死她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難道你寧願娘親假意同意你留她在王府,然後暗地裡想辦法整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夫人的話,讓尉遲慕白反而磕得更用力了:「不,不,娘,如果這樣,孩兒就沒有機會求得她的原諒,就會一輩子活在痛苦中,活在後悔里。娘,您就當可憐孩兒,成全了孩兒吧!那個泄露消息的人,孩兒一定將他查出來,讓他再也不能危及我尉遲一氏的聲譽!娘,孩兒求您了!」
老夫人下到地上,拉住尉遲慕白,不讓他再磕下去:「你!唉,你這樣,叫娘親如何是好!你,你非要讓娘親活活心疼死么!你也太認死理了!這有的錯能改,有的已經沒法兒改了,只能想辦法善後了啊!」
尉遲慕白緊抓住老夫人的手,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娘,您說,有什麼辦法善後?只要不休了她,只要留她在府里,只要您不為難她,哪怕不讓她做王妃,孩兒也認了!」只不過,除了她,我再也不會娶別人了!
面對尉遲慕白額頭的傷口和道道血跡,還有那滿是期盼又帶著絕望的目光,老夫人實在無法再拒絕:「娘親也是第一回遇上這樣的事,你容娘親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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