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魅影重重(二)

第十章:魅影重重(二)

窗外一抹夕陽的餘韻傾瀉進來,照在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作為已經退下來的老兵,龍賓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部隊,尤其是涉及某些絕密的行動任務,從策劃到組織實施都會徵求他的意見。

比如神秘的「超級空間」試驗項目。在001號試驗者因意外失敗之後,急需一名替補完成試驗,但各體能指標要求極其嚴格,所幸龍賓推薦了自己的老部下楚楓。代號暴風,序列號為002,超級特種兵——不過這些並不是吸引上邊的理由,而是相中了他具有「超視距空間」能力。

龍賓比較排斥任何不切實際的試驗,認為這是拿國家的錢打水漂,對不起老百姓的血汗。不過自從深度參與這個試驗之後,改變了某些想法。尤其是楚楓在行動中發現十萬大山存在暗黑空間和穴居人,讓龍賓不得不認真考慮進一步的行動以及建立MFT病毒研究中心的問題。

千頭萬緒,行動才開始便遇到了過不去的坎。

十萬大山行動的倖存者被隔離一個多月之後才重獲自由,包括楚楓、錢飛和詹莎莎,不同的是其他人是在軍方醫院隔離,而楚楓等人則是在精神病防治中心。如果沒有發現相關病毒感染的癥狀,還有兩個月的限制隔離期,在此期間將會相對限制人身自由,並及時彙報身體健康狀況。

一切都是為了病毒防治,現在對神秘的MFT病毒一無所知。

「報告!」秘書拿著一份文件走進來:「報告首長,對錢飛、楚楓和詹莎莎等人失去了監控,兩天沒有見到他們,其他一切正常。」

龍賓擺擺手:「防治中心的張院長電話過來了,人走樓空,連個招呼都不打,說是被兩名武警接到我這過周末——都他娘的是豬腦袋嗎?這種小伎倆都不能識破?還有,那個張院長信誓旦旦地說這個周末就出綜合治療方案,人都被他們看丟了,出方案有個屁用!」

「首長,他們沒有監控特長,而暴風、錢飛兩個又是特種兵,出點意外也情有可原。」

「我的乖乖,暴風是去治療的不是療養,誰精神沒問題喜歡往精神病院湊?」龍賓氣得一跺腳:「早知道這樣入住軍醫院豈不更好?找幾個精神疾病專家會診,咱的人看著還能出這亂子嗎?」

秘書把文件遞給龍賓:「您先歇歇火,我已經責成當地公安部門追查此事了。這個是傳回來的信息,昨晚18時25分,一輛軍車通過醫院門衛,33分的時候出的門衛,8分鐘時間就把人弄走了,經核實車牌子是假的,車也是假的,足以說明問題。」

要不要告訴我人也是假的啊?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是錢胖子搞的鬼,就他的鬼心眼子最多,想要幹什麼?對精神病院有意見可以反應嘛,他可倒好,來了個不辭而別。不過龍賓轉念想起前幾天探視楚楓的一幕,阿飛現在成熟了許多,而且承諾照顧楚楓,何以會做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情?

「老首長,要不咱紅色尖兵去摸摸底?」

「摸個屁底?不合規矩的事兒你也敢做?」龍賓瞪一眼宏峰:「給我分析分析,誰弄走了暴風?目的是什麼?去哪兒了?說吧,我聽著。」

宏峰托著軍帽勉為其難地看一眼正在沙發里閉目養神的老首長,我又不是神仙怎能預測得出來這些?再者說紅色尖兵特勤中隊始終在執行安保任務,軍營和崗位兩點一線,對外界的情況根本不了解啊!

「說啊?」

「老首長,情況很複雜……嗯,我猜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暴風痊癒了……」

「昨天還危重呢今天就痊癒啊?你當是放屁崩了腚溝子那麼簡單?」龍賓不滿地瞪一眼宏峰氣不打一處來。

宏峰苦笑一下:「您聽我解釋啊,暴風患的不是一般的疾病,當然不會那麼快痊癒,但在治療方法上或許獨闢蹊徑,錢師兄也是特種兵出身,或許有其他辦法也未可知。從案情上看也符合我的分析,三個人偏偏一起失蹤,一定是經過精心策劃的……」

「說第二個看法。」

「嗯,第二種可能……就是真出現意外了,錢師兄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只有把楚楓轉移走才能化解,急到沒有跟你打一聲招呼就隨機展開行動了,而且還把責任推到了您的身上。」

龍賓忽然睜開眼睛,銳利的目光在宏峰的臉上猶疑不定,是什麼樣的意外讓阿飛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經過宏峰的提醒,龍賓發現自己對這件事的處理有些太草率,也許此刻他們已深處危機之中。

暴風的身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一聯想到德爾.霍華德和「撒旦之魂」傭兵隊的背景關係以及之前所執行的詭異行動任務,龍賓終於坐不住了,起身在屋裡徘徊幾步:「立即組織精兵強將排查摸底,把暴風給我弄回來!」

「老首長,這恐怕不合規矩吧?紅色尖兵是特勤中隊的任務是安保衛戍……」

龍賓點了點宏峰的鼻子:「特事特辦嘛,注意把領章肩章卸了——給你三天假,找兩個身手好的兄弟協同,夠不夠?」

「是!」宏峰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臉上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

一輛黑色雪佛蘭轎車悄然停在京畿古董街西衚衕,兩名身著西裝革履的外國人下車,望著衚衕內偶爾匆匆而行的人,兩人相視一眼便走進衚衕。這裡是古董街最偏僻的地方,幾乎沒有幾家古董店,只有為數不多的打游擊地攤。

楚楓的古董小店就開在這裡,少有人光顧。所以,如果楚楓能賣出一件兒半件兒的老玩意堪稱奇迹,而近一年的時間裡古董店關閉了十個月,想要靠古董店謀生還不如站在衚衕里喝西北風更靠譜些!

「集寶齋」的店門虛掩著,給人一種開張營業的假象。

推開門,滿目狼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眼前的景象讓兩個人大吃一驚:在碎掉的古董架前面的桌子上趴著一個人,地面上還有一灘血。

「死亡超過十個小時,暴風回來過?」看一眼屍體和地面的血跡,一名老外不斷地後退,撞在另一個人身上后才停下:「我說夥計,咱們來晚一步!」

另一個人打了個手勢,兩個人立即退出古董店,一晃消失在衚衕之中。

時間應該在此刻停下,看一看那個被殺死的人。老夫子的喉嚨被洞穿,手裡還握著一個拳頭大的紫砂壺,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恐怖的、驚訝的或者是痛苦的表情都看不到,彷彿是在喝著茶聊著天就被突然襲擊而亡似的。

更詭異的是,傷口是一個平滑的洞!

沒有人報警,除非有人能逛到這裡然後對這個偏僻的門前只有一顆柳樹的古董小店產生興趣,才會進去看看。這裡太過偏僻了,平時只有老夫子才回來給楚楓講故事混時間,現在他正在裡面,一個人。

在錢飛帶著楚楓匆匆離開后的十個小時究竟發生了什麼?老夫子何以被殺?兇手究竟是誰?這些都不是問題的重點,重要的是他死了。

就在那兩個外國人離開不到十分鐘之後,傑克背著雙肩包出現在古董店前,手裡拿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暴風的地址。上下打量一下古董店店面,門竟然虛掩著?傑克錯了措手:踏破鐵鞋無覓處啊,醫院果然沒有騙我,暴風真的回來過周末了嗎?天那,一個患有重度精神疾病的人還會過周末?真是天大的諷刺!

傑克敲了敲門,十米開外的鄰家雜貨店的門裡探出一個腦袋:「找誰?」

「我找暴風。」傑克禮貌性地點點頭。

「這沒有暴風,有楚楓,而且一年沒回來了。」

傑克聳聳肩,推門進入古董店,那傢伙把腦袋縮回去一臉迷糊:集寶齋什麼時候開張了?

站在門口正看到坐在椅子上老夫子的背影,渾身的毛孔瞬間張開一般毛骨悚然,空氣中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保險柜櫃門打開著,遍地狼藉不堪。傑克回頭,卻看到插在牆上的精鋼弩箭,把背包扔在地上,快步走到桌前,難以置信地看著椅子上的屍體,不禁驚呼一聲:老夫子?!

傑克抱著腦袋原地轉了一圈,到底是怎麼回事?人怎麼死了?傑克的第一反應就是衝進裡屋,然後又返回來看老夫子的屍體:「混蛋!怎麼會這樣?」

老夫子是探險隊成員,傑克對他很熟悉,雖然沒有太多的交流但知道他是楚楓身邊比較重要的人物,相當於「軍師」級別。傑克衝出古董店,慌亂地四處觀察一番,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沒想到此行這麼不順利,暴風從醫院平白無故消失,以為回到這裡,卻發現了老夫子被殺?世界上估計沒有比我更悲催的人!傑克立即報警,沒有其他選擇。

超級越野車瘋狂地賓士在荒漠之中,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放蕩不羈。

「楚將軍,還記得天堂客棧嗎?那的妞號稱四大美人,手大、腳大、胸大、屁股大,一掐滿手肥油,不過很過癮啊!」錢飛興奮地拍打著方向盤,扭頭看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楚楓,粗魯地哈哈笑道。

楚楓一如既往地平靜,目光始終盯著前方,沒有任何回應。

「還有嚮導班杜爾汗,他的小跟班想卸咱的柴油,結果被您給教訓了一頓,丫的弄壞了剎車油管,害得老子差點車毀人亡,這次要是碰到的話直接剁了喂狗!」

這條路線是向東帕米爾高原行進的,不會經過進入沙漠最後的補給站,更不會去天堂客棧。錢飛肆無忌憚地笑著看一眼楚楓,心裡有一種失落感,一路而來他只說了兩個字:雪域。

去雪域高原是此行的最終目的地,也是在錢飛的計劃之內。什麼才能引起楚楓最大的興趣?無疑是雪域高原的冰封聖殿。那裡有雪燕妮的家,有雪族部落,還有雪域聖山。那裡也是最讓楚楓刻骨銘心的地方,也許還有痊癒的希望?

不知道等待他們是什麼,更無從猜想。

一個人如果把自己的過去忘記了,應該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但楚楓看起來並不快樂,因為他沒有忘記過去。或者說他患的根本不是失憶症,而是精神類障礙,與精神分裂症相差甚遠。不知道是影視劇看多了還是其他原因,錢飛發現自己正在導演著比較狗血的橋段,而且信心十足!

有困難就必須同甘共苦地克服,有障礙也要儘快跨越過去,唯有如此才會有更精彩的人生。錢飛不禁苦笑:他娘的精彩的人生啊!沒想到精明強幹的楚爺竟然會遭遇此劫?

汽車停下來,一陣煙塵飄過去之後,錢飛才跳下車:「楚將軍,下車尿尿啦!」

楚楓跳下來,舉目四望。高遠的天空湛藍透亮,兩支雄鷹正在天空盤旋,不多時便消失在視線的盡頭。周圍的風景依然如故,似乎沒有季節變化一樣,目力所及是綿延起伏的雪山。不過錢飛知道,雪域高原的環境變化很大,即便看到的是滿目荒涼,但要是進入荒漠盆地的話風景會大為不同,也許那裡有真正的秋天。

現在是十一月份,也許是高原牧場最繁忙的時候,靠天吃飯的牧民們會回到傳統的牧場以過冬,長達十個月的冬天是高原最難熬的季節。錢飛拍了拍楚楓的肩膀:「楚爺,還記得咱當兵的時候攆野驢的事兒不?」

楚楓微微皺眉,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楚爺,還記得那個好姑娘不?她叫雪燕妮,是雪山聖女,雪族部落的新任族長,咱這次就是去看她!」錢飛的眼睛有些濕潤。

楚楓悵然地望著遠方:「他死了。」

淚終於落下來,鐵打的漢子也會流淚嗎?錢飛抱緊了楚楓:「大聲告訴我您剛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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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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