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永遠都回不去了

楊笙瑤默默的回到了家中，這個年過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和諧，至少廖鍾桃和楊石康對她們都客客氣氣的，阿嬤過得也開心。

「阿瑤，阿嬤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楊笙瑤看著阿嬤：「怎麼了？」

阿嬤似乎很是艱難的才說出了口：「阿嬤年紀大了，總是害怕不能陪伴你太久，得有一個人陪伴在你身邊阿嬤才放心。」

楊笙瑤沒有打斷阿嬤的話，阿嬤於是繼續說下去。

「你年紀不小了，這個年紀不是應該造個人談個戀愛，結個婚么？」

她笑了：「阿嬤是說我老了嗎？」

「阿瑤這小腦袋想的都是什麼呀？你都老了，那阿嬤算什麼？老古董嗎？」

聽到從阿嬤的口中說出老古董三個字的時候，楊笙瑤也忍不住笑了。

「阿嬤怎麼今天突然又說起這件事來？」

阿嬤說：「你看看跟你同歲的笑笑孩子都要上小學了，你呢，還是自己一個人，阿嬤怎麼能放心呢？」

「婚姻不一定是幸福的，而且，」頓了頓，楊笙瑤又說，「有阿嬤在不就好了嗎？」

「阿嬤可能陪不了阿瑤多久了，」阿嬤似乎話裡有話，但是楊笙瑤也並沒有問得太清楚，很明顯阿嬤跟自己一樣，都是心裡藏了事情的，「不過阿嬤也知道，阿瑤長大了，很多事情都會自己做主了，阿嬤也就是說說。」

阿嬤所說的事情，她也不是沒考慮過，只是一直以來，她顧慮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也知道，阿嬤最喜歡的是葉晨爍。

可是對於葉晨爍，這些年來，她發現自己對他產生的感情，並非男女之情，更多的是親情，像是一家人。

她隱瞞自己的真實的想法，不想讓葉晨爍失望，也不想讓阿嬤失望。

「阿瑤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阿嬤問道。

楊笙瑤點了點頭：「是。」

阿嬤問：「是不是林凱南？」

她沒想到阿嬤會一下子就道中自己的心事，一下子就慌張了。

她不想要刻意去隱瞞，便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阿嬤笑起來天真得就像是個小孩子，眼睛里充滿了小星星，「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那天在李仁星的家中，我看到你看林凱南的眼神我就知道。」

既然心事被阿嬤猜中了，她也不再感到有什麼重壓了，索性拋開一切，忠於自己的內心。

「阿嬤我……。」

「喜歡就在一起吧！」阿嬤的聲音很溫柔，跟小時候一樣，讓楊笙瑤聽了很心安。

阿嬤布滿周圍的臉飽經滄桑，她出神的看著，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步步以來的成長的印記。

她一出生就因為是女孩被無端的嫌棄，儘管她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是在別人的眼裡，她是個女孩子，便是那個計劃生育時代的悲劇。

只有阿嬤，在自己受委屈的時候給她擦眼淚，在她哭著要上學的時候默默的背著籃筐滿大街挑著饅頭來，在她跌倒的時候將她扶起來，給她呼呼……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過去的一切卻依舊那樣的分明。

在這個世界上，她在乎的東西並不多，只要阿嬤能夠平安喜樂，對於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我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嗎？」楊笙瑤心下的這句話並沒有說出口，她心裡還是有顧慮的，儘管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

「阿瑤，怎麼了？」見楊笙瑤遲遲沒有說話，阿嬤關切的問道。

楊笙瑤是她從小就看著長大的，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阿嬤是知道的。

「阿嬤，真的可以在一起嗎？」她言語中充滿了不確定。

「你是害怕阿爍……。」

不等阿嬤說完，楊笙瑤便點了點頭。

「你不用考慮這個，感情的事情本來就複雜，誰能說得清楚呢？阿爍確實是個好孩子，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就一定要喜歡他啊，林凱南也不錯，只要是你喜歡的，阿嬤自然也就不會去反對什麼。」

「阿嬤……。」就像是小時候一樣，她一臉的欣然，撲進了阿嬤的懷抱中。

「阿嬤的阿瑤，一定要永遠的幸福。」阿嬤喃喃的說道，面上充滿了笑意。

因為有阿嬤在，楊笙瑤縱然是再厭惡楊石康與廖鍾桃，然而也不會當面表現出來，阿嬤不想再計較什麼，可是有些事情對於她而言，卻是歷歷在目的，永遠的印刻在了心中，揮之不去。

要忘記，談何容易？

林凱南過來找楊笙瑤，看到阿嬤也在，便微微一笑，也跟著叫了一聲：「阿嬤。」

阿嬤看到林凱南也來了，面上的喜悅更加的難以言表，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其實就已經知道，林凱南是喜歡楊笙瑤的，不過那時候的自己對這段感情其實並不抱什麼希望的，畢竟那個時候林家那麼大，他們是那麼的渺小。

「已經過完年了，我們也該走了，畢竟你公司不能關太久，笙瑤的事務所也不能長期沒有人在，所以我們還是得趕緊回去。」

林凱南看了看楊笙瑤：「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楊笙瑤笑了：「我看阿嬤。」

「明天就走吧！」阿嬤笑著說。

「那好，我們明天就走。」

楊笙瑤低下頭去，葉晨爍從來就不像是言而無信的人，說好的過幾天就回來，可是這都過去幾天了，他還是沒有回來。

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呢？

她生怕阿嬤問起，也不敢提起這件事。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們馬上就要回到m市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應該也就知道了。

——————

不見光的場所，對於他而言仿若是一場可怕的噩夢，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過去的一切。

他答應過楊笙瑤和阿嬤要回去過年的，可是現在年都已經過完了，他還沒有回去。

他應該是永遠都回不去了吧！

葉晨爍唇角揚起一絲的冷笑。

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一上來，他的大腦就不再受自己控制，渾身的青筋暴起，不停的顫抖著。

毒品，真的是會上癮的。

他蜷縮在角落裡，發抖，痛苦，看不到任何的光

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身上全是針孔的痕迹，他忽然想到，等楊笙瑤和阿嬤回來了，他要如何面對他們？

如何讓他們看到現在自己的模樣？

不！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到現在自己的狼狽。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當他接到報案后，進去便但覺得不對勁，背後被人擊中，倒下去了，昏迷中感覺到有人往自己的身上注射液體。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那不過只是一場夢，一場夢而已，他從來就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離不開毒品。

他是一個警察啊！

那個會所很快就被包圍了，所有的嫌疑人也都被控制了，然而，他卻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沈隊長過來看他，看他痛苦的模樣，心生不忍，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隊長。」

聽到葉晨爍在叫自己，他趕緊過去，他以為跟上次一樣，葉晨爍有事想要交代自己。

「有什麼事你儘管說，我會盡量辦到。」

「殺了我！」他眼睛里的血絲格外的明顯，「一槍斃了我！」

「不行！」沈隊長一下子就拒絕了他的請求。

葉晨爍跪下來，眼中充滿了絕望。

「幫幫我，殺了我，我不想阿瑤和阿嬤回來后看到我這副樣子。」

「晨爍，你聽我說，會有辦法的，你再堅持一會，一定會有辦法的。」

看著如今他這副模樣，沈隊長亦是思緒萬千。

——————

阿嬤坐不了飛機，但就是高鐵也覺得不是很舒服了。

看著阿嬤嘔吐的模樣，楊笙瑤忽然就猶豫了，或許自己就不該把阿嬤帶出來，阿嬤中風了，本身就不適合折騰。

「阿瑤，對不起，阿嬤年紀大了，拖累你了。」阿嬤睜大了雙眸，言語中滿帶著無奈。

楊笙瑤蹲下身子，替阿嬤擦乾她口中的穢物，笑著說道：「阿嬤說的什麼話，是阿瑤拖累阿嬤才對。」

沉默了一會，見阿嬤精神好了些，她便推著阿嬤去休息。

「阿嬤是想要留在廈門嗎？」

「阿瑤怎麼突然問起這樣的話？」阿嬤有氣無力的說道，年紀大了，的確是還想呆在故鄉的，可是讓楊笙瑤一個人在外面，她又不放心，反正現在自己還能堅持，一切也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夠陪在楊笙瑤身邊就好。

「沒什麼，隨便問問，」楊笙瑤笑笑，「我這次回去，已經在廈門買了房子了，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后，我們就回去。」

阿嬤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滿是疑惑的看向了楊笙瑤：「阿瑤你說什麼？你說你在廈門買了房子了？阿嬤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楊笙瑤吐了吐舌頭，沒有說話，2008年，廈門的房價只有五千多一平米，在未來的十年裡，房價可是翻了八倍的。

有房子才有安全感，不管在什麼時候，對於她而言，便是如此。

林凱南找不到楊笙瑤和阿嬤，正著急了，看到楊笙瑤推著阿嬤過來了，也逐漸放下心了。

「你們去哪了？」

楊笙瑤說：「阿嬤身體不舒服，我扶著她出去了會。凱南，我力氣不夠，你能幫我把阿嬤抱上床去休息么？」

「好。」林凱南輕而易舉就把阿嬤抱了上去了。

楊笙瑤看著他，忽然笑了。

原來一個家中，真的還是有一個男的在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