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撕破臉

瘦小的女孩，一身粗布的衣褲，站在人群中那麼不起眼。

偏偏那雙眼眸卻黑亮透徹，這樣憤怒地瞪著柳林氏的時候，仿若有星辰碎落在她的眼眸之中。

熠熠生輝。

卻又透著隱約的冰寒。

柳林氏的心裡一突，驀然想起柳輕月上吊醒來時說的話。

——相信我，我一定會變成厲鬼。奶奶，你這麼疼我，我會永遠留在家裡陪著你的。

柳輕月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就和現在一樣！

還有那個紅色的影子！

柳林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再看柳輕月，就覺得渾身直冒寒氣。

這柳輕月，怕不是真的……真的中邪了吧！

不然，她怎麼敢這麼對著自己摔罈子？

柳林氏沒敢想柳輕月是還魂或者死而復生，那樣的想法，在腦海中轉一下她就覺得渾身發寒，哪敢多想。

柳輕月鎮住了柳林氏，並不罷休，又逼上前兩步。

「奶奶怎麼不說話？剛剛不是還口口聲聲說我爹不孝，被娘攛掇著挖空你們么！我就想問問奶奶，我們家這耗子來都餓死的境況，到底是怎麼吃你們肉喝你們血！」

「各位村鄰不妨進我們家看看，除了剛剛我拉回來的東西，我們家還有什麼！」

「這還好分家的時候已經快開春了，如果是冬天，怕是我們一家五口人都會因為沒有鋪蓋而凍死！」

「平時我爹娘要臉，不願讓大家來做客。他們怕丟人，我不怕，今天我就把這層臉皮扯下來讓大家好好看看！」

「彎彎，把門打開！」

柳輕月滿臉悲憤羞愧的淚水，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很清楚輿論的重要性，所以心裡恨不得把柳林氏千刀萬剮，表面上也不會落人話柄。

畢竟，這個時代，孝比天大。

柳彎彎現在很信服柳輕月，聽到她的話，就毫不遲疑地把門敞開。

姐弟倆剛剛搬進去的東西擺在狹小的廚房角落。

除了這一堆東西，廚房裡空空蕩蕩，僅有的幾樣東西一目了然。

一個土灶台，靠牆立著一個變形的鍋蓋。

灶台角落放著柳枝扎的蒸簾，上面擺著幾個豁口的盤子，還有五雙碗筷。

一個木柄的鍋鏟靠在碗邊。

灶台邊，破爛的木桶邊緣缺了一塊，看樣子只能打大半桶水。

這麼幾樣東西，他們一家是怎麼煮飯的？

這是每一個人心裡最先冒出來的想法，隨後，眾人看向柳林氏的目光就都有些異樣。

雖說分家分什麼都是老人說了算，但是柳家的日子在南山村還算過得去，之前柳平海和柳平疆分家出去得了些什麼大家也大致看在眼裡。

怎麼到了柳平川家就差了這麼多呢？

難道真是分了錢？

向來刻薄的柳林氏捨得？

村人心裡剛剛湧起這個想法，柳林氏就已經先指著柳輕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大罵起來。

「你這個貪心不足的小賤人，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顛倒黑白！」

「你讓大家看什麼，看我們老兩口怎麼虐待你們一家么！是，我們沒有多餘的東西給你們，但是卻拿了我們兩個老傢伙的棺材本出來給你們安家。」

「想不到你竟然心腸竟然這麼惡毒，說出這樣的話來抹黑我們。你這個不孝的子孫，今天我就打死你，省得帶壞了其他子孫，死後沒臉見祖宗！」

兇狠地罵完，柳林氏隨手扯了旁邊豆角地里做支架的干樹枝，就向著柳輕月的身上抽去。

柳林氏這會兒已經忘了恐懼，滿心都是被柳輕月的牙尖嘴利氣出來的火氣。

還有對柳家名聲的擔憂。

這個時代最重名聲。

柳鎮山是秀才，柳家還有子孫要讀書科考，如果被柳輕月這個小賤人毀了名聲，影響的是她乖兒乖孫的前途。

她絕對不能讓柳輕月得逞！