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惡的大叔
小辣椒面對突如其來的聲音，似乎並沒有被恐嚇住，反而好奇的踮著腳四處張望。
我聽著粗魯的叫罵聲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循著聲音微微側身，眼神越過中年大叔瞄到了他身後的不遠處，一個臃腫的身體正在搖搖擺擺的向我們所在的方向挪動。只看了一眼，我便收回了目光，眼神重新回到了中年大叔的身上。只見他臉上的表情在聽到來者說的內容后僵住，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他臉色慘白慢慢的轉過身去。
「我剛剛說的什麼你沒有聽見嗎？嗯？還不快滾去幹活？」
幾個呼吸間，那個臃腫的人已經挪到了我們的身邊，只見他肥頭大耳，頭髮被髮膠抹的光亮，雙頰上的肥肉因為說話的激動而顫動不已，身上的佩戴的各種黃金首飾在陽光的普照下閃閃發光，上身的襯衣早已被身上的汗液浸的發黃，淡灰色的西服褲被他兩條豐滿的腿撐的近乎崩潰，而最有趣的是，他的西服褲下配了一雙沾滿泥垢的大拖鞋，一向注重衣品的我看到這奇葩的裝扮不免對他的第一印象瞬間降為零。
那肥仔在我們眼前剛站穩腳步，就指著中年大叔得鼻子破口大罵。
原本以為，中年大叔會跟那肥仔發生衝突。誰知，中年大叔在轉身猶豫了幾秒后，在我和小辣椒錯愕的表情中雙膝狠狠地撞向了地面。我和小辣椒都驚呆了，可我轉眼看那肥仔，他卻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
「大哥…求求您！給我預支些工資吧…我女兒，她、她快不行了，求求您，我在這給您磕頭了，求求您…求求您…」
一下一下頭骨撞擊地面的聲音驚醒了正在呆愣狀態的一雙人。
清醒了的小辣椒立刻大步跑上去想把地上的近乎自殘的中年大叔拉起來，誰知肥仔又不怕死的發話了。
「哪來的小屁孩？滾一邊去！讓他磕，不是想要錢嗎？磕的我開心了，我就賞你點，繼續繼續，哈哈哈。」
那肥仔推開準備上前幫忙的小辣椒，隨後乾脆席地一坐，盤著腿看著哭的表情有些扭曲的中年男人。
「死胖子，你怎麼這麼可惡？你沒聽到他女兒需要錢治病嗎？你怎麼這麼過分！更過分的是，你居然敢推本小姐！我跟你沒完！」
小辣椒被他推得險些絆倒，站穩了搖晃的身子后，擼起袖子準備跟肥仔講理。我急急拉住他，示意她不要衝動。
「你是這裡的包工頭？」
我壓下小辣椒，試探的問著眼前這個油光滿面的肥仔。
他聞聲想我的方向瞟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我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喲，我這才發現這裡還有個漂亮小妞呢，美女你是在跟我說話呢？啊是，我是這裡的包工頭，有什麼事嗎？」
他兩眼放光的看著我，從地上爬起來順便整了整那有些讓我倒胃口的衣服。
看見他一副噁心的樣子，我語氣一冷。
「沒什麼，就是想見識一下，這不顧人生死的包工頭是長了一副怎樣的嘴臉。現在見識到您的尊容了，我們也該走了。」
我拉起身邊有些呆愣的小辣椒就準備離開，我擔心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那肥仔不依不饒的小跑著攔住我們的去路，摸了摸他滿是肥肉的下巴，用一種莫名的目光打量著我，這種目光很熟悉，曾經也有人用那種眼神看我，是姚鑫！
「美女，怎麼剛認識我就要走啊，要不晚上一起喝一杯吧？」
他邊說的邊繞過還在地上苦苦哀求他的中年男人，向我們的方向走過來，我一臉戒備的看著他，禁不住連連後退幾步，而小辣椒早已被我護在身後，正當我要想著怎麼回話的時候，身後的小辣椒帶著哭腔顫抖著聲音用細小的聲音向我控訴。
「二姐，我們怎麼總遇上這種壞人啊？我怕……嗚……」
我呼吸一緊，這次是我連累了她，不過這是工地，人那麼多，我想這肥仔應該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我急忙安慰著她。
別怕，有二姐呢。」
我扭頭對她小聲的安慰，又笑臉迎上了欲意上前的肥仔。
「不了，我們晚上還有約，就不麻煩您了。」
他搓了搓手，眼神咕嚕轉了一圈，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然後嘴角一撇。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是來實習的小護士吧，嘿嘿。剛剛那老梁頭是不是對著你們說我壞話了？不然像我這麼親切的人，美女怎麼會不賞光呢？」
說著他嘿嘿笑了兩聲，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他扭頭對著他後面依然在苦苦哀求的中年男人抬起了他踩滿泥垢的腳，狠狠地正對著他的腰部踹了幾腳。中年男人瞬間被他踹趴在地，汗如雨下，久久沒有起身，能看見的只有他扭曲的表情和他腰部的那個刺眼的腳印。
身後的小辣椒一陣驚呼，害怕的抱住了我的胳膊。
「你幹什麼？你憑什麼踹他？你知不知道腰部特別脆弱？他如果傷到脊柱怎麼辦？」
我憤怒地譴責他，身為一個即將上崗的醫生，我很清楚那兩腳對那個中年男人的傷害有多大。
「美女，生什麼氣嘛？我就踹了他幾腳而已，頂多他殘了，我給他些錢就是了，他本來不就是想要錢嗎？我有錢，我這就給他。不過啊，美女你其實生氣起來，也很好看，嘿嘿。」
他無賴的笑著，從腰間掏出了錢包，隨便從裡面抽了幾張砸到了仍然在地上還躺著的中年男人身上。
「行了，別裝了，你不就是想要幾個錢嗎？給你，趕緊拿錢滾！別礙著老子的眼！」
他踢了踢腳邊趴著的人，不屑他的反應。
「大哥……求求你再多給點吧……我女兒她要用錢治病，求求您了……求求您……」
中年男人虛弱的撿起地上僅有的幾張鈔票，抓著肥仔的褲腿用懇求的聲音繼續苦苦哀求他。
「嘿喲！你個吃裡扒外的，你還敢跟我討價還價？你看是剛剛揍你揍輕了。」
肥仔臉色一黑，抬了抬腿，準備再給他補幾腳。小辣椒嚇得捂住了眼睛，我眼見形勢不對，急忙開口阻攔，可誰知嘴邊話趕不上他落腳的速度，那中年大叔還是實實的挨了一腳。
「住手！你……」
「噗……」
肉體碰撞的聲音十分清晰，肥仔所踢的位置正中那男人的小腹，只聽他悶哼了一聲就重新蜷縮在了地下，腹腔的疼痛感使他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身體劇烈的顫抖了幾秒后，隨後就沒了聲息。
我心裡一緊，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
「既然美女都發話了，我這次就放過他了，嘿嘿，美女，今晚上賞個臉去我那邊吃個飯吧？我住的地方可是這工地宿舍沒法比的。」
那肥仔並沒有注意他腳下人的反應，依然一臉討好的蠕動著嘴皮子說個不停，試圖用他自以為誘惑的條件打動我。
看著肥仔欲意上前拉我的動作，我並沒有反抗，心思完全放在了那個中年大叔的身上。
一隻肥膩膩的手即將抓住我的胳膊時，小辣椒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大力的拍開了肥仔伸過來的豬手，拉起我就往這相反的方向逃跑。
我一臉呆愣，但還是任由她抓著我瘋跑一通。
「呼呼呼…二姐…你沒事吧？」
小辣椒似乎跑累了，拉著我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裡停住了腳，順便把抓著我胳膊的爪子也鬆開了，頓時胳膊上一陣潮濕，她喘著粗氣低頭看了看她在我的胳膊上的傑作，沖著我嘿嘿一笑。
「二姐，我剛剛太緊張了，所以手心都出汗了，你不會嫌棄我的吧？嘿嘿…」
她一臉抱歉從口袋拿出紙巾遞給我，因為她知道我有輕微潔癖。
「怎麼會？你剛剛好勇敢，居然敢拍那胖子，第一次沒讓我操心哎，不錯不錯，繼續努力。」
我邊擦著胳膊，邊誇著小辣椒，試圖以及他的注意力，讓她把剛剛的恐懼忘掉。
「真的嗎？哈哈，二姐你很少誇我哎。我剛剛其實也挺怕的，但是看著那個死胖子想抓你，你還不反抗，我還以為你嚇傻了呢，我當時就啥也沒想，一衝動就……哎呀，總之，我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看來我很成功，她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反過來安慰我，我淺淺的笑了笑，心裡卻一直記掛著那個中年男人，不知道他怎樣了，剛剛的癥狀是由於劇烈的疼痛引發的昏厥，也不知道那個肥仔會不會突然良心發現把他送去醫院。
「也不知道那個大叔怎麼樣了？剛剛他好像暈過去了，那個黑心的包工頭真是可惡，下手那麼狠！」
小辣椒憤憤的握了握拳頭，先前的恐懼早就被她拋在了腦後。
「誒？你們倆個怎麼在這啊？我倆找了你們好久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我和小辣椒心裡一暖，是周潔和老三。
「老大！」
小辣椒一看見周潔立刻就像一個見了媽的孩子，一個飛身就撲向了周潔的懷抱，畫面詭異的溫馨，我微微扶額，心想：這才是真正的母女情啊！
「老大，我們剛剛…」
「哼哼…那個我有點不舒服，我們回去吧。小辣椒來扶我，我有點站不穩。」
小辣椒一見了周潔就忍不住想向她哭訴我們的遭遇，不過我考慮了周潔的性格后，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她為好，所以就及時制止了小辣椒。
小辣椒滿臉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潔，第一次很有眼力見的沒有當場問我為什麼不讓她講，而是放開了周潔跑來扶我。
「你倆這是怎麼了？」
我們的反常，讓周潔也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