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禍福
趙燕燕趕忙將他拉回到沙發上,捶了一拳。
「哼,太不給面了。這年頭欠錢的可是大爺。」衛來喜橫橫。
「大爺您請出吧?」周迎娣指了指門口,「出門左拐電梯,注意腳下台階,別被絆倒了在我們這兒碰瓷兒。」
衛來喜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衛曉男笑了笑,將銀行卡遞給周迎娣。周迎娣收了起來,只為衛曉男和趙燕燕兩人沏了茶水,端到面前。
衛來喜忍不住,「哎這兒這兒,給我來一杯。」
周迎娣望他,「咦大爺您還沒走啊?」
衛來喜哭笑不得,「我服你了姐,我錯了。錢不都還你了你還記仇?」
周迎娣給他倒了杯滾燙的白開水,沒好氣地推過去。
衛來喜看著裊裊的白色霧氣,撅了撅嘴,「小氣鬼。」
衛曉男一旁噗嗤笑出聲來,趙燕燕也跟著笑起來。
衛來喜撓了撓頭,嘴巴湊到杯子跟前使勁兒吹,想把開水吹涼點兒,吹了半天去嘗了口,還是被燙得跐溜一聲,周迎娣唇邊挑起一抹笑意,給他續了點涼水。
「謝謝你姐,我就說你最善良了。」衛來喜竟是真的渴了,咕嘟咕嘟地端起來喝個精光。
周迎娣又給他續了一杯,衛來喜又喝了大半杯,擦擦嘴巴笑,「姐,你說你搞這麼大事業,我姐夫有沒有壓力?影不影響你倆的感情?」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衛曉男瞪他,他卻不覺死的鬼,嘴裡道:「我採訪女強人呢,你們這幫凡夫俗子不會懂。」固執地等周迎娣的答案。
周迎娣不怒反笑,但是換了話題,「你現在沒工作是吧?我這兒不需要你,但是我可以給你介紹個別的工作。」
「什麼工作?」衛來喜驚喜。
「我有個客戶是汽車4S店的經理,他們那兒現在正招聘店員,你願意去的話我就給他打電話推薦下。」
「賣車?」衛來喜眼睛一亮,他自小喜歡鼓搗車。
「對,豪車。賣出一輛提成很高。」
「哇塞。」衛來喜扭頭看衛曉男,「若蘭姐認識這麼牛掰的人物!」
周迎娣淡淡一笑。她跟這家4S店是長期合作夥伴,他們店員春夏秋冬的各色制服都從她這裡訂製,正好前幾天她去店裡送樣品看到他們正在招聘。
「賣車,你能行嗎?」衛曉男憂心忡忡,衛來喜這個冒失鬼,不會給人試車時開得撞牆吧?
「姐,你這就小瞧我了吧?」衛來喜滿臉興奮,「你忘了我的老本行了?我學過修車啊,賣車正跟我對口,就像是魯班拿斧頭,關老爺耍大刀。」
衛曉男沉吟不語,趙燕燕拍手,「謝謝若蘭姐了。等發了第一月的工資,咱們請若蘭姐吃飯。」
「還用等一個月嗎?今天中午我就請了。」衛來喜站起來,「現在就走,我知道個地兒特好吃。」
還沒等周迎娣回答,他又笑道:「叫上姐夫一起吧。」
周迎娣的臉陰了下去。
就在這時周迎娣的電話響了起來,
接通后對方急急地說:「是田慶民的家屬嗎?田慶民出事了,正送醫院急診呢。」
田慶民今天加班,和甲方的領導一起去視察他所負責設計的商場大廈的建築工地。
視察完往回走的時候,田慶民的手機響了,一看是田父田母打開的,他猶豫了下選擇接通。今天是周六,他現在往家打電話的頻率已經由每天降為每周了。
「慶民。」田母喊了一聲。
「媽我加班呢,在外面。」田慶民低聲道。
「加班?周六也不休息啊。」田母嘀咕著。
「是啊最近很忙,我先掛了啊,領導在前面等著呢。」田慶民剛剛刻意停下了腳步,避開眾人。
「別別,我就跟你說幾句話。」田母趕緊道,「慶民吶,你知道嗎,我跟你爸今天出去遛彎,你猜碰見誰了?就之前總是懷不上孩子的牛嬸的兒媳婦,現在都懷六個月了,而且是雙胞胎,男孩。」
「行行媽。」田慶民有點不耐煩,「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聽我說完啊,我一問你牛嬸,牛嬸跟我說她娘家那有個老大夫,可神了,專治疑難雜症,這好多不孕的都上她哪懷上了。」
「若蘭不是懷不上。」田慶民沒好氣。
「我知道啊。她是懷不上男胎。那老大夫也能給治這病。說治好生兒子的幾率有八九成呢。」
田慶民很頭疼,他爸媽的老毛病一時半會是改不了了,每個周打電話都是追著他說這些事兒,讓他跟周迎娣鬧。現在看來之前在神醫那裡上的當吃的虧根本沒往心裡記。
「媽,現在壓根不是生不生的問題,是人若蘭根本就不想跟我過了。」田慶民道。
「她真的鐵了心要離婚?」田母一聽問題嚴重了,以前還以為兒子兒媳小打小道嚇唬他們老兩口呢。
「嗯。」田慶民嘆口氣,「除非是你和我爸改了重男輕女的毛病,跟人好好道個歉,別再逼著我們要孫子。」
「那你就跟她離!」田父的聲音冒了出來,嚴厲極了,「生不出男孩還這麼囂張,沒見過這種女人。」
田母摁住了憤怒的田父,「慶民,你跟她說,只要她能懷上男胎,別說道歉,就是我這個當婆婆的給她磕頭都行。到時候我和你爸都將她當祖宗供著。」
田慶民感覺跟他們說不通,瞅了眼遠處領導和同事們都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在閑談,他心裡一陣焦躁,也就地坐到了腳手架下,拿根鐵絲弓著背在地上亂划。
「媽,我們現在已經分居一個多月了。如果你們再繼續這樣下去,我肯定就得離婚了。你們忍心看我離婚?再找一個我幸不幸福另說,就能確保生男胎?田歡她才四歲,你們不想想我倆離婚了,她缺爹少媽的怎麼過?」
「讓田歡跟她媽,離婚這事兒誰要孩子誰倒霉。你就把孩子扔給周若蘭,看她帶個拖油瓶嫁給誰去。」田母恨恨道,「你單身不帶孩,想找啥樣的不行?」
田慶民氣得七竅生煙,偏偏田母仍舊喋喋不休,「事到如今我看了!她周若蘭就是生不出來兒子的命,我跟你爸也就不再指望。慶民你再找一個,找個溫柔聽話的,我帶她去找牛嬸說的老大夫那去看看,肯定能一舉得男!氣死她周若蘭!」
田慶民臉都綠了,將鐵絲狠狠丟在腳邊,猛地站了起來,「行了!你們有沒有一點為人父母和公婆的樣子?就你們天天這副德行,別說兒媳,兒子都受不了了。」他急怒攻心之下倏然掛了電話,頭腦昏沉地往前走,一下撞在了腳手架上。
腳手架晃悠了下,上面高處正巧搭了幾條鬆散的鋼筋,在各方力量的交錯下依次滾落下來,田慶民躲閃不及,全都砸在了他的身上。他悶哼了聲緩緩倒了下去。
「不好了,出事了。」田慶民的同事們聽見響動紛紛跑了過來。到跟前便發現田慶民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幸好戴著安全帽沒有傷到頭,但身上落著的幾根鋼筋足有幾十斤之重,他已經爬不起來。
周迎娣和衛曉男幾個人一起趕到了醫院,田慶民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內,他同事小胡看見周迎娣便站了起來。
「怎麼樣?」周迎娣神色沉沉。
「脊柱骨折。」小胡很沉痛,「好幾根鋼筋呢,全都砸到了田工背上,這要是不戴安全帽,命當場就交代了。」
周迎娣張了張嘴巴,才覺出嘴唇乾裂得厲害。
「爸爸。」田歡摟著衛曉男的脖子哭了起來,衛曉男拍拍她的背,柔聲安慰著。
周迎娣怔了幾秒鐘后坐到了候診椅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嫂子,你是不是最近在跟田工鬧彆扭?」小胡猶豫了下,吞吞吐吐問。
周迎娣沒看他,也沒回答,手指頭卻掐進了手心。
小胡見她默認,嘆了口氣,「我跟著田工來的醫院,他一路上疼得抽氣,斷斷續續地跟我說,要是他這次熬不過去掛掉了,讓我跟你捎句話。」
「什麼話?」周迎娣語氣仍然淡漠。
「他說他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希望你能原諒他。再找的話找個好男人,好好養大田歡。」
周迎娣直了眼神。
田歡再次哇地大哭。
「放心,姐夫不會有事的。」衛來喜一旁插話道,「還沒跟我喝酒k歌打麻將呢。他怎麼能有事?斷了個脊柱而已,長吧長吧三個月又是一條壯漢。」
周迎娣面無表情,死死盯著手術室的門。
過了會兒,主治大夫推門出來。
周迎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第一頸椎雙側性后弓骨折,已經上了持續顱骨牽引,2周后再上頭頸胸石膏固定3個月。」大夫摘了手套溫聲道。
「看我說吧,沒有生命危險。」衛來喜笑眯眯。
「也不能輕視。」大夫道,「不好好治療的話,很有可能導致癱瘓,甚至危及到生命。」
周迎娣嘴唇闔動了下,「我能進去看他了嗎?」
「可以。」大夫讓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