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情有獨鍾
蘭卿曉只覺得似有烈火燃燒,從頭頂燒到腳尖,全身燙得嚇人;有時又覺得似在海浪里顛簸,恍恍惚惚浮浮沉沉;有時覺得來自天庭的電光穿透了彼此的身軀,靈魂在相擁里戰慄。
想推開他,卻提不起一丁點力氣;想逃開這熾熱的迷情,卻一再淪陷。
「我知道錯了……不要這樣……」
她干啞地呢喃,迷濛的眸子漾著一汪盈盈的眸光,勾走他的魂魄。
燕南錚輕啄她的柔唇,低啞地問:「當真知道錯了?」
她用力地點頭,雙手推他,他拉好她的衣裳,「再有下次,我與你提前洞房。」
她氣惱地睨他,他凝視她這清俏的模樣,心魂顫動,忍不住輕吻她小巧的鼻尖。
蘭卿曉窘迫地轉過頭,「殿下好重……你下去……」
「是不是每日每夜都想我?」他親昵地問。
「沒有!」
「既然沒有,那我就加把勁。」
「殿下……你做什麼?」
燕南錚的大手往下摸去,她驚駭地抓住他的手,「不要!」
他似笑非笑道:「那就誠實地回答。」
蘭卿曉氣哼哼的,卻也沒有辦法,嬌羞地點頭,「你快起來,我跟你說正事。」
雖然欲罷不能,但他還是起來,抱著她不肯鬆手,「什麼正事?」
「太後娘娘不是恩賞殿下裁兩身新衣嗎?由我裁綉,殿下想綉什麼紋樣?」
「娘子繡的衣袍,為夫都喜歡。」
「誰是你娘子?」她氣得翻白眼。
「連翻白眼都這麼可愛。」
「殿下還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神嗎?我怎麼覺得你不是以前那個燕王了?」
「唔,我不食人間煙火,只吃秀色可餐的你。」燕南錚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蘭卿曉摸摸他的額頭,「殿下沒病吧。」
他立馬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樣,「病了,今夜你要伺候我一整夜。」
她不想搭理他,「我綉什麼,殿下都喜歡?」
他不在意地點頭,她俏皮道:「那我綉一隻公雞。」
燕南錚吻她的耳珠,「可以,你的衣裳也綉一隻母雞,正好配成一對。」
她拼力掙開來,「我該回針工局了。」
他站起身伸臂抱她,戀戀不捨,越抱越緊。
「殿下,我出來很久了。」
「你見過雲裊裊?」他忽然道。
「嗯。」蘭卿曉心神一顫,他知道她在宮外見過雲裊裊,換言之,他派人日夜盯著她,是保護她嗎?
「她跟你說了什麼?」
「雲大小姐伺候你十幾年,你對她沒有半分憐惜之情嗎?」
「為什麼這麼問?」燕南錚拉著她來到外間,坐在書案,把她拉到身前。
「殿下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我走了。」她拂開他的手。
「在我眼裡,她和流風一樣,都是僕人。現在她是太尉府的嫡女,身份有所改變,僅此而已。」他抬起她的下巴,眉宇縈著一抹輕笑,「有點酸味,吃醋了?」
蘭卿曉拍開他的手,嘆氣道:「雲大小姐思慕你多年,你一點都沒察覺嗎?」
燕南錚淡淡道:「察覺了又能如何?有什麼不一樣嗎?」
她斜他一眼,「她對你痴心一片,殿下這個態度太涼薄,太讓人傷心了。」
「若我給她一點暗示,反而害了她,誤了她的終生。」
「倘若她願意在王府當個侍妾,你願意納了她嗎?」說完,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
「你希望我納了她?」他反問。
「我當然不……不是,你納她跟我有什麼關係?」蘭卿曉羞臊地轉過身子。
「你是王妃,自然有很大的關係。」燕南錚摟著她,不讓她逃走。
「我嫁給乞丐,也不嫁給你!」她氣呼呼地說道。
「你嫁給誰,我就把那人的四肢廢了!一輩子痛不欲生!」他的語聲低沉而強硬。
「你!」她怒目而視。
「我與先祖武聖一樣,情有獨鍾,一生只寵一人。」
燕南錚語聲黯啞,輕吻她的額頭,「明白了嗎?」
蘭卿曉點點頭,心湖蕩漾起圈圈漣漪,無法抵擋這樣的綿綿情話,無法拒絕這份獨一無二的深情。
……
夜色下的針工局寂靜如死,昏黃的燈影隨風飄搖,偶爾竄過一抹黑影,無聲無息,根本沒人察覺。
那黑影扛著一人,在重重暗影里疾速飛奔,似一隻大貓竄過,速度快得驚人。
寧壽宮大殿,角落裡有一盞明亮的宮燈,劉太后坐在寶座,抿了一口熱茶,看著椅子上不省人事的女子。
蘭卿曉斜靠著,身上裹著黑色披風,身上穿著寢衣。
中年宮女拍拍她的肩,她猛地驚醒過來,看見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龐,惺忪睡眼迷糊地眯著。
慢慢的,她清醒過來,利索地起來站定,一眼看見北首的劉太后。
「奴婢拜見太後娘娘。」她緊張地下跪。
「起身吧。」劉太后輕淡道。
「謝太後娘娘。」蘭卿曉慢吞吞地起身,暗暗思忖,太後娘娘把她「擄」來必定是為了燕王。
「昨日你去見了燕王,可有發現什麼?」劉太后意味深長地問。
「回稟太後娘娘,奴婢注意了燕王殿下的書案,其中三本書是諸國的風土人情紀要,另一本封面上的字奴婢看不懂,好像不是常見的字。」蘭卿曉早已猜到劉太後會問,因此早就想好應對之策。
「你可有聽見他吩咐下屬去辦什麼事?」
「奴婢剛到的時候,燕王殿下正吩咐鬼見愁去辦事,不過奴婢站得有點遠,沒有聽清楚,只聽見……好像是去武聖的祖籍看看那邊的情況……」蘭卿曉輕聲道。
真假參半,可信度才高一些。
劉太後端起茶盞飲茶,爾後問道:「除了這些,還發現什麼?」
蘭卿曉搖搖頭,「奴婢無能。」
劉太后定定地凝視她,犀利的目光好似要洞穿她的心思。
蘭卿曉低垂著頭,知道她在看自己,即使沒有與她對視,也感受得到她的目光凌厲如利箭,讓人無所遁形。
劉太后在後宮沉浮數年,又攝政十幾年,凜然鳳威、謀略機變不輸任何一個男子。蘭卿曉覺得,在她的注目下,竟然有點緊張、忐忑。
「下次定要好好觀察燕王,知道嗎?」劉太后冷冷道。
「是,奴婢銘記於心。」蘭卿曉暗暗鬆了一口氣。
告退後,她披著黑色披風,在那姑姑的帶領下回針工局。
接下來的幾日,她忙於綉燕王的新衣,劉大將軍沒有來找她,燕王也沒來。
朝堂風起雲湧,反對劉太後繼續攝政、奏請劉太后還政於陛下的聲浪一狼高過一浪。
寧壽宮偏殿,劉嵐徹看著宮磚一地狼藉的奏章,劍眉皺起來。他撿起來,快速地瀏覽一眼,又翻看另一本奏章,越看越氣,怒火竄到頭頂。
劉太後手肘撐案,扶額閉眼,眉目間似有倦怠,「每日都有五六個大臣遞上奏章……」
他接連看了七八本奏章,每本都差不多,而宮磚上差不多有二十多本奏章,換言之,文武百官里的要臣,至少有半數奏請劉太后還政,退居後宮。
「這些老不死的,整日撐飽了沒事做就想著擾亂朝堂。」他憤怒地罵道,把幾本奏章狠狠地摔在地上,「姐,這些人就是皮癢了,不必理會!」
「沒這麼簡單,你還不明白嗎?」劉太后沉緩的聲音滿是疲憊。
「莫非有陰謀?」劉嵐徹眸光一轉,恍然大悟,咬牙道,「姐,我急調京畿四營的將士進城。」
「不可!一旦調軍進城,我們就落人口實,那些老臣和都察院那幾個大臣不就抓著這把柄詆毀哀家嗎?」她立即反對,愁煩地蹙眉。
「那如何是好?」他忽然覺得這麼多要臣一起上奏,絕非偶然,「姐,莫非跟元宵宮宴上蕭太妃說的那些話有關?那些要臣認定你不是陛下的生母?」
劉太后不語,坐直了身子,雙眸微闔。
劉嵐徹覺得事有蹊蹺,追問道:「姐,陛下真的不是你親生的?」
她靜默半瞬,輕輕點頭。
他的劍眉皺得更緊了,右手打在左手的手心,恨恨道:「都怪那個蕭太妃,不然也不會變成這局面!」
她睜眸,眸色清明了一些,凌厲幾許,「這件事絕不簡單。」
「怎麼說?」
「朝中那些大臣不可能查到十九年前的事,所有知道內情的宮人,哀家都滅口了。」
「那究竟是誰興風作浪?」劉嵐徹的俊臉頓時變得殺氣騰騰,「若我知道是哪個人,我必定將他碎屍萬段!」
「朝野上下,只有一人有本事查到十九年前的事。」劉太后倦怠的面容布滿了陰翳。
「燕王!」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是天羅地網查到的,除了燕王還有誰?他的黑眸頓時陰鷙了幾分,「燕王查到后,把陛下的身世告訴那些上奏的要臣?」
「除他之外,哀家想不到第二人。」
「一定是他!」
劉嵐徹咬牙切齒道,想不到不入朝、不關心朝政、風光霽月的燕王竟然掀起這場擾亂朝綱的風浪。
燕王的目的是要慕容文暄那小子親政?那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的體內怒焰狂烈,恨不得劈死燕王,「姐,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想想辦法啊。」
劉太后平靜了些,幽冷道:「眼下反對哀家攝政的浪潮來勢洶洶,哀家只能激流勇退。」
他滿面暗雲,「那怎麼可以?那不是向滿朝文武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